58.惊魂第一夜(2)

“我给你一些吧。”卞志坤说着，拿过向光辉的水壶，倒了一些水给他。“苹果你自己留着。现在送给我，到时候肚子饿了又来要回去，我可不白给你背。”

向光辉连声道谢，小口喝着水，把当晚饭的饼干吃完。

战士们吃过晚饭后，天就快黑了。他们下土坑去，男兵靠在一堆，女兵靠在一堆，准备睡觉。江涛把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把背包垫在地上，然后身子往上躺。其他男兵也学他的样子。徐娜看见了，就说：“你们这样做，如果晚上行动，就找不着东西。快把东西都装上！”

“班长，在外面训练，就不要半夜搞‘突然袭击’了吧？”江涛央求道。

“就是。今天累坏了，就让我们好好睡个觉吧。”赵旭东也附和道。

“不是我要搞突然袭击，只怕有情况。”徐娜说。

“能有什么情况？这个鬼地方，除了我们，连鬼都没一个！”孙志明闷声闷气道。

“那就随你们吧。这样做，你们后果自负。”徐娜也不再坚持。当年，作为班长的徐娜和战士们都还很年轻，对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没能坚持。很快，他们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卞志坤觉得班长说的有道理，没有将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而是将背包放到脑袋下当枕头，同时还用一只手臂跨着背包的一根带子，万一晚上有情况，爬起来就可以走。丁晓梅和刘敏见卞志坤的方法不错，也都学她的样子，将背包当枕头。徐娜更是背着背包，侧身而睡。

凌晨二时许，一颗石子打到卞志坤的脸上。卞志坤一下惊醒过来，猛然从地上坐起。她立即感受到呼啸而来的海风，以及被海风卷裹着扑面而来的沙石。她赶紧转过脸去，背对风头。山脚下，海浪拍打岸边的礁石发出了巨大的涛声。卞志坤意识到，台风正在来临。她扑倒在徐娜身边，伸手推了推徐娜，喊道：“班长，快醒醒，刮台风了！”她边喊，边将背包挎到两肩上。

徐娜听到卞志坤的喊声，一骨碌坐了起来。就在这时，风力突然强劲起来，岸边的涛声也变得震天动地，台风中心正以近200公里的时速和巨大的能量，向小岛席卷过来。

“起来！起来，快起来！”徐娜大声喊道。慌乱中，她发出了一个错误的命令。在台风中，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趴在地面上不动。

男兵们从梦中惊醒，刚从地上坐起，背包连同他们倒出来的东西，瞬间被狂风卷走。丁晓梅和刘敏也坐了起来，马上就被吹得东倒西歪。幸亏她们都学卞志坤，将背包带子穿在手臂上，背包才没被刮走。

“趴下！快趴下！”卞志坤喊道。

此时，刘敏正在外侧的风口上。她身不由己地被狂风卷起，惊叫着往坑外飘去。此时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卞志坤从小在东山岛上长大，常遇台风，知道如何应付。她朝刘敏发出喊声的方向扑过去，一把扯住刘敏的脚，立即伸出两手死死抱住。卞志坤大喊：“抱在一起！抱在一起！”

听到喊声，徐娜伸手在身边搜索，抓到了丁晓梅。她一手扯着丁晓梅，喊道：“抱住我！”另一只手向卞志坤的方向摸过去，很快摸到了卞志坤的脚。丁晓梅张开双臂，抱住了徐娜的腰。徐娜这才放开丁晓梅的手，用双手去抱住卞志坤的腿。就这样，四个女兵抱成了一串。

五个男兵们也都张开臂膀，相互抱着胳膊，抱着大腿，把头埋在地上。

黑暗中，整个海岛被肆虐的台风所淹没。飞沙和暴雨，犹如一条无形的巨鞭，无情地抽打着海岛，抽打着战士们的躯体。狂风的怒吼，犹如一个残暴的恶魔，贪婪地吞噬着海岛的土地沙石，侵蚀着战士们的信心和毅力。震天的涛声，摇撼着海岛的山石，震撼着战士们的灵魂深处。

徐娜听到她前面有人在哭泣。这是比较脆弱的刘敏。猛然间，她感到鼻子一酸，泪珠不由得从眼眶中滚落而下。徐娜一向是个坚强的女孩，所以，昨天下午，当她听到卞志坤“哭泣”时，感到异常生气。但她毕竟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现在，在这场跟大自然比耐力的搏斗中，她感到自己的精神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她咬紧牙根，尽力克制自己。

“同志们！”这时，卞志坤的声音喊了起来，“我十六伯跟我说过，跟台风斗，不比智力，不比体力，只比毅力！只要你能坚持半小时，就一定能打败它！同志们，加油啊！”

听到卞志坤的话，徐娜不禁心头一热。一名弱小的战士竟然有这样坚强的毅力，不仅支撑着自己，还支撑着濒临精神崩溃的战友。听了卞志坤的话，男兵们的精神为之一振，顿时信心倍增。一名身材瘦弱的女战友都能有如此的勇气，难道自己一个男子汉还不如她吗？

“同志们，加油！”徐娜受到了鼓舞，也喊了起来。

“加油！”汪永兴带领男兵们，也喊了起来。

“加油！”全班战士都一起呐喊。

在黑暗中，在狂风暴雨中的肆虐中，一个坚强的战斗集体诞生了。

30分钟后，台风中心离开了小岛，狂风变成了和风，暴雨变成了细雨。土坑里装满了泥水。战士们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坐坑外的石头地上，相互依靠在一起，冻得嗦嗦发抖。战士们刚战胜了精神上的“敌人”，又要面对物质上的“敌人”。此时，时间还不到凌晨三点，如何熬过这慢慢黑夜，战士们谁也没有好办法。

雨快要停了，卞志坤突然想起背包里有一个空茶缸，就说：“快用空茶缸接些雨水。”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茶缸，放在身边。女兵们都学她的样子，拿出空茶缸来接雨水。

男兵们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已经损失了全部“装备”。汪永兴对其他男兵说：“我们也用手掌接一些吧。”男兵们都将两只手掌合拢在一起，放在膝盖上接雨水。

徐娜觉得汪永兴的办法不错，就说：“你们接满了，倒进我们的茶缸里来。”

“好。”男兵们回答道。

“觉没法睡了，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丁晓梅说。

“好啊！”江涛来劲了，“你先讲，然后每人讲一个，天就亮了。”

“这个办法好！”男兵们都都赞同。

刘敏比较胆小。她往卞志坤和徐娜两人中间挤了挤，说：“好是好，可不许讲鬼故事。”

这时，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丁晓梅嘻嘻一笑，说：“好，我不讲鬼故事，讲一个神仙的故事。这是我奶奶跟我讲的。古时候有两兄弟，感情很深，连神仙都嫉妒他们。有一次，他们一起上山砍柴迷了路，被困在山上三天三夜。兄弟俩都饿昏了，倒在地上。这时，一位神仙来了，一手端着一碗香喷喷米饭，一手拿着一把刀。神仙把刀递给哥哥，说：‘我要三件东西，你都给我，我就把你这碗饭给你吃。’哥哥接过了刀。神仙说：‘第一件，你弟弟脖子上挂着一把救命锁，你把它割下来给我。’哥哥自己脖子上也挂着一个救命锁。他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救命锁割下来给了神仙。神仙接着说道：‘第二件，我要你弟弟的一颗眼珠子，你把它挖下来给我。’哥哥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下来给了神仙。神仙又说：‘我要你弟弟的心，你把他掏出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