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空投荒岛(3)

第三架飞机上坐的是江涛、赵旭东和刘敏三人。这上面的景象则完全不同。江涛几乎没有因打火机被没收而感到沮丧，因为除此之外他还留有一手。他聪明过人，知识丰富。根据他的知识，南海的小岛应该覆盖着茂密的热带雨林，可食用的动物、植物，数不胜数，住在岛上，简直就是一次轻松的度假。他想，七天的生存训练太“小儿科”，要训练上一个月才能显出他的本事来呢。他不管赵旭东愿不愿意听，就将他的野外生存知识对赵旭东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赵旭东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江涛的话，一边低头看窗外的大海，看到让他兴奋的，也叫江涛“快看”。坐在他们对面的刘敏多才多艺，她的思绪一般都超凡脱俗，现在则靠在座椅靠背上，嘴上轻轻地哼着那首优美的歌曲《军港之夜》：“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大约两个小时后，三架直升飞机降落在一个海岛南端的一片滩涂上。等参训的九名士兵下了飞机后，直升飞机又起飞了，转眼飞得无影无踪。

当战士们转身去观察他们脚下的海岛时，都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绿色绕岛的景象，更没有茂密的热带雨林，有的只是满眼的荒山，裸露的岩石。山头上还似乎弹痕累累，四周连野草都不多长几棵，就像一个火炮射击的靶场。面对满目凄凉的景象，战士们左顾右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江涛的情绪更是一落千丈，脸上的自信早已一扫而光。他发疯似的爬上附近一个石头山包顶上，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岩石还是岩石。他跌跌撞撞地滑下山包，向海岸冲去。

“江涛，你要干什么？”徐娜喊道。

江涛没有理会徐娜。他冲到海滩上，弯腰低头四处寻找什么。海滩上连一个死贝壳、螃蟹壳都找不到！江涛突然跪倒在沙滩上，抬头绝望地注视着蓝天。面对绝境，他开始胡思乱想。由于他是连队里有名的“刺头儿”，上级把他扔到这个荒岛来，一定是要“治”他来着，甚至要“除掉”他。难怪连长说，他们站着回来就算英雄；难怪那个女军官专门盯着他，连他带一个打火机都要被没收。他越想越不对劲。他突然转过身，对着直升飞机离去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喊道：“带我回去——，我再也不捣蛋了！”

蓝天一碧如洗，连直升飞机的影子都看不到。江涛的喊声，迅速被海水撞击礁石发出的涛声淹没。

徐娜和战士们也都跑到了海滩上。徐娜弯腰，一只手从沙滩上捞起一把半干沙子，另一只手在沙粒中翻看，里面看不到任何细小的海生物遗骸。卞志坤和战士们都蹲在沙滩上，用手刨沙。不久，汪永兴和孙志明刨出了一个四、五十厘米的深坑来。终于，汪永兴在坑底发现了一瓣一元硬币般大小的贝壳来。他将贝壳拿在手里，回过头去望着那疮痍满目的山石。

这小岛，确实曾是我海军的一个火炮射击靶场。雨水将弹头炸药的硝酸盐冲刷到小岛附近的海域，使得周围海水的酸碱度改变，不再适合海生物生长，海生物或游走、或死亡，年久日长，附近海生物便绝了迹。

小岛的自然环境如此恶劣，出乎每一位战士的预料。一股阴郁的情绪，在战士中间弥漫开来。

徐娜离开沙滩，爬上一座石堆顶上，向北瞭望，观察道路情况。只见到处坡高岩陡，山石险峻。现在时间已过中午，要按她的预定计划，在天黑之前赶到岛北的接应地点，是不大现实的。徐娜决定改变计划，在岛南过一夜后，明天一早再向岛北进发。她跑回海滩，把自己的想法跟副班长汪永兴说了。汪永兴也没什么好主意，也就同意了徐娜的意见。

“成一列横队，集合！”徐娜喊道。

汪永兴个子最高，迅速在排头站好。很快，向光辉、赵旭东以及女兵们，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但却不见江涛和孙志明过来站队。江涛坐在沙滩上，垂头丧气。孙志明俯卧在沙滩上，六神无主。面对这座只有石头的荒岛，他刚才在飞机上预想的寻找食物的一切办法，都已经完全失效。他们两个陷入绝望之中，对徐娜的命令，就跟没听见一样。

“集合！”徐娜再次大声喊道，接着转向江涛两人：“你们两个听见没有？”

江涛头也不抬，哭丧着脸，没好气道：“迟早要饿死，还集合个屁！”

孙志明则不吭不响，仍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娜没想到，刚上岛就有两名男兵不听指挥，往后的七天还怎么训练？这两个男兵是连队里著名的“捣蛋兵”，徐娜是知道的。但她心存侥幸，以为他们在女班长面前也许不会那么放肆，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讲，如果他们眼前是一个满目葱茏的世界，两名男兵可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为了在女兵面前显示他们的本领，一定会听指挥的。但是，当他们被抛到一个荒凉的世界后，他们感到生存希望渺茫，在绝望心理的支配下，军人的荣誉和纪律，就对他们失去了约束力。

徐娜对付女兵，游刃有余。大家都是女孩子，心眼对心眼。徐娜从小机灵，要耍心眼，没人比得过她。所以，九班的女兵们有跟她耍心眼的，最后都败下阵来，乖乖服从指挥。可是，如何对付蛮不讲理的男兵，她没经验，也毫无办法。她转过头，求救似的望着副班长汪永兴。

汪永兴见徐娜望着他，心中得意，想：“哼，还得看我副班长的！”他扭头大声喊道：“江涛、孙志明，起立，跑步过来集合！”

没想到，汪永兴的话也不灵。江涛和孙志明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然“稳坐钓鱼台”。汪永兴气得冲过去，揪住江涛的衣领，把他从沙滩上拖起，要把江涛拖过来集合。江涛个子比王永兴稍矮，但块头不比汪永兴小。他双手扭住汪永兴揪他衣领的手，使劲一扯就把汪永兴的手扯开，同时还往前推了一把汪永兴。汪永兴脚后跟被一个沙坎绊住，一下子摔倒在沙滩上。汪永兴被推倒，觉得在战友面前丢了脸。他从地上爬起，气急败坏地冲过去，也推了一把江涛。就这样，两人推推搡搡，扭打起来。孙志明平时就不服粗暴的汪永兴，现在正好趁机装着上前劝架，跟江涛一起打汪永兴。向光辉和赵旭东见他们两个一起打汪永兴一个，就跑过来救驾。结果，五名男兵打成了一堆。

徐娜见男兵们打了起来，又气又急，只好跑过去劝架。她边跑边喊：“别打了！别打了……”但任凭她喊破嗓子，男兵们却越打越凶。剩余三个女兵，在一边看着男兵们斗殴，看着班长干着急，什么办法也没有。

“啊——”突然，女兵中间传出了尖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