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带爸看腿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爸爸的电话，他从南溪过来，我匆匆赶去接他，开始以为他在汽车站，却料他说就在我上班的附近。

我留过地址给爸爸，爸爸坐陌生阿姨的车来的。接到爸爸，我问及：

“爸，你怎么找到我呀？”

“我叫阿姨送我过来。”

“阿姨？”

“就是，你见过，上次在我们家你见过的阿姨。”爸爸强调。

我心想，怎么又是她，我想解惑，爸爸却把话题转移到腿上。

“老了，不中用了，腿疼得厉害，琼儿。”爸爸佝偻着背，白发上了他的头，我有些伤感，然后劝慰他：

“爸，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爸爸回答我说：“去城里的医院费用昂贵，抽血化验拍片就要几百块。”爸爸思量一会：“琼儿，算了，现在比较不痛，还是不去医院，就是念着你，菊苹不在，你看你，来来回回也没个人陪伴，女孩子家，爸爸担心，来看看你。”

爸爸早年年青之际来过香岛，去看望在一家公司食堂里做工的菊苹妈妈。

当爸爸谈起那位阿姨，我问他：“爸，她与我们家什么关系呀？”

爸爸把话题转移到腿上，爸答：“最近不知怎么的，腿疼得厉害。”

“爸，你呀，早就要看啦，要不，我今个儿带你去医院。”

都说孩子是父母永远的孩子，爸爸头发添白霜，却还将我像个孩子一般疼爱着，我心中酸涩万分：“爸，我已经长大了，妈妈在世时，我可没少受她勤劳向上的影响，爸，你的女儿够坚强的，会和妈妈一样的。”

不知怎么的，爸听到这句抽噎着，道：“我，我，我就看着我家闺女受苦，菊苹会不乐意的。”

看来，只有我坚强了，爸才会快乐，爸看我忧伤，他也一脸忧伤，随后，我笑着对他说：“爸，琼儿不累，走，带你去琼儿的小阁。”

爸爸擦干眼泪，父女俩人慢慢走，慢慢聊，走上楼，我扶着他，直到房门口，等我拿上钥匙，打开房门，爸爸四周看一看，发现我的出租房简陋无比，四处黑洞洞，进去，好比关在笼中不见阳光的小鸟，爸感叹女儿生活在城里的不易，心有戚戚然：“这哪是住的，鸟笼啊，琼儿，你受苦了啊。”

我骨子里较硬，但我坚信我是个乐观柔情的人，拉过爸爸的手，带他到卧室，拉开窗帘，指指外面：“爸，琼儿住的房子有窗户，除了卫生间、厨房、淋浴室不采光，开亮灯光，不就亮堂堂了吗？”

爸爸不语，对他来说，女儿就是在受苦。我解释道：“爸，城里寸土寸金，一个岛二百多万人口，大家都要住，这房价就涨高啦。”

爸爸似乎有所悟：“琼儿，你答应爸，以后生活要是好过，你就去享受好不好？”

我一听，当然了，谁不想生活过好呢，然而我要和爸爸一起享受，我点点头：“爸，等我们生活富裕，我买幢房子，我俩一起住，好吧？”我拥着爸爸的肩，觉得父爱就是一座大山，靠在身上稳稳当当的，什么苦都不会怕。

“不，琼儿，爸有家，家里有房子，我们许家的房子，如果不嫌寒，你随时回来住。”

爸爸话一出，我倒吃惊了，爸爸他跟女儿客气来了，怎么了？难道爸爸不想到城里住吗？我瞻望我的未来：

“爸，我会买大的，你要嫌琼儿现在住的出租房太小，琼儿有钱买大套，到时客厅、厨房、卧室、卫生间都装窗户，你会喜欢的！”

爸爸还是左看右看，看得直皱眉头，我又说：“爸，还是先看好你的腿先，你知道吧，你的腿是女儿的心头大患，你须做个手术，医好爸爸的腿是我的头等大事，买房的计划暂后，我住一段时间这样的房子没关系。”

爸爸说话，嘴唇发抖，长叹一声，说道：“琼儿啊，手术费用昂贵，这钱那钱，那会有哪么多钞票来用啊。”

“爸，你甭管，我想好了，20万块能治，今天呢，我带你先咨询，如何就医，医生给个建议，大医院的医术跟你镇上请的赤脚医生阿平叔叔看的是不一样的。”

“琼儿，来看你就知足了，我啊，现在不痛了。”

“爸，你给我省钱，我明白，你等我，给你洗水果，我们到外面吃饭，饭后休息好带你去医院。”

“琼儿，吃过了。”

“哪吃的呢？”

“阿姨请！”

阿姨？阿姨什么来头，怎么老请爸爸吃饭啊。爸于是说：“她每次来就是那么客气，我拒绝不了。”

“她现在走了吗？”

“她说，还要去大连，送我到，就匆匆离开。”

“爸，我还是先带你去医院。”阿姨，我觉得与我无关痛痒。

爸拒绝：“琼儿，我真不痛了，不痛了，你放心。”

我呵笑：“爸，不管你痛不痛，你来一次就一次，这次我无论如何先带你去医院。”我把水果递给爸： “爸，吃，空运过来的桃子。”爸接过我洗的水蜜桃问：“多少钱啊？”

“爸，你猜？”我牵着他的手出门，带他出来：“爸，猜猜。”

“过百吗？”

“爸，不要那么贵。”

“爸真猜不了。”

“爸，你再猜，吃完你猜，这样，你就一清二楚。”我们慢慢走，我一手扶着爸。

爸吃得津津有味，我们下楼梯，他问：“琼儿，品种不一样，是个好桃子，还是你告诉爸。”

我笑：“爸，不要钱的，女儿送给你吃。”

爸爸好开心，到了路口，我拦下一辆的士，去医院。医院人许多，但是外科看脚倒也没什么人，爸在我的指引下坐着等，我跑来跑去，挂号完轮上叫号了带爸爸进去。

当我先爸爸一步踏入骨科门，我发现里面穿白衣坐着面对我的竟然是苏雨，我好奇地把父亲牵到他面前，我的出现同样使他吃惊：“许琼？”

苏雨上下打量我和我爸，我赶紧说道：“我带我爸看腿。”

“今天我当班，你来的正是时候。”苏雨很热情，我才知道，原来苏雨是外科医生。

在问询的过程，苏雨显得很热心：“大伯，你好，我叫苏雨，是骨科医生。”爸爸能说一点普通话，赞扬他：“当医生好啊。”苏雨回头给我一个笑，然后对我们说：“512你记得吧，我是一位志愿者，我去了震中区。”

“小伙子，了不起啊！我喜欢医生。”

“多谢伯伯理解，医生的职责就是争分夺秒救下更多伤员。”

在检查时间，他又说：“大伯，许琼是我的邻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尽管放松，对，双腿放松。”在经过一番边聊天，苏雨边给爸爸检查，爸爸躺在床上，苏雨对待他的病人认真和气，通过一些器械的辅助检查，苏雨还不忘劝勉父亲应该怎样排除恐惧。

“大伯，有伤痛不可怕，可怕的你错诊、乱吃药，我呢，尽管年轻，临床经验已经有十三年的积淀，许琼，她是我的隔壁邻居，她是个好女孩，所以，大伯，你放心。”

我扶爸爸起来，苏雨在一旁帮忙，最后告诉我们：“许琼、大伯，你们做好一个思想准备，大伯的腿估计拖的时间很久，最开始没有得到根治，时间一长，髌骨下产生恶化，而且髌骨摔裂，我建议做CT，如若是，要换一个新的，大伯，许琼，手术并不复杂，但是，手术费可能并不轻，如果你们决定要做，费用不够的话，我可以帮你们。”

“不、不、不！”爸爸一听，他怎么可以欠苏雨的人情，他说：“小伙子，苏医生，我其实挺好，走路都已经习惯。”

“大伯，如果你介意费用，你不要在意，许琼是我的邻居，她就是我的朋友，医好病人还是我的天责。”

一听到用钱，爸没有再医的念头，委婉拒绝，转身要走：“苏医生，我有事得先回去，今天就是来看一看，琼儿，我就告诉她，大医院费用昂贵，走吧，走吧，琼儿。”

苏雨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对我说：“许琼，你做下大伯的思想工作，叫他手术务必要快，一定要来，拖得越长，情形越糟糕，拖下去，他那只腿就可能废掉了。”

“苏雨，怎么办？我爸没答应。”

“许琼，你说，我是不是你的好邻居？”

我一点都不置疑，见我点头，苏雨问：“你能筹到多少钱？几千就几千，后面的数我帮你垫！”

“苏雨，不好吧？我。。”我傻眼了，后面才是大头，我存款有几万，远远也不够啊，十几万的钱啊要苏雨先垫，我摇摇头。苏雨说：

“傻姑娘，你不当我是好邻居了？我都愿意帮你，你为什么拒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我爸，我能说得过去吗，再说什么，苏雨非要帮我这个忙，“你决定好后，我马上申请安排，由我亲自给大伯动手术，你放心！”听完我甚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