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此心吾乡

下班时间到，医院来电告之，第二天苏雨就可以接走，我即刻去疾病中心，我想告诉苏雨，他也该出院了，把升职、接单的喜事双双告诉他。

我把工作都安排下去，请半天假，然后去见苏雨，苏雨有些日子没在阳光下沐浴，出来眯着眼，那一天光芒万丈，炙阳如火，穿过树梢，斑斓地印在浅浅弯弯医院的小道上，路边两旁的木棉开得俏丽，我的心情格外欢愉，他的身体还虚弱，在我感觉，我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他挽着我，原本住院时憔悴乌黑的脸，变得削瘦清白。

我叫辆的士送我们回家，在车上，苏雨颇有感触讲出心声：“许琼，我以为病魔会切碎我的翅膀，把我灵魂带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苏雨，你还会见到我的，那一天，我送你下楼就祈祷，我们还会像第一次相见时两人脸上堆满笑容，我们重新出发。”

“许琼，知道我现在心里感受吗？”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生怕脱离，生怕我一走，他孤单，或者生怕他走了，我孤单，我泪眼模糊，听见他的回答：

“有一种声音告诉，我回到了活生生的世界，我见到了你，我听到了你的细声细语，我活着，生命延续，心脏还在跳动，这般高兴，。”

出租司机问，“小伙子，你得了什么疾病？”又看我，“小伙子，你的女友对你可真好，说出来的话都温暖到我。”

我心里万分感动，出租车司机告诉我们到了，我付上一百，拿着零钱放入包里，然后，扶着苏雨的走出车门。

苏雨站稳，对我说道，“钱我到时都结算给你。”我慌忙应道，“无需，一点小钱，不足挂齿。”

苏雨缓然一笑，“我会感谢你的，许琼。”他的眼光少有的热烈，“至今，我明白，活着的真谛，你是我活下去的勇气，我的心如今日艳阳！”

听到苏雨的赞许，鼻息充盈着馥郁的芬芳，兴致勃勃说：

“苏雨，你的房间全面消毒过，换下的衣服都洗干净，你尽管放心住，安心穿，无菌再侵犯，这几天我一见天晴，就把你房间床上的棉被拿到阳台晒，晒得蓬松松。”

听完我的关心，苏雨露出满足的笑容，我们之间不单单是好邻居的关系，更有故人遇见之感，一刹那，从见到不见，再到见，那些日子，我们经历过内心各自的伤痛，视彼此似是故人，我这时候觉得是不是要跟他提披头散发女搅乱的事儿，就披头散发女因暴戾引起苏雨房间的桌子玻璃破碎不堪，我设法给他重整，帮苏雨重新购置一块，而已经完完整整铺上新玻璃。

苏雨进房时，并没注意到新的琉璃桌，他舒展双臂，仿若自由飞翔的小鸟，被关在囚笼太久了，他深闭着眼，拥抱他的家，然后说：

“谢谢你，许琼，我感觉很好，你让我回家，真正的家，好久了许琼，我对家的概念几近模糊。”

“平时你不回爸妈家吗？”我不经意地问

苏雨一听，未想他伤心地回答：“许琼，你要我离开你吗？我离开你了，你会心痛吗，你伤心吗？我期望有人爱我，有人守候我，在我离开之际，你明白我将装着思念万分的人，哪怕你不是我的爱人，就算我的好邻居我也愿去思念，我不愿现在回爸妈家，他们在世界的尽头，在心里，我愿这样思念在心里。”

我心格噔一下，苏雨怎么啦？我听了苏雨的回答，竟然觉得我们一瞬不是在相聚重逢，而是触动生离死别的再见。

晚上，我一个人静静躺床上很久，思考着白天苏雨的回话，苏雨为什么那么说，是我伤到他还是有原因？

我突然有个冲动，爬起来，披上长衣去敲门，苏雨打门，着件格子睡衣，他的睡衣与我的有如此相似，我望着他，没有动，轻语地问：“苏雨，吵到你了吗，我就是想睡前看看你，跟你道声晚安。”

他非常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眸，唇线微微翘起，轻呓：“你在，我安心。”

我和苏雨都低头，没有看对方，两手攥在一起，苏雨泪雾朦胧，我知道他另一只手在擦眼眶，男人有泪不会告诉你的，但我下意识还是瞅见。

半个月来，在我悉下照顾下，苏雨渐渐康复，换玻璃的事我没提，但还是被苏雨发现新换的玻璃桌，他问我原来的玻璃桌呢，本来我不想告诉那些不愉快的事，但还是经不起苏雨的火眼金睛。

一天下班后，苏雨无意瞅见玻璃纹路与原有玻璃桌有偌小的差别。“不对，不对。”他自言自语，苏雨皱眉，俯身细看，伸出左手摸摸眼前的玻璃桌，他找我并问道：

“许琼，住院期间，我家是不是招小偷了？”

“小偷？”我瞪大眼睛，以为苏雨家失窃了。

“你瞧瞧，我家祖传玻璃桌被调包了？”

“苏雨，告诉你一件大事，我一定要告诉你，特别重大的事，不是我隐瞒，上个月有女子来寻事，那一天你住院，她又来了，发现我在你房间，她二话不说，掀起玻璃就往地上砸，我阻挡不了，它就碎了，对不起，你现在看到的是新的。”

苏雨把眼光移到窗外，言道，“我早猜她会来，她来会把你的耳朵吵聋。”然后，他又说，“你把它换了？”

“是的，我特地到商场挑选好几家，买了一块类似纹路的玻璃。”

“你有心了，许琼，谢谢你替我收拾残局。”

“对了，苏雨，那女人是谁呀？”我好奇地问

“甭管是谁，你碰到自然遭殃，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没怎么我，就是说的难听，说什么。。”我怕说下去。

苏雨问，“她说什么？”

我不好意思回答，“她说，为了房子我和你同床了。”

苏雨很激动，拍着我的手，“她果真这么说？”

我愣愣望着他，果断点头。

“你相信她说的吗？”他问

我摇摇头。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希望。”苏雨靠近我，靠得很近。

我感觉苏雨的心怦怦跳，他从鼻翼呼出的气息扩散在空气中，我闻得到，男人对一个女人钟爱的渴求，他说，“许琼，你给我此心安处是吾家的感觉，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吗？”

一阵暖流袭上心头，我的心被打开，苏雨轻轻地把我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