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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上在这一刻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声音，德国人好似明白了我们弹尽粮绝了似的，正在一步步朝着我们前进，德国人的交谈声已经逐渐逼近。

在他们前进的时候，两侧的战壕已经被德国人们用手雷炸了个底朝天，德国人起码投掷了十几枚手雷，好清空这片阵地的最前沿，我印象中在靠右侧的地方——距离这里可能差不多一百米的样子，还有一辆德国坦克正在等待着身后的步兵们，并且准备朝我们这个方向开过来，没敢仔细观察，我把微微抬起的头又缩了回去。

坦克的阴影已经将我们的身体笼罩，它正准备从我们的头上越过，这一刻我能感受到身体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坦克兵，当碾过我敌人的头顶时，我丝毫不会感到紧张，甚至还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直到这一次亲身体会到了我敌人们的感觉，我才明白这种感觉是多么令人绝望。

我蜷缩着身子，同时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沙冲锋枪，奥克佳布里斯基则显得从容不少，他拿着反坦克手雷，目光之中没有一丝惊恐，只有让人感到恐惧的杀气流露出来，他用斧背轻敲了我一下，好让我打起精神。

坦克碾过了我的头顶，但此时我的紧张已经荡然无存，我抬起了手中的冲锋枪，依着战壕，眼睛微微朝外张望，透过底盘的缝隙，能看到七八个德国人的双腿在交替移动，我知道他们肯定也在死盯着我们这里——因为这里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手榴弹清理过的地方。

必须先发制人。

还没等坦克从我们的头顶开走，我就将枪口伸出了战壕，战壕跟坦克底盘的缝隙并不能容下一个头，这点距离是没办法瞄准的。

顾不上瞄准了，只有先发制人，我们才有机会活下来，想到这我就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我不顾一切的朝着外面横扫，也没有再瞄准，正在此时右侧也传来了步枪射击的声音，那绝对是邓庆丁没错了，在射击了大概两三秒之后坦克正好驶离了壕沟，我立刻起身，瞄准了现在已经全部趴在了地面上的德军士兵们——他们的大腿上现在满是鲜血。

此时身后也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想必是奥克佳布里斯基投掷反坦克手雷成功了，我的子弹在不到十秒钟的射击以后一泻而空，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打在我面前的泥土上，飞溅到我脸上的泥土提醒着我马上退回。

我急忙缩下身去，却看到奥克佳布里斯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手臂现在满是鲜血，我急忙打开他的衣服，只看到他的手臂被一发子弹击中。

这时候邓庆丁冲了过来。

“他怎么样了！”邓庆丁大喊。

“他受伤了！你来给他处理一下，把步枪给我！”我对邓庆丁说。

我的余光瞟到了那辆刚刚被炸毁的坦克上——它的炮塔后半部分已经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了三人炮塔里所有的结构，包括三个炮塔里已经被炸成肉泥的坦克手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贸然进入战壕的坦克注定都要成为阵地里守军的活靶子。

邓庆丁把步枪递给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破布条给奥克佳布里斯基包扎。

“一共只有三发子弹，省着点用……”

我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

周围已经有十几个德军士兵朝着这里靠拢过来了，白刃战已经不可避免，趁着他们距离这里还远，先拖着他们一段时间吧。

我仍然在原来那个位置，用手中的莫辛纳甘点射着靠近的德国人，但他们全都趴在地上，我的位置射界并不好，只能起到有限的威慑作用，我每一次射击之后都只能缩头，因为德国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烈了，以至于我根本没办法抬起头超过三秒钟。

瞄准都没办法瞄准，怎么可能打得中人呢。

我打光了最后一发子弹，身上只剩下一枚反坦克手雷，看到德国人已经靠近，情急之下我直接把这枚反坦克手雷扔了出去。

我能听见德国士兵中间传来各种叫喊，微微露出头，几个还没趴下的正在准备快速前进的德国士兵立马蹲了下来，但反坦克手雷并不太争气，过了好一会儿这枚反坦克手雷才爆炸。

不知道有没有德国人因此被杀伤。

身旁还有一个绿色箱子，虽然我并不认为里面还剩下弹药之类的东西，但我还是忍不住揭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壳壳。

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却又感到无可奈何。

战壕外面，德国人已经知道我们没有弹药了，他们纷纷起身，举着他们的步枪对准了我们这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我们的阵地。

情急之下，我只能把手头这个铁壳壳给扔了出去。

德国佬们再一次集体趴下。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德国人似乎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被我们给耍了，他们纷纷起身，朝着我们的阵地冲来。

他们没有扔手榴弹，我想他们应该是认为这不过浪费弹药——明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子弹，为什么还要浪费手榴弹来干掉我们，用子弹解决是更划算的选择。

我拾起了奥克佳布里斯基的斧头，望着已经包扎好他的伤口的邓庆丁。

邓庆丁点了点头，便拿起那把上了刺刀的莫辛纳甘步枪，准备战斗。

“你说咱俩还能活下来吗。”我脸上露出了略为无奈的笑容，面对着已经举起刺刀的邓庆丁。

因为我用的是中文，奥克佳布里斯基肯定没办法听懂，但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哪怕死了，也要跟德国佬们同归于尽……”奥克佳布里斯基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容。

“你还能站起来吗。”我问。

“让我用那把斧头都没有丝毫问题。”

我又望向邓庆丁。

“要是有个电台，让我高呼一声‘向我开炮’该多好，至少能多拉几个德国佬垫背。”他说。

“可惜了，哪怕有，咱们也没有任何火炮支援，你叫了也是白叫啊。”我耸了耸肩膀。

“今天干掉了这么多德国佬，也算值了。”邓庆丁说。

“只是没有能死在故土上，有些遗憾。”我握紧了手里的斧头，微微伸出头朝着外面张望。

“他们来了。”邓庆丁也握紧了手里的莫辛纳甘步枪，身体微微往前倾斜，像是随时准备冲刺的样子。

我伏着战壕壁，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德国士兵的头盔了。

我提起斧头准备冲出。

突然响起的枪声打乱了我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