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之花4、

其实，若以门达、门贵几位锦衣卫高手的武功而论，就是原地避开或者打落来袭的武器也并非难事，之所以要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无非就是要争取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奔袭到武器发射源头，一探究竟，并击毙之。而且锦衣卫在平时的训练中，协同和分头围歼敌手的战略战术很默契，多数时候审时度势，不约而同形成战术战力。所以，当门达率先出击纵身飞跃到西北角，门贵立即往另外一个方向飞跃赶去。朱超等人也是自立门户，没有紧跟门达、门贵的步伐，采取的也是分头包抄的方式迂回过去。尽管距武器来袭方位不过一两百丈远，但是对手在暗处，以防万一，必须采取既隐蔽，又不能离目标太远的方式。毕竟眼下对付的不是集团目标，而且对方刻意首尾不显现，偷袭暗算的目的非常明确。

门贵的夜行功夫，在门达、朱超之上，因此不费多大周折，他就绕到既定目标背后数丈远的有利位置，仔细观察周边动静。其他同行暂时还没有现身，一个个避免打草惊蛇的功夫都是一流的。屋顶、树荫，月光照亮不到的地方，影影绰绰有黑影在晃动，但又不能确定。门贵小心翼翼向黑影所在位置潜行。

“大家各自潜行到既定目标一两丈距离，同时发起攻击。”门达用隔空传音秘术发布命令。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门达仅仅说出、其余人也仅仅听到“大家”两个字，耳膜里便传来异常高昂的强刺激回音，那回音既像金属的撞击声，又向神秘的高亢音律，绵绵不绝于耳，致使几个人耳膜和大脑似乎要炸裂开来。就连门贵这等高手，也忍不住蹲下身，双手抱头捂耳，同时调运内力竭力抵抗。好在这种无声的较量稍纵即逝。门贵明白，今天的对手绝非泛泛之辈，凭刚才那用强大的内力催发的干扰手段，其功力之深厚简直不敢想象，以自己的武功与之抗衡，可能有点近似鸡蛋碰石头！到底是撤退？还是冒险一试？门贵略微有点犹豫。

猛然间，一枚带闪光的箭镞从西北角射向门贵们的既定目标。这是锦衣卫发起攻击时最高头领的号令信号。当然，这既是攻击命令，也是颇为厉害的武器。门贵不再犹豫，立即撒出一把绣花针，整个人也随着绣花针出手的同时，飞跃起身凌空向既定目标飞去。门贵出手的同时，门达等人也动用各种手段，先远距离攻击，在借助对手拦截躲避来袭武器所耗费时间的间隙贴近厮杀。

潜伏在目标附近的几个人同时出手，同时现身，刀光剑影在月辉映照下煜煜生辉。然而，原来看准的目标，待到扑到跟前时，才发现不过是些树影、屋顶檐角，因为月光移动、云朵遮月而投射形成的飘忽不定的暗影罢了。搜寻完巴掌大的地方，没有任何发现。门贵、朱超等人各自捏着一把汗，看不见的对手最可怕，几个人内心深处不免有一丝不能言表的担忧和恐惧。

“咦，咱们的老大怎么不见现身？你们有谁看见老大没有？”门贵遍寻不见门达身影，所以赶紧发问。

“对呀！门大人去哪里了？他可是第一个追杀出来的。刚才发号施令的箭镞，今天也只有他有资格使用。”朱超说话的同时，瞪大眼睛四周巡视。然而月光下目所能及之处，不见有人的迹象，各处阴影里，潜伏者似乎无处不在，又似乎啥也没有，可能完全是心里原因作祟。

“唉！咱们沿来时的方向，往回返，注意每个阴暗角落，如果有谁发现异常，赶紧告知其他人。如果折返到探报意外死亡的那间屋子附近时，还未能发现门大人，那就通知所有弟兄们，倾巢出动把山庄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搜寻到门大人的确切消息。”门贵说道。

锦衣卫里除了门达之外，尚有多位地位高于门贵的人员，但鉴于门达、门贵的特殊关系，很多时候，让门贵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天生权威。他的话往往就是门达本意的体现。所以此刻门贵的话，就是命令，需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还未曾动身，一大帮打着灯笼火把的人员把门贵等人团团围住。原来是担任警戒的锦衣卫其他人员，看到头领发出的攻击箭镞信号，便搜寻过来。多位自家兄弟赶到援手，一瞬间，门贵的安全感增加不少。

尽管赶来的几十号锦衣卫大都只是普通身手，但要说明白的是，想进入锦衣卫当差吃饭，滥竽充数、不学无术都不行，必须有真才实学，会不会打架是第一道门槛。凡是通过考核加盟锦衣卫者，其武功身手均不低于江湖中的三流高手。几十个三流高手围攻三两个一流高手，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遇到超一流高手，只怕就只能是被动挨打的份。

这帮赶来增援的锦衣卫，见到几位大员两手空空，不免有些疑惑。一位叫“李正贵”的小头目向门贵躬身行礼，抱拳作揖说道：“门大人，究竟发生何事？怎么没有听见打斗声？也看不见除咱们之外的第二个人？”

“对手异常狡猾，咱们暂时还没有找到他们。不过，这山庄今晚整个都在我们的管控之下，对手能来无影去无踪，绝非泛泛之辈，吩咐各位弟兄们，要格外小心，防止出现更大的差池。”门贵说道。

李正贵等人点头如捣蒜，象征性地吩咐手下要特别注意云云。那些低等级的下属也唯唯诺诺地表示坚决服从上级的指示，一部分人分成多个小组，向不同的方向巡查而去。李正贵亲率一组得力人手，留在门贵身边，随时听候差遣。

“那阵咱们受到袭击时，没有来的急撤离闪避的弟兄，有伤亡吗？”门贵问李正贵。

“有一个弟兄不幸阵亡，两个受伤。还好那些袭击武器威力一般，造成的短暂火焰等，已被弟兄们及时排除，也没有影响到宴会大厅里歌舞升平，寻欢作乐。”李正贵说道。

一干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之际，有眼尖的人惊叫起来“大家快看，南边有人发出箭镞信号！”

众人循声朝南望去，果然看见一只闪光的箭镞徐徐飘荡在夜空中。门贵绝顶聪明，立刻想到门达门大人有意失踪好一阵，难道追踪到什么目标，会不会有危险？来不及多想，门贵吆喝一声“走！大家赶紧支援门大人去！”

轻功较好的人员，立即施展腾挪跳跃的技能，从一栋栋房顶上飞速向信号箭镞升空的方向赶去。武功较差者，只能避开高大的建筑物，从一些低矮处奔向目标所在地。

信号箭镞只能提供大致方位。而且信号箭镞在空中滞留的时间有限，至多一分钟时间而已，然后就销声匿迹。黑夜里没有打斗声，没有地面灯火等参照物，要找到发出信号的具**置，还真有点难度。别看门贵、朱超等人跑的快，可在信号箭镞消失之后，也立即陷入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的惶惶然中。他们凭感觉判断，信号箭镞发出的具**置，已经远远超出山庄范围。对于山庄，锦衣卫的主要人员、包括门贵，常来常往，对山庄的布局环境等，大体上还是熟悉的，山庄以外的环境，就有些陌生了，尤其是晚上，贸然去寻找已经消失的信号箭镞指示的方位，不是难度太大，而是几乎不大可能精准找到具**置。然而，犹豫不前去，万一真是上司孤身前往发现重大情况，发信号箭镞召集手下前往增援处理而迟迟不到位，或者根本不予理会，从而导致错失良机，那可极大的晦气。锦衣卫是个准军事单位，耽误延误大事，一般是按照军法处理的，后果很严重，而贻误军机，多半是死罪。

门贵很纠结。朱超似乎醒悟到什么，赶紧提醒门贵说道：“门兄门大人，今晚发生的系列事情的确诡异，很多细节像是经过精心设定的，那就是一步步试图把我们往山庄外的远处引诱，是不是看不见的对手采取的是调虎离山的计策？”

“李兄李大人，你的考虑正中我的下怀，我看咱们这样商量商量，不管对手采取的是哪种策略，咱们都要见招拆招，以牙还牙。现在的局势下，我个人觉得信号指令发出的具体地方，咱们也不能放弃搜寻，同时，也要防止对手调虎离山。具体我想做如下安排，还望李兄李大人等酌情考虑，其一，由李正贵大人、朱超大人，带上绝大多数人手，去信号令发出的方向继续搜寻，增援，发现情况及时通知。其二，由我带领少数人手即刻返回宴会场所，一是看看咱们的上司门大人有没有返回，再看看那边有没有特别的动静，同时接到弟兄们的通知之后，好召集赴宴的弟兄们着手进行增援。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门贵用较快的语速表达出当务之急的观点。

在场的几个锦衣卫大员们自然拿不出更好的办法，他们返回宴会厅也无济于事，门达门大人不在，同级别的人员太多，平时互不服气，非常时刻想要彼此服从彼此，太难了，唯有门贵还有些号召力。因此，门贵的方案获得一致认可。于是，按照分工，各自分头行动。

就在两帮人马各自还没有走出十步开外，朱超率领的那队人马中，突然传出一声惨叫，随即更多的惨叫声接二连三。门贵大吃一惊，赶紧厉声吩咐道“大家赶紧抄家伙，注意躲避暗器，防止暗算。”

门贵话音未落地，几枚夜幕中泛着寒光的武器已经迎面袭来，他原本想用闪腾的功夫躲开来袭武器，瞬间又觉得不妥，身后还有几位功夫较差的同事，自己闪避开来袭的武器全身而退没有问题，可后面弟兄们弄不好就得中招！门贵迅疾从袖口里拔出那把短刀，轻描淡写挥舞几下，迎面来袭的几波武器，均被打落在地上，或者被改变方向射向无人处去之。

“轻易不出刀，出刀必伤人！”此刻门贵被迫出刀，虽然没有伤到人，但避免了自己和更多的人被伤到，也算是没有辱没传言中的那把刀。

凭多年闯荡江湖积累的经验，门贵知道来袭的武器五花八门，既有常规的飞镖袖箭，也有绣花针钱镖，还有弹弓等，很杂，不像是一两个人所为。而且这些暗器类的武器，就算对手内力腕力较高，也不能在太远的地方发射，他估计对手潜伏在前方十余丈距离内。已经隐蔽在墙角的门贵，凭借平时辛苦练就的犀利的夜视能力，隐约看见十余丈外的竹林里，人影晃动，他毫不犹豫取出一把绣花针，用足内力，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出绣花针。数十枚绣花针飞速向竹林中的黑影袭击过去。

再看朱超等其他同事，都已经在较为安全的方位暂时隐蔽下来，不少人的做法与门贵相同，打出随身携带的拿手的暗器。有位用霹雳火弹的同事令门贵很满意，打出的霹雳火弹在前方数丈开外炸裂燃烧开来，瞬间就像亮起一团照明火把，前方的事物变的清晰很多。

锦衣卫们发射出去的多种暗器，起到很大的抑制作用。霹雳火弹燃烧泛起的亮光中，前方明显有人倒地不起。只是，隐藏在各个方位的对手并没有放弃袭击，继续使用各种武器断断续续的投射向锦衣卫们，迫使锦衣卫们不得不尽可能在安全的地方隐藏着。

门贵何曾受过如此窝囊气？今遭面对如此被动局面，不仅觉得万般窝囊，还让他在同行们眼中大折面子，毕竟平时大小阵仗，他都是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的，此时此刻却与众人一道成为缩头乌龟，丢不起这个人啊！

有想法就有行动，门贵也不与其他人打暗语，瞅准时机，匍匐到另一边、对手的盲区范围内，然后借助屋檐、树木投射的阴影，几个飞身纵越，已经来到对手阻击场地的后面。他正欲看清楚对手发动袭击的方位，以便突然袭击打乱对手布局，给朱超等人赢得进攻的机会，岂料猛然感觉到头上被一物轻轻敲打了一下。敲打他头部的那东西力量用的恰到好处，刚刚触碰上就掉落，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但让你感觉得到被东西击中了。

门贵心头猛然一震，迅速匍匐在地，眼睛和耳朵开足马力高速运转，聆听、观察周围的任何动静、蛛丝马迹。

此时此刻，夜还是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丝风，月亮圆圆的挂在头顶。尽管有武器破空的声响大煞风景，但一般人也感觉不到，听不出来。如此持续一小会儿功夫，听觉视觉均没有发出不安全的警示，门贵便以为是小飞虫什么的凑巧飞撞在他头上，虚惊一场。他暗自嘲笑自己太过谨慎小心，但依然小心谨慎地慢慢起身。他的眼睛盯着那些仍然在阻击锦衣卫们的不明身份的杀手们。他面孔变得异常严峻，眼睛里露出只有大阵仗才会有的光芒。他从袖口里弹出那把刀来，只需刀出手的一瞬间，必将有一个或者多个短命鬼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就在此时，依然是南边的空中，再次冉冉升起两支信号箭镞！门贵心头猛然打了个寒颤，他明白，同时升起两支信号箭镞，说明情况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门贵不再优柔寡断，挥起手中的刀，一跃而起，以绝顶轻功直扑眼前那些若隐若现的拦路虎们。而另一边的朱超等人，显然也已经被十万火急信号令逼急了眼，纷纷从隐蔽出冲出来，使出各种功夫，向前面死亡阻击者发起不要命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