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营区抗洪

劳累的训练使肖沐很快睡着了，本该是一夜无梦的睡眠，如果不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在他脸上……

肖沐只感觉到脸上冰凉，顺手一摸还湿漉漉的，他一激灵坐起来，屋里灯火通明，此时已经像水帘洞一样哗啦啦的滴水，再看被褥已经湿成了一片，几个老兵们手忙脚乱的把脸盆和水涌摆了一地。

“你可算醒了，刚才怎么推都不行，快把被褥拿下来晾晾。”刘老兵急忙说到。

房屋漏雨？这在肖沐的印象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一时间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愣着干什么？”周班长一声吼，把他从迷迷乎乎的状态下彻底唤醒，他连忙跑下床和老兵们一起收拾起来。

东北的春天很少下暴雨，今春是个例外，一点征兆都没有，豆大的雨珠夹着冰雹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瓢泼的大雨袭卷了整个营区，正在执勤中的领班员慌忙取出战备雨衣，冒着大雨沿着巡逻道挨个岗楼送雨衣。

老旧营房根本禁不住这种程度的暴雨，不少班的宿舍都出现漏雨现象，相比之下炊事班的状态还算好些，东边三排的驻地由于地势低洼，已经彻底泡在水里了，由于暴雨骤急，还不待反应，雨水已淹没门槛倒灌进宿舍内，没几分钟屋内的积水便没过脚踝，放在地面的东西全都被淹，鞋子、毛巾、洗脸盆、牙缸像船一样漂浮起来，战士们慌忙抢救物品，可是屋顶也在漏雨，上下夹击下，战士们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冒着大雨，老队长被惊醒，他立即披着雨衣挨个宿舍查看情况，正在这时，营门哨哨慌忙来报告，营门前的臭水沟满了，雨水正向营区倒灌。

“快！堵住营门！”

离营门最近的是尖刀班，郑兵一招手喊到：“尖刀班集合！”

周伟峰带着炊事班的战士们连忙收拾米面袋，编织袋不够用，刘老兵直接干脆把米面倒进炊事班的野战大锅里。

生产班打开库房，将铁锹一把把的发放下去，营区简直成了抗洪抢险第一线，中队干部士官们拎着应急灯指挥，更多的战士集合在营门口，雨水太大，穿不穿雨衣也没什么用，好多人索性只穿个小背心，冲到大雨中，靠着一把把铁锹把编织带装满土垒到营门前，试图筑起一道拦水坝，阻止更多的水涌入营区。

肖沐拎着一把铁锹，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营区的土道上，突如其来的暴雨把路面上的沙土冲刷一空，露出了泥面的路段，他一脚踩下去，鞋子粘进稀泥中，他摸了一把水把鞋子从稀泥中扣出来，看着满是泥的作训鞋也顾不上脏不脏，慌乱的穿在脚上，投入到堵水的第一线。

老队长提着应急手电观望营区的状况，菜地灌溉用的排水沟已经满了，根本起不到排水的作用，透过大雨他用洪亮的声音喊来生产班班长。

“老队来，我来了。”

“立即组织人员挖一条排水沟，把雨水排到北边去。”

“是！”

生产班的战士对中队地势最了解，得到了命令，连忙喊来两个班的战士疏通排水沟。

“快来帮忙！”一个拿着应急灯的班长招呼他说，面对这样的情况，肖沐的脑袋一片空白，凭着战士的本能跟着队伍摸着黑、冒着大雨，跳进齐腰深的排水沟中，肖沐端着铁锹，学着老兵的样子，径直跳进排水沟里。

身体一接触水便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他只有不停的挥锹铲土，让身体活动起来才能抵御寒冷的侵袭，伸手不见五指，没什么经验的肖沐一锹泥土挥出去，只听见有人大叫一声：“唉呀！”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肖沐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好像自己丢去的稀泥砸到人了，他手脚并用爬出排水沟，这时一哨和二哨的岗楼把探照灯打到这个方向。

肖沐这才看清是，自己的新兵班战友洪涛被一团泥砸个正着，只见他不停的摸着脸，泥和水混到一起，整个儿一个大花脸。

“没事吧！”肖沐连忙上前。

“你这是想把我活埋呀！”洪涛抹着脸说。

肖沐慌忙帮他擦了擦，把他扶起来说：“太黑了，看不清！”

“算了，快点干吧！”洪涛不以为意，捡起铁锹又投入到劳作中……

老队长正在营门前指挥疏通，指导员跑到老队长身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我查过了，一共有五个班严重漏水，三排的情况最严重！”

老队长大声说：“房子还结实吗？”

指挥员点点头：“没事！”

“那就好！”

指导员看看天儿，雨已经小了许多，他有些懊悔的说：“今年新兵下连晚，还没来得及修缮营房，好多班的房顶都漏雨了。”

老队长叹了一口气说：“唉，早一点借沥青就好了。”

“谁能料到啊？哪年春天也没下过这么大的雨啊。”指导员望着天儿，一脸无奈的说。

老队长却一脸凝重：“我们营区周边都是水网稻田，就算不下暴雨一锹挖下去都能渗出水来，这时候下暴雨今年怕是要准备抗洪了。”

排水沟这边，战士们拼着全力挖排水沟，这时赵志军排长匆匆赶过来问到：“还差多少？”

生产班长一指北墙边说：“还差十来米就到可以把水排到鱼塘了。”

看着战士们一张张疲惫的脸，赵排长从一个战士手上抢过镐头，跳进排水沟，挥动有力的臂膀一镐一镐刨下去，在赵排长的带动下，战士们连忙加快了动作。

在有序的指挥下，营门口筑起了一道结实的拦水坝，脏水也不再向营区倒灌了，排水沟也很快疏通完毕，菜地水渠的水位也开始下降，三排宿舍的门口也建起了一道拦水坝，积水也很快清理完毕。

东北的大雨通常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也不例外，刚才还看起来摧毁一切的暴雨，此时突然消停了。

老队长连忙下令各班回去清理宿舍，然后抓紧时间睡觉，不管出了什么问题，勤务工作是一点儿不能耽误的。

被这场雨一折腾，肖沐的睡意全无，他把衣服上的雨水拧干，搭在了宿舍内临时拉起的晾衣绳上。

挪动的床铺虽然摆放凌乱，但是总算可以睡觉了，他抖开被褥，上面湿哒哒一片。

“像尿坑一样！”刘老兵看过后哈哈大笑。

“我从小就不尿床……”肖沐嘟囔着嘴说。

刘老兵整理好床铺对肖沐说：“明天晾干再用吧！来，咱俩睡一铺。”

“我才不和你睡呢，你晚上睡觉磨牙、放屁还打把式！”

一旁的孙老兵大笑说：“老刘啊！你那点毛病连新兵都知道了。”

“去去去，我保证今晚不会。”

肖沐把湿漉漉的被褥往床头一挂，索性往草垫子上一倒说：“我就这么睡了。”

炊事班照例凌晨四点起床，被叫醒时肖沐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只要一秒钟便可以再次进入梦乡，他把被往身上一裹翻了个身，咦？被？哪儿来的被，他一轱辘翻身起床，只见刘老兵正在他床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刘老兵你……”原来是刘老兵把趁自己睡着把被给自己盖在身上，肖沐直勾勾的看着刘老兵，这好像是雷锋的故事里才有的内容，居然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刘老兵只是笑笑，一句话也没说，伸手把被拽下来放到自己的铺位上整理起来。

下床时肖沐感觉通身酸痛得几乎动弹不得，昨晚经过高强度训练，又被暴雨折腾了大半宿，疲惫加酸痛使他平时利落的下床动作都难为了半天，走起路摇摇晃晃像个鸭子，呲牙咧嘴的差点儿没叫起来。

周班长一边叠着被子一边冷哼了一声：“出息……”

看着周班长一如往常的样子，肖沐心下暗自赞叹，自己什么时候能像周班长那样呢？

进入操作间，他再也不敢拿面团当沙袋了，老老实实的在刘老兵教导下完成了揉面工作。

看着亲手制作的馒头出笼，肖沐一下子把所有的劳累都忘到脑后了，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还冒着热气儿的白馒头激动不已，自己终于学会做馒头了，以后回家得好好给爸妈显摆显摆。

“行啦！别看啦！快点端上去吧！”刘老兵笑吟吟的看着肖沐，城里的兵有的时候傻得可爱，蒸个馒头乐成这样。

早饭过后，营区又开始忙碌起来，昨夜突如其来的暴雨把营区冲得不像样子，全中队的干部战士都投入到整修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