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义勇义勇（三）

副营长丁志诚第一个走上台首先让大家安静下来，在丁志诚的心目中他很看不起这支部队。

的确，东北陆军讲武堂出身、作为正牌军人的他有资格看不起这支“杂牌部队”，而这支杂牌部队的纪律就是这么差。

丁志诚首先讲了讲目前东北的形式以及驻守在此地的作用，语调一直都是很平和的，然而就当所有人都是以为只是正常的训话时，丁志诚却突然话锋一转，音调也高了不少，大声喝道：

“弟兄们，向大家通报这么一个情况，现在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刻，可是，可是昨天晚上竟然有人当了逃兵。他奶奶的，当兵的怕死跑了出去，弟兄们，你们说该怎么办？”

人群当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毕竟，因为在这防守了这么长时间，内心里想要逃跑的人不占少数。

赵希武早就预计到了这样的情况，这支队伍里，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上战场的。

赵希武此刻也出现了，他登上台前，站在队列面前高声说道：“你们不说，那我告诉你们，逃兵，古今中外只有一个字。”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赵希武用尽浑身力气继续说道：“那就是死。”

下面的士兵开始有了震撼，人群中略微有所骚动，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皮肤甚至有点白皙，有些读书人气质的营长在一瞬间变得如此可怕。

赵希武打开腰间的手枪，一挥手：“把他们带上来。”

警卫排长顾大勇带着几个士兵将吴老七等五个逃兵拉到了众人面前。

丁志诚在另一边从士兵的手里拉起一支辽式仿制98k步枪，一边走着同时将子弹推上膛，吴老七等几个逃兵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了，此刻被五花大绑只知道跪地求饶，浑身战栗怕个不停。

赵希武大声说道：“吴老七等五人叛离义勇军，临阵脱逃，根据义勇军作战条例，军法从事，就地枪决。”

说完手一挥，丁志诚抬手一枪就将子弹射入到吴老七的头中。

血腥的场面让很多没有见过真正被枪击的人开始感到恶心，特别当脑浆和鲜血喷洒了小半块还覆盖着白雪的土地上，更是分外鲜红，鲜血随即因为冬天寒冷的原因凝固了。

离着吴老七最近的尸体的一个士兵甚至开始干呕起来，周围的四个士兵甚至已经有的开始大小便失禁的。

人群里却是一片肃静。

赵希武再一挥手，顾大勇和几名其他的士兵一起开枪，深冬里，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了，吴老七周围的四个人在枪声中一块被处决了。

赵希武一字一顿的说道：“从今以后，独立营再有逃跑者，杀无赦！”

自从枪毙逃兵事件之后，赵希武和丁志诚都感受到了这支部队仿佛没有那么拖沓了，无论是修筑工事还是训练都比以前积极多了。

但无论是赵希武还是丁志诚都知道：杀逃兵带来维持军纪的效果不会太长，长期的、严格的、军纪要求和匮乏的物质供给，最终的结果会让这支本就意志力和战斗力本就不是很强的部队迅速土崩瓦解的。

想到这，赵希武甚至希望快速的打一场仗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再不打仗，自己依靠枪毙逃兵所建立起来的威信就会逐渐丧失，甚至会被这些成分复杂的士兵们从背后打黑枪！

几十年之后，当赵希武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都在痛苦的回忆自己当时该不该下令枪决吴老七等五人。但是事实告诉他的是，在当时的情形，这个办法虽然过于残忍，但是却是唯一能让这支部队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就在枪毙逃兵事件的第三天里，赵希武正在临时指挥部观察地图的时候，早早就布置在村外三公里外的侦察兵急忙跑过来，闯进指挥室里慌里慌张的报告道：

“报告营长，有敌人上来了，是一支伪警察队，警察队里还有穿着黄皮小鬼子，一共有七十多伪警，二十几个鬼子，他们装备不错，有重武器，有两门迫击炮。“

赵希武立刻拔出枪来，同时给丁志诚说道：“突击队做好准备了么？”

丁志诚回应道：“没问题，十二名队员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旦敌人攻击势头猛烈，突击队随时做好从后面出击的准备。”

赵希武补充道：“如果前面守不住的话，这次我带突击队从后面出击。”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赵希武既寄希望于半个月以来修筑的工事起到作用，同时也更希望于这支突击队最好不用使用，因为无论是丁志诚还是赵希武都明白，突击队如果出击，那就是意味着战局到了关键时刻。

这边，赵希武已经已经下令告诉部队快速进入战斗准备。

赵家堡子西面的土坡外，严格意义上不算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土坡旁边的两个小山丘，不过如果伏击的话还是占据一定的地理优势的。

进入阵地后，隐隐约约的看到有集群目标出现，赵希武本来打算很近的时候才下令开火，但是这支未经怎么训练的义勇军部队在刚看到还只是一群模模糊糊的影子的时候，义勇军的阵营里就有人由于过于紧张开了枪。

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正担心有人紧张的开枪，就突然有人在这时候偏偏有人开枪了。

伏击阵地的突然性和先机性已经丢光了，战斗已经由伏击战转为遭遇阵地战了。

丁志诚怒喝：“谁他娘的瞎开枪！”

然而这个时候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是不赶趟了，既然已经提前暴露，赵希武没有办法，只好下令全体开火，双方立刻在土坡上和土坡下进行互相对射。

从望远镜里观察到，这支伪警察队人数和侦察兵汇报来的差不多，大概也只有80多人，他自己的这支义勇军独立营的人数是支伪警察的三倍，但是装备相差悬殊，这支伪警察队又有日军的炮兵分队作掩护。

这是他第一次指挥的正规作战，本来满心期待，但在战斗开始的时候，竟然有人因为紧张提前开枪，致使他制定好的作战计划泡汤。

战斗开始的前一分钟，赵希武安装的这两支抬枪发挥了作用，抬枪由于事先标定好了射击目标，所以在射击的时候打的很准，向土坡冲锋的伪警察有的全身几乎被打成了两段，这对这些伪警察一开始的进攻势头起到了很大的遏制作用心理压力。

然而，这些产生于清朝时期，老掉牙的过时武器并不能够改变战场的态势，抬枪只是打了几枪之后，凌厉的炮声已经呼啸过来奔向山坡，这支新组建的独立营由于大多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斗，少数参加过实战的警察实际上也只是参加过剿灭土匪的战斗，很少使用到炮。

所以，最开始当赵希武从望远镜的看到伪警察队拥有的机枪数量和迫击炮的时候就感到内心里忧心忡忡。

炮火当中，一连的副连长杨文斌过来了，在这里，杨文斌也算是赵希武手下能够用的上的人物之一，从赵希武在警务处特别侦缉队到第三公安总队独立大队当大队长，他就一直就是赵希武手下的警察。

他年轻、胆子大、枪法好、又有过实战经验，尽管上次在给老东风运送武器弹药在三家子犯了错误，但是赵希武此刻能用的人不多，所以任命他为义勇军的副连长。

此刻战斗已经打响了，他沿着工事矮墙下面跑了过来，有些着急的说：“营长，这进攻的都是咱们以前的警察兄弟，这皇冠体育投注：人打皇冠体育投注：人这叫什么事啊！”

赵希武揪住他的脖领子道：“你看清楚了，他妈的他们是伪警，是汉奸，你去把预备队带过来，快去！”

杨文斌接受命令跑开之后，旁边的一个排长又喊道：“营长，这股伪警的炮火也太猛了，怕是守不住啊。”

听闻此言，赵希武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斥道：“睁大你的狗眼，开炮的是鬼子兵，你怕什么，我们独立营的人数是这支进攻伪警察的三倍多，又占据地形优势，怎么可能顶不住呢？谁敢退，军法从事！”

可是，事实上，土坡上的独立营部队被打的抬不起头，稍微有几个勇敢的士兵抬起头来的时候就被机枪子弹击中，最先在土坡上布置的两个排仅在开战的半小时内就伤亡了将近三分之一。

阵地上，不停有伤员被从土坡上抬了下来。

独立营的士兵已经不敢再抬起头还击，一直在勇猛使用步枪进行还击的丁志诚气得大喊：“都给我抬起头来，打。”

可是，只有参加过战斗的几个东北军士兵勉强开始还击。

事先标定好“射击诸元位置”的抬枪队由于射击之后的冒烟过大，射速又慢，不好移动。

很快，抬枪队成为了日军炮兵的攻击目标，抬枪射击产生的浓烟成为了鬼子炮兵的指示目标，两组抬枪队员在战斗开始不到三分钟，就很快都被炮火打掉了，抬枪也被炸坏了。

这边，杨文斌带着预备队的另外一个排也迅速被补充上来，伤员被快速的抬下山去，但即便是下山的道路也被敌军的迫击炮发射的曲射炮火击中，不断地炮击造成了上下坡的士兵伤亡。

由于这支刚刚新训的部队并不懂得如何规避炮火，导致很多士兵被炮火轰击，当看到战场上的残肢断臂，很多新兵都不敢冲上去。

土坡的阵地上，部队伤亡很大，只能由有经验的老兵带着他们补充进去，尽管赵希武在战前已经说过——排级以上主官都有权击毙逃兵，但当敌人的炮火开始打击的时候，还是有许多士兵枪吓得哆嗦枪都捡不起来。

终于，土坡阵地上有一个士兵受不了了，开始转身向后逃跑，丁志诚喊了一句：“回来！”

可是，这个被炮火吓懵的士兵没有任何理会，不但丢下下枪支，反而跑得更快。丁志诚举起手中的长枪瞄准了逃跑的士兵，果断击发，刚才还在飞快奔跑的逃兵，此刻一头栽倒在地。

在激烈的炮火和枪声以及无数士兵的哀嚎之中，丁志诚高喊：“再有逃跑者，他就是下场，从现在开始，各班长要看好各班的士兵，排长要看好各班长，如有士兵逃脱，枪毙班长，如有班长逃脱，枪毙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