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猎杀与反猎杀

二人没头没脑地在“青纱帐”里钻了许久，累得气喘吁吁。眼见得鬼子的枪炮声越来越远，这才住脚休息。

沈小果脸色苍白，蹲在地上，干呕不已。他这么一吐，唐正也开始恶心起来，跟着她一起狂吐不已。

“切，弱鸡，弱鸡之至！不就是杀了几个鬼子吗，有必要恶心成那样吗？人家戏里的英雄，杀掉恶人之后，马上就在舞台上亮相，等着无数的美女过来献花献吻，又帅又酷！哪像你这样的！”

红珠在他体内不屑的说。

普通人杀只鸡可能都会吓得脸色苍白。

虽然他们都是猎户，平日里也打死过不少飞禽走兽。胆子远比普通人要大，但杀人和杀野兽毕竟是两个概念。胆子再大的人，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会非常的不适应。恶心呕吐都是常有的事。

刚才目睹鬼子汉奸的凶残，有一股义愤支持着，举手杀人还觉不出什么。这一闲下来，所有的不适应都开始来找后账。

毕竟他们不是神话里的神仙，只是饱受战火之苦的小人物。

事实上，就算新兵在靶场上训练每次都拿第一，真正要上战场，还要进行战前集训。这个集训当然不是叫他们真的去杀害无辜，而是由老兵给他们讲战场的残酷。或者是给他们放一些战场纪录片的电影。为的就是叫他们克服这种不适应的心理，到了战场才能保全自己，消灭敌人。

啰嗦这么多，自然不是教导人们去杀人犯罪。而是为了说明今天的和平来之不易，值得我们每一个人用生命去珍惜。

因此，唐正听到红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用意念回怼它：“白痴，闭上你那鸟嘴！”

红珠在他脑海里一阵牢骚，“完啦，我这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红珠大仙’，彻底被鄙视了。神剧坑爹啊！等珠大爷回去之后，马上叫人把那些神剧都好好的改一下。干啥都行，哪能误导消费者呢？什么某处藏雷，又什么手撕鬼子，都见鬼去吧！”

红珠大仙？你是红大神棍好不好？

唐正不知道他在捣什么鬼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唐正哥，你在笑什么？”

唐正看着被吐的一片狼藉的的黄土垄沟，拍拍果果的后背，道：“我们只是吐了一点，却干掉了好几个为非作歹的鬼子汉奸，报了这血海深仇，说起来还是赚到了。叔和婶在地下有灵，也该为我们感到欣慰，你说是不是？”

“嗯”了一声，沈小果才真诚地说，“谢谢你，唐正哥。如果没有你，俺今天就活不成了。”

唐正眼皮一翻，“咱俩谁跟谁，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赶紧把你缴获的肉罐头和和清水给哥分享一下，才是正经！”

原来沈小果细心，临撤退的时候，把敌人随身携带的肉罐头、压缩饼干和两水壶清水全部缴获过来。

听了这话，饶是家破人亡悲愤之际，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傻样，就知道吃！”随即又想起来父母惨死的场面，双拳紧攥，“灭绝人性的鬼子汉奸，姑奶奶跟你们势不两立！”

唐正温言劝道：“你总不会饿着肚子打鬼子吧？保存体力，有狠劲，到时候给鬼子使！”

眼见她这就要取食物，连忙拦住她，“等一下，还有东西要处理。”

用刺刀深深地挖个坑，把刚才呕吐出来的东西全部埋在里面。盖上土，又踩实了。上面又洒上浮土。这才擦擦手，接过沈小果递来的食物和清水，和她分享。又分了一些给狼牙。

沈小果眼见心上人如此细心，心里一阵温暖，偎依在他身边，道：“哥，你真是一个会心疼女孩子的好男人！”

唐正苦笑一声，“我埋了这些东西，不仅仅是心疼你，还有我拿命换来的经验啊。”

“什么经验？哥，告诉我好不好？”

唐正严肃地说：“果果，我们现在干的可是随时都会掉脑袋的事。一个疏忽大意，就会万劫不复。你听了，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原来，有次一次进山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两只眼睛冒绿光的狼。他的洋炮早已没有了枪砂子，猎狗猎鹰又不在身边。没有办法只有利用地形熟钻地洞，攀石岩和它们躲猫猫。

哪知道他前脚刚甩开追捕，在出恭的时候，两只狼又追了上来。哪怕他甩开饿狼两三天，在寻找出山路径的时候，两只狼又恰恰好的出现在他身后。就像有仙人指路一样。

七绕八绕，最后没有办法爬上了一棵大树。带看见狼躲在树下闻他拉出的粪便，这才明白了。狼群就是闻着他留下的气味，一直追踪的。这些便溺，就是狼群最好的路标。

所幸，那里是一头黑瞎子的领地。一熊两狼一顿厮杀，固然有一只狼死于非命一只狼重伤，黑瞎子却也给咬断了喉咙，倒毙于地。

这时候，唐正却不得不下树，再不下去，自己就要活活的饿死了。到了树下，装作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重伤的母狼却非常谨慎，先挠挠他脚心，他没有动。又咬住他左腿，拖了几步，他仍没有动。母狼这才放心，过来咬他喉咙。

就在这时，他突然把暗藏的獠牙刺狠狠地刺入母狼喉咙。趁它重伤倒地的时候，咬住狼的喉咙，拼命去地吸它的血。

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从此以后，他就长了经验，歇过的地方，必须要好好的清理痕迹。

“野兽狡猾，远胜人类。鬼子狡猾，更胜过野兽。果果，我们只是普通猎人家的儿女，从来就没有上过战场，面对远胜自己的对手，更应该谨慎，再谨慎。有一次马虎大意，付出的，必将是血的代价。”

说这话的时候，唐正一脸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沈小果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红珠突然报警：“快跑，鬼子带了军犬！就追过来了。”

唐正当机立断，“果果，清理现场！”随即解下狼牙头上钢盔，一拍它头，“去去！”狼牙通人性，跟着唐正打了这多年猎，相互之间早有默契。自然明白主人意图，转身向后跑去。找到鬼子的军犬之后，就领着他们满地兜圈子，为唐正他们争取时间。

鬼子派出了一个小分队（班）追兵，带着折门国购来的良种军犬跟着狼牙兜了好几大圈，终于发现唐正他们待过的地方后，早已人迹空空，鸿飞冥冥了。

带队的鬼子军曹叫鬼沼瓦斯，气得跳脚大骂：“八格牙路，这野狗的良心的大大的坏了！竟敢欺骗战无不胜的皇军，死啦死啦地！”再找狼牙，哪里有有一点影子？

军犬闻了半天，但觉人味狗味混杂，想要仔细分辨出来，哪那么容易？带着他们顺着狼牙泡过的痕迹又足足绕了好几里路，气得鬼沼瓦斯都要烤狗肉的时候，终于来到陵山山脚下。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你还别说，到了山脚下，军犬的鼻子又好使了。终于在山脚不远处的一个条形山石上，发现了一顶钢盔。帽檐朝着他们规规矩矩摆在地上。

“阿希尔，去！”

这个军犬阿希尔引进于折门国，名字也取材自古伊皮鲁斯山传说中的神话人物。

猎狗阿希尔小心翼翼来到钢盔跟前，叼起了帽檐，刚要往回走。就听啪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从帽檐底下落了下来，撞到了坚硬的山石上，一个冒着烟的小甜瓜从山石上滚落。

“卧倒！”

鬼子反映神速，发觉不妙，立刻卧倒。

可那条军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登时被炸得尸骨无存。

爆炸过后，几个鬼子拿着那顶被炸得破破烂烂的钢盔，仔细研究，才在钢盔的夹层处找到了绑得紧紧的手雷拉保险栓。

原来这颗手雷的保险栓早已固定在钢盔夹层，由于钢盔遮掩，不易被发现。这条军犬虽然聪明，却主要用来找人，虽然闻到淡淡的硝磺味，却也没有防范意识。叼起钢盔的同时，自然也拔开了手雷的保险栓。

“这套装置，巧妙大胆，出乎意料。真想不到，那群装备落后的‘土’八路里，居然有这样的军事天才！”

饶是鬼子一向凶残暴戾，却也有崇拜强者的一面。对于这个“杰作”，也忍不住由衷赞叹。

一名手下道：“太君，那都是敌人，您为什么要赞美他们？”

“一个合格的军人，就要擅长学习，哪怕是向敌人。只有这样，才能变得更加强大。这是帝国武神宫本十八藏的名言，你们忘了吗？”

“军犬被炸死了，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不成？”

“不不不，”鬼沼瓦斯摆摆手，“桥下伍长，我想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对于可敬的对手，就要用一种更加可敬的死法，叫他心悦诚服——抓住他以后，我会叫他毫无痛苦的死去。然后把他制成标本，拿回国内展览。给我搜！就算把这里翻一个个儿，也要把他们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