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圣域来客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将军望着圣域那和平原差不多一望无际的城墙，感叹着对身边自己的卫兵说：“这圣域真是够大的啊，让我想起了古代的城墙。”

卫兵点了点头，说：“是的，没错，据说圣域就是按照那个来设计的，而且在建造圣域之前，这里曾经是一片沙漠……”说到这里卫兵突然停下了话，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将军没有发现这一切，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阵地，部队还在进行驻扎的工作，可能还得在这里待一会儿，他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营帐什么时候能搭建完，一边问卫兵：“那后来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将军没有得到卫兵回答，转头回来才发现卫兵的异常，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圣域的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衣裙迎风飘扬的……女人？

在这种兵临城下的时候，一个女人孤身出城，意味着什么呢？她要去哪里呢？

但还没待到将军细想，他就发现，女人好像是径直……向他的方向走来？

难道……圣域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们已经到了，而且准确认识出他是指挥官么？

将军转念一想，似乎这种技术并不复杂，自己手下也有一些侦察兵具备这个能力，只是他们知道指挥官的位置一般不容易接近，毕竟……

将军看到那个女人在往自己这边来的路上的时候，被自己在前线正在扎营的士兵拦住了，他对身边的卫兵说：“通知他们，把那个女人带过来一下。”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就被带到了将军面前，将军对着带她上来的士兵说：“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他就够了。”将军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卫兵。

士兵都离开了之后，将军对女人说：“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谈了吧，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女人点了点头，并对将军优雅的行了一个礼，说：“没错，将军，我是来欢迎您来到圣域的。”

对于这一点，将军并不意外，他又问了一句：“那么，你会给我带来什么呢？”

女人的回答有点出乎将军的意外，她反问了一句：“尊敬的将军，您想要什么呢？”

将军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他说：“我想要知道所有有关于圣域的情况。”

女人点了点头，说：“好的，不过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先坐下来吧。”

将军，士兵，女人各自在周围找了一块石头，分别坐了下来，然后女人说：

“将军，我不想知道您的名字，也没有必要告诉您我的名字，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没有意义，这样可以吧？”

将军点了点头，女人接着说：“相信您已经听说过我们圣域的首领的一些事迹了。”

“在早些年，那场遍及全球的瘟疫来临之际，全球的牲畜都被杀光了，是他站出来，改进了实验室人造肉培养方法，并找到了转为工业化生产的方式，让肉制食品可以直接在工厂里生产出来，并且让肉质得以溯源，隔绝在自然生长过程中与病毒的接触，让大饥荒得以解决并安全度过，同时也有一个附加的收获：让屠宰动物的行为和动物保护协会一起成为了历史。”

将军点了点头，说：“然后呢？”

“后来，他通过投资参与各种生产肉类食品的工厂，把赚来的钱又继续投入研究，改进了试管婴儿的培养方式，让胎儿可以全程呆在人造**中直到成熟。”

女人激动的继续说：“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女人真正的脱离了‘生育机器’的标签，从此女人可以和男人公平的，不用担心结婚生孩子错过各种机会，能站在社会这个赛场上公平竞争了！”

“这项发明带来的第二项意义，就是可以同性生殖了。以前社会上就有同性恋，不过我们都知道，大自然的规则就是只有异性才能生殖，繁衍后代，不过这项发明出现以后，同性也可以生殖了，同性恋也可以开始组合家庭，抚养后代了！这是同性恋们的福音！让他们真正的有了**啊！”

“第三，我们都知道女人孕育胎儿的时候，胎儿要从母体汲取营养。这台机器出来以后，女人不用受生孩子的痛苦，当然也就不用从自己身体里抽取营养给胎儿，从而可以保持更长时间的青春美丽……”

“但是……”卫兵刚想打断她，将军对着他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女人注意到了这些，笑着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将军说：“没有，你继续说吧。”

于是女人继续说：“我们首领做的第三件事，是人工智能成熟后。”

“您也知道，人工智能的成熟，意味着很多工作都可以由人工智能代替，比如说一个人就可以管理一个工厂，一大片农田，一整个煤矿，一整个油田，那么原来的那些工人，农民，他们就失业了。由于有很多人失业，于是世界上最大的最先进的国家，和第二大先进的国家爆发了贸易战，互相制裁对方的产品。”说到这里女人有意暂停了一下，看着将军和卫兵。

卫兵不知道在想什么，紧紧闭着嘴，将军看了一下他，对着女人说：“你继续说吧。”

“将军，您也知道，贸易战是一个双输的结果，所以后来那个最强大的国家后来被越来越痛苦不堪的人民选举上台了一个强硬派的**，他一上台就说，贸易战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他将带领整个国家真正赢得这场战争，包括使用核武器。”

“从那以后，整个世界就陷入一片恐慌之中，毕竟双方的核武器能够把全人类毁灭几十次，再后来，我们首领为了避免整个世界陷入核战争，用他的地位，带领两个国家最主要的科学家和军队脱离国家，成立了‘圣域’。这可算是拯救了人类的一件大好事呢，毕竟您也知道，假设发射核弹……”

将军点了点头，又问：“那么，你们圣域现在怎么样呢？”

女人说：“您也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有了人工智能的帮助，整个城市不需要多少人就可以完成整个城市上十万上百万所需要的粮食和肉类食品的生产。所以，大部分人都在进行科学，思想，和艺术的边缘探索。毕竟，人类所有的工作，只有探索未知的工作，可以有无限量的人，提供无限量的岗位。”

女人又继续说：“但是，您也知道，无论在哪，都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只需要一根网线和一只手机，一台电脑就可以过这一辈子了，他们无法给整个社会产生任何价值。”

“将军，您知道这些人在圣域里负责什么吗？他们负责作为圣域的试验品，为人类的下一次进化做准备。”

看着将军和卫兵都是一脸错愕和惊讶的表情，大概是没想到女人这么大方地就承认了这一点。

看着将军和卫兵这副表情，女人又继续得意说：“你们应该都知道，随着人类未来科技的发展，突破地球的限制进入太空已经是确定会发生的事，但是人类这副身躯，要进入太空实在是太脆弱了，不说别的，人类呼吸的空气，其中的含氧量必须限制在一个严格的范围内，太高了不行，太低了也不行，更不用说食物和水源的限制了，如果能稍微放宽一点限制，人类进入太空所带的生命维持设备的重量是不是能少一点呢？人类是不是能用这部分重量装更多的燃料，航行到宇宙更远的地方呢？”

“而且，你们知道人类这副身体有很多限制对吧？眼睛只能看见一部分光线，耳朵只能听见一部分声音，因此有了可见光，超声波，次声波等概念，但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通讯技术在飞速的发展，从3G，4G到5G，人类的机器和机器之间的沟通速度越来越快，然而人和人之间的沟通还是只有采用语音这种落后的，连2G都赶不上的每秒几个字节的速度，因此人类的思考和沟通速度，都在正在逐渐落后于机器，并且差距越来越大。”

“我们圣域的首领正是看到了这些限制，所以，在人类有这么多的问题和限制之下，他开始探索如何让人类发生下一次进化的方法……”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的家人绑走，做人体试验的理由吗？”在旁边的卫兵终于忍不住了，朝着女人吼了一句。

女人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您应该也知道，随着人工智能的应用，有越来越多的工作岗位不需要人了，所以有很多在外面找不到工作的人就来到了圣域，拜托圣域收留他们。比如说我就曾经在见过一个叫苏云锦的，在长篇小说网上连载写短篇小说。我不知道您的家人是不是其中之一之二或者之三，但是在圣域，要不要工作是自己的选择，够不上圣域的工作标准，还想留在圣域，成为被实验者是唯一的选择。”

卫兵还想说什么，被将军制止了：“打断女士说话可是不礼貌的行为。”他只得闭上嘴，气哼哼的把头转向另一边。

“对不起，我的卫兵不太懂礼貌，请您谅解。”将军略带歉意的对女人说。

“咯咯咯，这不算什么。”女人掩口轻笑道，“倒是将军您是一点也不诚恳呢，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吗？”

将军想了想，问：“你说的那个叫苏云锦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呢？”

“不知道，这个人在网上留下一篇文章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了踪迹，大概的确是死了吧。”

“好吧，我知道你还有话没说完，请继续吧。”

“好的。您知道，圣域的人工智能发展比外面快很多，先进很多，但是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即使放开了进化，拼命的进化，圣域的人工智能也没有诞生出‘意识’，因此对于生命和意识的探索一直都在瓶颈期，直到最近才开始稍微有点变化。圣域的科学家发现，灵魂是真实存在的。”

“哦？”这个结论让将军有些意外。

“您知道曾经有一部载人机甲的电影么？”

“《高达》？”

“不，不是那个，另外一部，可以搭载多个驾驶员共同操作的……”

“《环太平洋》？”

“对，没错。灵魂和身体的关系，就像机甲和机甲驾驶员的关系一样，机甲驾驶员通过进入驾驶室驾驶机甲，灵魂也是通过身体的‘驾驶室’，来操作整个身体的。”

女人停了一下，见没人插话，才又继续说：“之所以要说到《环太平洋》，是因为圣域的科学家发现，一个人往往拥有不止一个灵魂，是通过多个灵魂来共同协作操纵的。这一点和《环太平洋》很像。”

“所以我们人类在纠结，伤心，痛苦的时候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就是不同的灵魂在身体里打架咯。”

“没错，可以这么理解。所以古时候有‘三魂七魄’的说法。而灵魂越多的人，心里越容易打架。”

“这个比较容易理解，人多了就是难以管理。”将军似乎是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是的，灵魂的数量就像您的军队一样，数量多了就是难以管理，难以沟通和协调。然而这也像您的军队一样，一旦管理好了，人数多的军队总是比人数少的军队有更强的战斗力，灵魂数量越多的人，在管理好了自己的内在，理清思路以后，看问题往往更全面，因为能够帮他出主意的不只是一个灵魂。”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智库一样。”

“是的，相信您也听过一支军队，动不动就开会，特别是每次作战会议的时候，恨不得把每个士兵脑子里的想法都挖出来，不管这些想法是战术战法，还是对战争的疑惑和恐惧。”

将军没有接这句话，直接问：“那圣域现在对灵魂的研究到了什么程度了？”

“目前只知道它是一团暗物质和暗能量以某种方式的聚集体，但是在要做更进一步的研究的时候，遭到了圣域民众的反对。”

“哦？”

“其实这就像你们的人反感人体实验一样，圣域大部分人能接受人体实验，但是不能接受灵魂实验。所以，我们看你们，大概就像你们看从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剪个头发跟砍头一样痛苦的古人一样。未来，能接受灵魂实验的人，再看我们的时候，大概也是类似的感觉吧。”

“那你们做的试验是人机结合试验，还是基因试验？比如说修改胎儿的基因之类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不是不公平吗？刚出生的胎儿，还没有选择权，就……”

“那将军，请问，您生您的孩子的后，他有选择权吗？他能选择要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吗？他能选择诞生在哪个家庭中吗？”

女人等了一会儿，看将军没法回答了以后，才又接着说：“所以，一个孩子出身和基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会获得什么样的成长，受什么样的教育，经历怎样的体验，最后成为什么样的人，最终社会从这些人中选择适合自己的人才，而这些，都和基因，和出身无关，对吗？”

“所以，你……”

“圣域的人都没有生育能力了，毕竟可以由机器代劳，谁还需要这种功能呢？”女人毫不在意地说，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而且，把欲望和责任分开，这难道不是真正的负责么？”

将军呆了一会儿，他本来想问女人是不是经历过了基因改造，但是没想到女人给了他一个更加令他震惊的答案。

女人顿了顿，又继续说：“在圣域，孩子刚生下来不是父母照顾的，而是送到专门的抚养中心，在那里由人工智能父母抚养长大，度过自己的童年。您要知道，孩子刚生下来的一段时间特别难伺候，隔几个小时时间就要喂奶，换尿布……有很多父母都是在这个阶段差点被折磨疯了，再加上有很多父母有意无意间不负责任的行为，都容易给孩子留下一辈子的阴影。而人工智能由于没有灵魂，所以没有感情，也不会生气发火，只能按照设定的程序回答，按照设定的程序照顾，难道不是最完美的父母吗？”

“那我觉得你们真悲哀，都是被机器抚养长大的。”卫兵忍不住叹息了一下，说。

“并不是啊，孩子在完整度过童年后都是由亲生父母接回家的，如果亲生父母申请在孩子并没有完整度过童年的时候提出申请也可以，但是不管孩子有没有完整度过童年，抚养中心都会首先确认孩子受到亲生父母的虐待的时候，能够主动及时的向抚养中心发出求助信号。”

“哦？你们怎么不把这种人驱逐出圣域呢？”卫兵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因为脾气和工作能力是两回事啊，一个人脾气坏，说明这个人可能不适合当父母，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工作能力就差啊，比如说我看你的脾气就不太适合，但是能留在将军身边，说明你的工作能力是得到了将军肯定的，不是吗？”女人笑着回答说。

卫兵彻底没脾气了，他完全没办法接这个女人的话了。现场沉默了一会儿，将军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圣域这么依赖人工智能，就不怕人工智能叛变么？”

女人想了想，说：“最开始是有一段时间，定时的关闭人工智能，体验一下手动的感觉，不过您也知道，这样做的形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就像你们有‘地球一小时’活动，定时停电，让大家体验一下没有电的感觉，但是真正长时间停电的话有多少人能忍受呢？圣域的那些试验体，不要说停电了，网络游戏停服维护都跟断了鸦片似的。毕竟人类依赖一件东西久了，要离开它都是很难的，特别是能让人变的懒惰的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将军抛出了那个刚才想问的问题：“那么，你是经过了基因改造的吗？或者说，你希望自己是被基因改造过的吗 ？”

“这个问题，我觉得不重要了。”

“哦？为什么？”将军有些意外。

“刚才说过了，每个人都是有灵魂的，对吧？而且灵魂试验，在圣域也是被禁止的，但是有一类灵魂试验除外，您知道吗？那就是灵魂转生试验。这一类试验可以培养一个不带灵魂的身体，然后从另外一具身体转移灵魂过来。就像电影《阿凡达》里做的那样，只是《阿凡达》是将灵魂从人类的身体转移到外星人，而我们圣域是将灵魂从一个人类转移到另一个人类。”

“听上去，好像只要一直转移，就能长生不死一样。”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目前还有很多限制，所以不是每个人想转就能转的，再加上灵魂能携带的记忆很少，所以转移的时候一般都没办法携带记忆。古时候传说人死了都要喝孟婆汤，其实是因为人死了，灵魂带不走记忆的原因。”

“所以，你……”

“是的，我是经历过灵魂转移的，所以这具身体到底有没有经过基因改造，我不清楚。”女人摇了摇头说，“而且，因为灵魂转移带不走记忆，所以刚才跟你们说的那些事情的记忆是这具身体从培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内置好了的。

“所以，你……”

“我就记得我的任务，就是向你们这样的来访者介绍圣域，而且要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们要什么’，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女人站了起来，伸手就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扣。

“等等！”将军制止了她，问道：“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你的这些记忆是对还是错，是真还是假吗？”

“真假有那么重要吗？”女人不耐烦地说：“反正圣域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接待‘客人’了，虽然经常都会遇到粗暴的‘客人’要虐待我们，但是圣域已经对这具身体的神经系统做了调节，虐待的越狠，在其中的灵魂就能感觉到越快乐，所以……”

“住口！”将军大吼了一声，女人被震住了，手上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将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你先在前面带路，让我先进圣域看看，等我确认了，再说接下来的事，毕竟我深信一句话：命运的每项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也就是说，不管是一个群体获得某项新技术，还是个人获得某个新玩具，都是有代价的，没有代价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所以你说的圣域说的那么好，好像一点负面和代价都没有，不管是生育机器‘人造**’，还是灵魂转移，都是这样。”

“所以，除非我亲眼确认你说的东西，不然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将军坚定地看着女人，说。

女人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圣域走去。等她稍微走远了一点，将军小声跟卫兵说：“记住她说的那句话：把欲望和责任分开，不要被诱惑和情绪冲昏了头，明白吗？”

卫兵点了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

“收集情报，为接下来我们的责任做准备。”

“行，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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