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大漠狼烟

两名汉军斥候快速的朝着西山口飞奔着。这里右边是一排排起伏不定的沙丘，右边是一座绵延十余里，最高处有四五十丈的黄褐色风化土山。中间这条满布沙砾的谷地便是通往车师王城最近的路。南边还有一条路，不但完全穿行于大漠之中，而且还要远上好几十里。

转过前面的坳口，眼前的景象不由的让两名斥候都惊呆了！

只见在这条不算宽阔的峡谷内，到处是汉军和匈奴人的尸体。一些受了伤的战马还伏在沙地里，不时的哀鸣着。仿佛在述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的战斗。

两名斥候一见，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人会意的飞身上马，来到旁边的一处较高的土丘上，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另一人则骑着马在谷中搜寻着。

眼前景象十分惨烈，那些流到沙地上的鲜血，早已凝固，并变成了乌黑色。从血液的凝固程度来看，这场战斗应该就发生在昨天下午或黄昏左右。

不远处，一面大汉的军旗斜插在沙地上。破损的旗帜无力的低垂着。一名汉军旗手背靠着另一名汉军瘫坐在地上，左手死死的将旗杆抱在怀里，右手紧握着一把沾着血的军刀杵在地上。他的胸前和右腿上还插着几枝匈奴人的弓箭。

和他背靠背的那名汉军士卒，低垂着头。双手紧握着已断为两截的枪杆杵在地上，以维持着身子不倒下。他除了胸前中了一箭以外，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已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少处受伤了。

“耿将军！”探察的那名斥候不由的叫出了声！

只见在两名匈奴人尸体的一旁，一名头盔已不知去向的汉军将军仰面躺在地上。只见他发髻散乱，双眼圆睁，满脸是血迹，身中数箭。右手紧握的钢刀正好**旁边一个侧卧着的匈奴人的胸口。还有一名匈奴人的右手已被斩断，断的残肢掉在一旁。

那斥候急忙跳下马来，上前伸手一探，耿阖早已没有了呼吸，轻轻的为他合上双眼。而眼泪已忍不住从斥候的脸颊上泪了下来。

站起身来，看了看这战场，擦干眼泪。重新上马，来到峡谷的另一端，又对地上的足迹、马蹄印探察了一翻，这才招呼着同伴急速的朝着金蒲城方向飞驰而去。

“报……！”

一名斥候来到耿恭面前跪下报道：“启禀将军！军司马耿阖将军所率的援军在西山口峡谷，遭遇匈奴大军，历经血战，全军包括耿阖将军在内，三百余人，全部阵亡！”

“什么！”

一听到这探报，耿恭不由的大吃一惊。他猛的站起身来，却又站立不稳。一旁的范羌、司马绪两人连忙上前扶住他。

缓缓的座下之后，定了定神，耿恭这才追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匈奴军队有多少？”

“启禀将军，从血迹上看，应该是在昨日下午或傍晚时分的事。我们看过了匈奴人留下的足迹，估计其兵力应该是在一万人左右！”

“一万人？匈奴攻打车师王城有一万，这里又出现一万。那么也就是说，在我们当面的匈奴兵力至少也在两万以上！”耿恭叹道。

“将军！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司马绪、范羌急着问道。

耿恭向斥候摆了摆手：“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诺！”

斥候刚刚退下去，张岚便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报道：“将军！大事不好啦！”

刚刚听到耿阖全军阵亡的消息已让耿恭吃惊不小了，而耿阖的阵亡更是让他心中悲痛万分。没想到张岚一进来，便又叫大事不好。他不由的急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车师后国已被攻破！车师后国王安得也被匈奴人杀了！匈奴人这次带兵来犯的是他们的左鹿蠡王！”

“什么！匈奴人这么快就攻破了车师后国！”耿恭不由的再次站起身来，他没再多说话，而是默默的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地图。

沉思良久之后，转过身来说道：“车师即破！匈奴大军必来金蒲！如不能攻取金蒲城，匈奴人就难以全面的控制车师后国！我若所料的不错的话，匈奴大军最迟后日，便会兵临城下！”

“啊！这么快！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范羌急着问道。

耿恭哼了一声道：“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填！匈奴人数虽众！但他们并不善攻城！传我将令，命令全军整备！城上多备滚木擂石、火油等物！就让我们在这金蒲城与左鹿蠡王一决胜负！”

当匈奴大军即将来犯的消息传来之后，金蒲城内是人心惶惶。特别是听说不久前，汉军的一支三百人的援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而如今城里驻守的汉军也不过六百多人。这便使得城里的许多人更是对汉军能否守住这金蒲城没有多少信心。

金蒲城内的店铺更是早早的便关了门，街上满是出城逃难的人群与往来奔忙的汉军士卒。

考虑到金蒲城乃丝绸之路之要冲，金蒲城内的百姓、商人等也是人口众多。一但匈奴大军围城，那么必然会造成城内的粮草供给困难，而人心惶惶之下，一但城内再出现内乱，那可就麻烦了！

耿恭于是下令，打开东门与南门，让要想逃难的百姓可自由出城。但为防有匈奴的奸细混入，此时的金蒲城可是出城容易，而进城却难！

“若是匈奴大军来犯，那么重点进攻的当为北门。所以北门的城防必须再加固！”耿恭领着范羌一边朝北门快步的走着，一边与他说道。

“耿将军！”

听见叫声，耿恭扭头一看。原来是阿依娜古带着一名随从。这次看见她已和上次有些蓬头垢面不同，只见她容貌清秀脱俗，身上也换了一袭浅绿色长裙。虽看得出是西域女子，但又有几分汉家女子的样子。或许她身上也有汉家的血统。

“是阿依姑娘啊！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这金蒲城马上就要打仗了，你们不打算走吗？”耿恭问道。

阿依娜古面露难色的回答道：“不瞒将军，车师都城被陷，家人下落不明。我现在也是无家可归！我只得让赫什去帮我打听家人的下落，而我现在也只有在这里等待消息！”

“原来是这样，那还请阿依姑娘多多保重，我还有军务在身，就不相陪了。告辞！”

谁知刚走出几步，阿依却追了上来：“耿将军！且留步！”

耿恭一回头：“阿依姑娘可还有事吗？”

阿依娜古从怀中掏出一羊皮纸交给耿恭道：“耿将军，我这里有一药方，或许对你们有用！”

“药方？”拿着这羊皮纸，耿恭不解的望着她。

“哦！这是我从乌孙带回来的，这上边有配制一些毒药的方法。而且我看过了，这些药材也挺常见。我想城内的药铺应该都能找齐。将这些毒药涂抹于箭头之上，虽不足以让中箭者立即毙命，但却能使伤口或奇痒难忍，或是化浓腐烂！短时间内是很难医治的！”

一听竟然是这样药方，那么只要是匈奴人中了箭，那怕只是轻伤，也能很快的失去战斗力。耿恭接过看了看，交给范羌命令道：“你马上照这方子去城里的药铺配药，有多少就给弄多少！”

随后朝阿依一行礼：“多谢阿依姑娘！”

“报！”一名汉军哨骑来到耿恭身前，飞身下马禀报道：“将军！匈奴大军离此地已不足百里！”

“什么？这么快！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约有两万！由匈奴左鹿蠡王亲自率领！”

没想到匈奴竟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耿恭知道这一仗可不好打！于是再次向阿依娜古致谢之后，带着身边的士卒快步的朝北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