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艰难行军

禁令宣读完毕，高仙芝开始调拨兵马。

以杨铣、李嗣业率陌刀队为前阵，高仙芝自引主力为中军，折冲都尉封常清为后军。起马步军一万，自龟兹出发，一路往西南而行。

调拨完毕，都督府再次响起第一通鼓声。

这一通鼓声，是在预祝大军凯旋而归。所有将领侧耳倾听，只觉鼓声如诉如泣，似男人在引吭高歌，鼓舞唐军勇敢杀敌报国。

第一通鼓声毕。

高仙芝起身拱手，动情道：“愿与诸公，再饮凯旋酒。”言讫，躬身而拜。

诸将官躬身行叉手礼。

第二通鼓起。

诸将官退出前厅，各自回营点兵马准备出发。

第三通鼓起。

高仙芝起身离开都督府前厅，前往军营。

偌大的都督府前厅瞬间归于寂静，有多少壮士能够再回来看一眼呢！

李嗣业和杨铣骑马回兵营，到附近兵营，马上拱手分开。

陌刀队早已集结待命，列阵在军营内等候。

杨铣骑马在众兵士面前缓步而行，旨在巡视陌刀队。

只见唐军个个一身明光铠，手持陌刀，腰悬唐刀，背上背弓弩、箭囊，手牵两匹马。一匹马用于出行，另一匹是驮马，专门驮运物资。

驮马背上装满了各种东西，包括简易的伤药、军粮、打火石等等，还有换洗和加暖的衣物。

真是刀枪如林，冲破云霄。

杨铣也有一匹驮马，只是暂时没有带在身边。等离开的时候，再去牵。

巡视完毕，杨铣立于自己的将旗之下，等候出发的命令。

不一会儿，只听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鼓声。

杨铣大手一挥：“出征！”

唐军众人一声“吼！”翻身上马，在各自队正的吆喝下，整齐的离开军营。

左右陌刀队出了军营后，并列朝着西南方向而行。在他们的身后，是大唐的故土和一轮正冉冉升起的太阳。

李嗣业和杨铣各牵着一匹驮马汇合，旁站一边目送自己部下们前行。大约有三分之一经过后，才一起进入行军的队伍。

他们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将旗。

最前列的是数杆大旗，讨伐外寇的三辰旗、安西都护府旗、安西四镇节度使府旗、唐旗。旗帜招展，迎风飞扬。

大军浩荡，惊起扬尘。遮天蔽日，直向敌国。

天宝六载，公元747年四月初。高仙芝以步骑一万出讨小勃律，这便是唐击小勃律之战。

出了龟兹，到处是漫漫黄沙，刮起一阵又一阵的沙尘。唐军上下就用破布遮面，抵挡风沙。

烈日炎炎，唐军上下皆着重甲，难免有中暑的人。每火的火长会组织手下，把昏倒的人放在马上，解去重甲，并灌水。

最后全军都解去重甲，只穿了一件外衣，防止暴晒。

就这样一路艰辛，大军用了十五天时间，抵达了拨换城。与拨换守捉贾崇瓘汇合。稍作休整，马不停蹄的继续西行，在二十多天以后，抵达疏勒。

疏勒守捉赵崇玼在此等候大军多时，两军汇合后，至此唐军步骑多达两万。

时间已经是五月中旬。

在疏勒短暂休整后，大军继续前行。

沿着河谷往南行军，花了二十天的时间抵达葱岭守捉驻军地。在高仙芝的催促下大军继续南下，翻越崇山峻岭花了二十天的时间，抵达播密川。再花了二十天的时间，抵达达特勒满川。

大军终于在此处暂时休整，准备攻打连云堡。

自四月起，一直到达特勒满川为止。一共百余日的艰难行军，令唐军上下都瘦了一圈。

根据行军时间计算，显然是高仙芝提前就算好了。抵达达特勒满川的时候，已经正好是七月。七月天气最炎热，但对到高原上的唐军来说，却是最温和的时候。

这里顺便提一句达特勒满川，就是现在阿富汗的瓦罕河谷。那里有一个名为五识匿的小国，更有著名的护密道。

七月十日，高仙芝召诸将帅帐议事。

高仙芝道：“大军经过数日休整，已经恢复精力。本帅要准备攻打连云堡，只要连云堡一下，小勃律尽在掌握。”

随后命疏勒守捉赵崇玼自引本部兵马，沿着北谷道行军。命拨换守捉贾崇瓘引本部兵马，沿着赤佛道行军。

高仙芝自引主力，以李嗣业和杨铣为前锋，沿着护密道行军。

三路大军三更做饭，五更同时出发。直抵连云堡城下集合，再进攻连云堡。

分拨既定，各自回营准备。

次日一早，唐军两万步骑拔营起寨，赶往连云堡。

对付小勃律其实是小事一桩，重要的是对付吐蕃。

连云堡内有吐蕃一千守军，别看人少，在连云堡城南十五里，还有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城堡，那里还有九千人马。

除了这些人马以外，还有一道难关等着他们呢。

当杨铣和李嗣业率军抵达连云堡前面的吐蕃城堡时，都愣住了。

一条婆勒川挡在吐蕃城堡的前面，正值七月汛期，江水咆哮而过。

这道天然障碍，难住了高仙芝手下两员大将。

高仙芝亲自到前巡视，看到这条大江时，也犯难了。

李嗣业道：“不如扎木筏，到对岸。”

杨铣不赞成，并道：“扎木筏时间太久，旷日持久下去，粮草不济，吐蕃人也有了准备。”

李嗣业又建议道：“要不选精壮之士带着绳索过河，用绳索挂在两端，大军沿着绳索过河。”

杨铣也不赞成，道：“过河人少，吐蕃军人多。过河必然被杀，等于白忙一场。”

“唉！”李嗣业气得直跺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直接趟过江不成？”

一直在观察婆勒川的高仙芝，闻言眼前一亮。语出惊人的道：“没错，就趟过江！”

杨铣和李嗣业面面相看，惊得说不出话。

高仙芝回身道：“李将军、杨将军，生死存亡在此一战。本帅命你们待祭奠河神后，带头行军直扑对岸。一旦登岸，立刻攻打吐蕃城堡。”

军令如山，不容质疑。

杨铣和李嗣业拱手道：“请大帅放心，我等必定攻下吐蕃城堡。”

高仙芝颔首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