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过年

转眼到了腊月三十日早晨，杨府众人早早的起床，共聚在正厅。

人人都换上了新的衣裳，互相见礼后，各自安坐。

杨玄璬笑道：“今日是除夕，一家人就不要显得过于拘束。”又唤道：“大郎、二郎，上前来。”

杨鉴和杨铣同时起身，恭敬走到父母面前。

杨玄璬笑着吩咐道：“今日是除夕，根据习俗府门上应该一枝桃花。你们兄弟就去城外桃林折一枝来，插在门上。”

两兄弟齐声应道：“是。”正向母亲行礼后，转身要走。

杨玄璬叫住他们，叮嘱道：“定要折东南方向的桃枝，不可弄错。”

两兄弟回身应道：“是。”见父亲没有别的吩咐，再向母亲行过礼，又各自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后，出府直奔南门而去。

杨玄璬等人起身目送着他们兄弟离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方才作罢。

杨玄璬又问道：“还有贴春书、悬春幡、画虎头、书写聻字，贤妻以为该如何分工呢？”

郑珺笑道：“妾身早就想好了，夫婿去悬春幡，妾身写春书，两个媳妇去画虎头、写聻（ni）字。”

杨玄璬捋须大笑，连声说好。

写春书，就是写春联的意思。悬春幡，就是在府门口悬挂青色小旗。画虎头和写聻字，相当于画门神。

都是除夕上午，该完成的事情。

且说杨鉴、杨铣兄弟二人，出了南门直奔小桃花林。

其实北门的有很大一片桃花林，但他们不敢去。原因是北门乃皇家禁苑，无旨不得入内。

南门附近的桃林不仅小，而且东南方向的桃枝被折了不少。兄弟二人找了一会儿，都没有合适的桃枝。

杨铣端坐在马上，东西张望，忽然眼前一亮。看见一株树干粗壮且高大树桃，枝繁茂盛。可能因太高的原因，还没有人折东南树枝。顿时惊喜莫名，一面唤杨鉴一面拍马到树下。

杨鉴抬头望这株桃树甚感满意，惋惜道：“可惜太高了，又不会爬树，只怕很难得到。”

杨铣昂头得意道：“阿兄别惋惜，不是还有小弟嘛。让我表演给你看。”

说完，杨铣翻身下马，挽起袖子，将袍子一角扎在束带。然后抱着树像**似的攀爬上去，很快就到了树干中部附近，踩着树枝上厚厚的积雪，小心的往东南方向行走。

折到心目中最佳的桃枝，扔给杨鉴。

正要下树，却听到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这位郎君，可否给小女子也折一枝呢？”

杨铣心神一颤，心道：“世间竟然有这么动听的声音。”低头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粉色棉袄的女子，端坐在马上。细瞧女子容貌，心道：“果然是美人儿，只比小湘差了一点。”

美人有命，岂有不遵命的道理。

杨铣问道：“请问这位娘子，请问想要哪枝。只管说，我帮你折来。”

女子仔细看了看后，指着杨铣附近的树枝，道：“小女子想要那枝。”

杨铣扭头看向女子所指的桃枝，小心翼翼的去折，好不容易折到后，心头一宽。忽然脚底一滑，从树上栽倒下来。

“二郎！”

杨鉴吓得神魂出窍，慌忙滚鞍下马，连跑带滑的窜到杨铣身前。

妙龄女子吓得脸色苍白，也是慌了神，立刻下马同侍女一起赶来。

“阿兄！”

杨铣摔得七荤八素，幸亏地上积雪厚、身上穿得厚，又加上没有大石头，才没出事。吐掉嘴里的雪，在杨鉴的搀扶下爬了起来。

妙龄女子看到杨铣无事，心头稍宽。

杨铣将护在胸前好好的桃枝，送到女子面前。

女子接过桃枝心头一暖，当即谢过杨铣。带着侍女，上马往北而去。

杨铣目送着女子远去，心中欣慰，又做了件好事。

当杨铣笑着回头，邀请杨鉴回家时，看到的是杨鉴冰块脸。

杨鉴摇摇头道：“你啊你，为了讨刚才娘子的欢心，真是不要命。”

杨铣嘿嘿一笑，身上疼痛感一下上来了。

兄弟二人翻身上马，拍马北行回家。

到家门前，见到府门外悬挂着春幡，两侧是新写好的春书，府门上是画的虎头和“聻”字。

兄弟二人将折来的桃枝，插在门上，算是完成任务。古人认为桃枝能辟邪，因此过年的时候插在门上。

到家后，霍小湘眼尖一下子看到杨铣额头上有淤青，慌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杨鉴本来想说是因为为美女折桃枝，才这样的。看弟弟的眼神，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撒谎说是为家里折桃枝不小心摔下来了。

杨铣平素好爬树、习武，霍小湘不疑有他。立刻挽着杨铣回房，为他擦拭上药。

上午做完这些事情，年算过了一半。下午的时候，一家人去大明宫的紫宸殿前看驱傩戏。这是除夕的一种神秘仪式，驱除疫鬼，祈求来年一家人平安。

其实就是去看驱鬼舞之类。

紫宸殿前的是驱傩，由太常寺主持，规模盛大。表演的时候，百官家属、平民百姓都可以入内观看。

杨家人去的时候，杨铣没有去。他的额头受了伤，肿起来一个大包，去了有碍观瞻。霍小湘留下来照顾他，也没跟着去。

夫妻二人只能在府门口台阶上，看着民间的驱傩队伍经过。

杨铣看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和驱鬼舞没啥两样。都是戴着面具，口念着估计他们也不懂的傩声，浩浩荡荡的从杨府门前路过。后面还跟着长长的百姓队伍，或看热闹或是祈求家人平安。

霍小湘在驱傩队伍路过的时候，也闭目祈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观看驱傩结束，就是团圆饭了。

郑珺回来亲自主持晚上的团圆饭，包括碗筷的摆放、食谱等都很有讲究。承荣郡主和霍小湘从旁协助，一直到入夜才开饭。

杨铣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结果开宴后，还要听父亲长篇的讲话。大志意思是都要好好的，还要为国效力，接着讲家风。

最后才开始吃饭。

想得美，是喝酒。

喝的不是一般的酒，名叫屠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