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战终焉

“好险！”

王忠嗣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若不是李晟发现及时，险些中了达松的李代桃僵之计。

李晟和达松宛如两头猛虎，凶悍无比。又实力相当，斗得难分难解。

两人硬生生砍缺了手中的唐刀，手腕虎口处流血。

兵家从来是一寸长一寸强，李晟看短兵相接难分胜负。于是弃了刀，拿起马槊再战达松。

达松同样放弃用刀，改使用马槊。两人兵器相交，发出“砰砰”的声音。

李晟侧身晃过达松的一刺，眼疾手快的抓住马槊的木质结构，夹在腋下。达松同样把李晟马槊木质的一部分夹在腋下。

两人同时使力，竟然将马槊从中折断。各自手拿半截，又斗在一起。

王忠嗣看达松鏖战多时，勇力依旧非常。不由得叹道：“常听人言，达松勇猛过人，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啊。”

李晟终究是以逸待劳，而达松是久战疲惫。两人开始分开一段，寻找对手的破绽。

“放箭。”

唐军趁李晟和达松保持一定距离时，对达松放箭。

达松灵机一动，捡起地上唐军的尸体当作盾牌，挡住箭雨。一边舞着“人肉盾牌”，一边朝王忠嗣逼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勇猛的人也不可能挡住漫天箭雨。很快，达松的小腿、左右肩膀都中了羽箭，没有退却的意思。

李晟因为怕被自家的弓箭所伤，按刀立在王忠嗣马前，随时准备上前与达松搏战。

达松右腿膝盖再中一箭，吃痛再也无法向前一步。望着王忠嗣明明近在咫尺，却如天涯般的遥远。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啊！！！”

噗噗……

王忠嗣的亲兵们手拿步槊，从达松身后刺入达松身体。

达松只觉喉头一甜，鲜红的热血从嘴里喷出。

“啊喝！”

达松大喝一声，将转擎住其中一杆刺他的步槊，使劲儿一拉，夺得步槊在手。身体略微后仰，准备朝王忠嗣掷出步槊。

就在此时，王忠嗣的亲兵们使劲儿彻底贯穿了达松的身体。

达松气竭而亡，眼睛至死都没有合上。

唐军拔出步槊，达松身体一软，趴在了地上。

半响，都没有人敢靠近。

确认达松真的死了，王忠嗣翻身下马，徒步上前到达松尸体前，脱帽致敬。

默哀一下后，命道：“来人将达松的首级割下，悬挂起来，以恫吓吐蕃军队。”

“是。”

李晟虽然知道这种做法略显残忍，但这就是战争。

达松之死的消息一旦传出，吐蕃军必然军心不稳，加速败局。

“达松王子死啦？”

“达松王子死啦！”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奋战的吐蕃大军。悬挂着的达松首级，更印证了这条消息。

“大哥！”牟松悲痛欲绝。

“噗……”担任前锋的尚延朔喉头一甜，栽倒马下，气绝而亡。

哥舒翰敏锐的察觉到时机到了，立刻放出信号，让杨铣参战。从左面斜刺入吐蕃军，把吐蕃军一分为二。

杨铣看到信号，翻身上马，手持马槊，一声喝令。休整多时的朔方劲卒，如同开闸猛虎一般，朝吐蕃军席卷而来。

“杨铣！”

牟松眼尖看到新到唐军的首领是杨铣，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刚经历丧兄之痛的牟松，正想找人磨刀。

“牟松！”

杨铣同样看到牟松的身影。

两人拍马迎面相撞，来回交战数个回合。紧接着两人立马在原地，互相比拼力气。杨铣不得不佩服牟松，这家伙久战多时，依旧力气大得惊人。

又交手十几个回合，愣是把手中的马槊弄断了。

两人各自拔出唐刀，刀刀以死相拼。你砍我劈，不知不觉的又是好多个回合。

牟松恶狠狠的叫道：“就算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杨铣同样回敬道：“地狱有你哥哥陪你下足够了，你谁也带不走。”

牟松顿时暴跳如雷，每一刀都有万钧之力。

杨铣拼命抵挡，心道：“难怪常说穷寇莫追，牟松明明已经鏖战这么久，力气还是不减。”

两人又是交锋十几回合。

牟松的马一直挨饿到现在，已经困乏不堪，终于前腿一曲。牟松滚鞍下马，栽倒在地。好不容易站起来，还没得及稳定身形，杨铣刀已经到了。

一刀从牟松的脖颈处挥过，一颗首级飞上了天。

杨铣盯着牟松的尸体微微发怔，旋即举刀喝道：“尔等主帅已死！还不投降？”

天宝五年六月中旬，唐军大败吐蕃军于积石山一带，杀吐蕃达松、牟松二王子及杀敌三万余人，俘敌八千余人。仍然有少量敌人侥幸逃走，王忠嗣也下令不得追赶。

唐军集结，点算阵亡兵士，也高达一万余人。不可谓不伤亡惨重，只是相比于吐蕃而言，少了不少。

次日，唐军诸将齐聚中军帅帐，一来是庆功，二来是听大帅关于下一步的打算。

“三军回师武威郡，休整两日后，前往沙州讨伐吐谷浑。”

王忠嗣令毕，诸将错愕。

安思顺进言道：“大军刚经过一场恶战，急待休养。大帅为何不等三军休整一段时间，再攻打吐谷浑吧。若是以现在我军的情况攻打吐谷浑，恐怕非上策。”

王忠嗣并不这么认为，道：“汝所言，情也。吾所言，势也。吐蕃新败，不敢轻举妄动。吐谷浑残部兵马折损大半，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如此形势，正是毕其功于一役的良机。”

安思顺退回队列。

王忠嗣站起身，喝道：“三军听令！”

“在。”诸将应道。

王忠嗣道：“班师回武威郡，各营寨休整三日。然后起程，兵发沙州。”

“是。”

唐军诸将纷纷离开帅帐，各自回营。

独杨铣没有离开，他的手下兵马朔方劲卒都是王忠嗣给的。战事既定，自然是还给王忠嗣。

王忠嗣看着帅案上，摆放着杨铣送回的兵符，笑了笑。拿着兵符，起身走到杨铣身前。

将兵符塞到杨铣手里，并道：“嗣业，战事尚未结束。你不用急着把兵符给我，好好趁这段时间学习带兵之道吧。这样难得的机会，对于你来说少之又少。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无法胜任，我让良器帮你。”

杨铣拱手道：“谢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