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见王忠嗣

“王公在上，请受小人杨铣一拜。”

杨铣在大堂见到帅案后坐着的王忠嗣，纳头便拜。

对于王忠嗣的称呼，杨铣可谓煞费苦心。前面在李晟面前称呼王忠嗣为大帅，不过是顺着李晟的意思跟着叫几句罢了。自己尚未得到王忠嗣的任用，这样当面称呼王忠嗣是极为不妥。唐代称呼官员不能用“某某大人”，“大人”是对自己父亲的专属称呼。

唐代一般是姓+官职或者是姓+雅号。偏偏王忠嗣虽然才四十多岁，已经是四镇节度使，外加鸿胪卿等官职一大堆。杨铣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好用最通用的称呼。好在王忠嗣被皇帝赐爵清河县公，这样称呼他不算太过。

“请起。”王忠嗣应道。

“谢王公。”杨铣起身，不敢抬眼直视王忠嗣。

当杨铣站起来时，王忠嗣眼前一亮。

对于杨铣的所作所为，王忠嗣在长安时早有耳闻。一直以为他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今日一见竟然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王忠嗣平生有两大本事，一是会打仗，战必克攻必取。二是会看人，很多默默无闻的人才，都是由王忠嗣举荐给朝廷。比如李晟，原先是个刚入行伍的愣头青，遇到王忠嗣后被破格提拔为裨将。

慧眼如炬的王忠嗣自认不会看错，眼前之人只需要稍加栽培，日后定是大唐一员良将。

再伟岸的身姿，如果体内蕴含的只是庸碌的灵魂，也不过是一副好点的皮囊而已。再猥琐的身形，如果体内蕴藏的是有趣的灵魂，照样能熠熠生辉。

而杨铣昔日的混浊的灵魂，已经随着毒蛇的一口消散天地。现在站在王忠嗣面前的是，拥有有趣灵魂的杨铣。

历史的巨轮，从这一刻开始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起了爱才之心的王忠嗣从帅案后走出，来到杨铣面前。同时挥退李晟，要和杨铣单独说话。

王忠嗣笑道：“你托李晟送来的陛下诏书和兵部信函，本帅已经验看，确认没有问题。只是本帅军务缠身，无暇分心，时至今日才召见你，望请见谅。”

杨铣叉手道：“不敢、不敢。”

王忠嗣又道：“只是本帅有一事不解，本帅听李晟说，你在路上遭遇大批马匪袭击。不知是如何脱身，可否详细说给本帅听一听。”

杨铣于是将整个事情，从头至尾详述一遍。为了便于王忠嗣理解，还特地将前因，如何同商队老板贾毅相遇，然后搭伴同行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忠嗣听罢，心道：“听说杨铣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弓马娴熟，擅长马球。在对付马匪过程中，虽然有些地方处理的过于急躁欠考虑，已经很难得了。看来我的眼光没错。”

想到这里，王忠嗣敛容道：“既然来到本帅帐下听用，有句丑话必须说在前头。这里是武威郡，不是长安。一切必须依照本帅之令行事，若敢违背，军法从事。你可记下啦？”

“小人记下了。”杨铣应道。

王忠嗣回到帅案后坐下，朗声道：“杨铣近前听封。”

“小人，不对，末将在！”杨铣跪下道。

王忠嗣命道：“今封你为偏将，追随在我左右随时听用。”

“末将遵命。”

杨铣行礼起身上前，从王忠嗣接过相应的腰牌。

王忠嗣又传来李晟，交代道：“你先带着杨铣去府库，领一套合身的铠甲。以后就让他协助你，完成本帅早前交代给你的任务。明白了吗？”

李晟回道：“明白。”

王忠嗣让他们先下去。

杨铣和李晟行叉手礼后，退出大堂。

两人从大堂走出来，遇见一员蕃将。李晟向蕃将作揖，杨铣跟着行礼作揖。蕃将一脸倨傲并不回礼，扭头迈步走进大堂。

杨铣第一次碰到这种人，留心观察这员蕃将。见此人长得豹眼环须，体型极其雄壮，像极了自己书上所看到的张飞模样。不由得心生好奇，于是问身旁的李晟，这员蕃将的来历。

李晟小声介绍道：“这人是大帅近日发现的人才，名叫哥舒翰。父亲是突厥人，母亲是胡人。大帅惜哥舒翰人才难得，特提拔他为衙将。此人轻财重义，好读《春秋》，就是待人傲慢，爱记仇，性格粗豪，还很喜欢女人。日后你和他共事，要小心些。”

杨铣刚听到哥舒翰的名字，大吃一惊。全拜某三所赐对他太熟悉了，真是如雷贯耳。当听到李晟对哥舒翰的评价后，不由得提醒自己，千万别因网络游戏而盲目崇拜，不然会吃大亏。

哥舒翰入堂见王忠嗣，问道：“末将在刚才在大堂外碰见李晟，见他身边有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某将观此人器宇不凡，不知是何来历？”

王忠嗣笑道：“他叫杨铣，字嗣业。他的姐姐乃是陛下最宠幸的杨贵妃，他的族兄是杨钊。”

原本对杨铣存有几分好感的哥舒翰，瞬间沉下脸来。

对于这类富家子弟，哥舒翰一向很不喜欢。

出了节度使府，杨铣追随李晟来到唐军府库，千挑万选了一套明光铠，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明光甲是大唐最负盛名的一套铠甲，杨铣初到大唐时就最渴望得到铠甲。根据专家考证，盛唐时期60%的唐兵，都装备了明光甲。所以杨铣在武库翻了很久，终于翻到了一套明光甲。

除了明光甲，杨铣还想要一样东西，唐刀！

结果李晟听不懂杨铣所说的唐刀是什么意思，给他在武库找出好几种兵器，杨铣都不满意。

等杨铣比划了半天，李晟才明白过来，杨铣嘴里所说的唐刀，其实是指唐横刀。

原来现代人们所说的唐刀，一般都是指横刀。李晟身为大唐将领，是不知道后世这种专指。

在大唐，唐刀其实是对仪刀、陌刀、横刀、障刀的四种制刀的总称。

当杨铣拿到李晟从武库翻出来的唐刀那一刻，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刀身发出，令杨铣不由得打了个战栗。

拔刀出鞘，阳光下刀身发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