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开除？

“我不是不接受调查，只是觉得这样有针对性和倾向性不好而已。”我对张华说。本来进了这个禁闭室，我也没有觉得是进了宾馆，已经做好了要“脱层皮”的心理准备。

但是，我就是见不得韩亮那种把我当犯人审的样子。

哪怕是犯人，也不能这样审啊。

左一个陈恚同志指定的，右一个对人民群众下狠手，你说这还怎么能愉快地接受组织调查？

“就你怪话多。”张华一边责备我，一边认真说。他说你也不要抬扛了，反正纪检督察这一关是过不去了，早点交代早点完事，好去看你那个大胸部的女朋友。

额，这个副局长咋这么说话。

我女朋友胸部大不大管你锤子事啊，不要以为你当官就了不起，就能随便评论好不好。

不过，这个好像也是对我撩妹能力的一种夸奖啊。

所以，我就不说话了，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得出我对张华的抗议。

“这次是彻底的乱了。”见到我不想说话，张华就跟我认真起来。他说经过我的两次搅局，赵才亮他们这个团伙，是不得不收网了。

经过张华的介绍，我才知道，其实不仅仅是林波和张华，哪怕是陈恚都知道，赵才亮这个偷牛盗马团伙的存在，为了将这个团伙从上到下一网打尽，公安局尤其是刑侦大队已经经营了差不多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他们的技术太娴熟、分工太明确、产业太完整了。”张华说，公安机关并不是一无所知。相反，跟我们掌握的那点零星信息比较起来，他们基本上摸清楚了整个犯罪集团的根须枝节，不过一直都在争论，好多声音都强调说还没有到瓜熟蒂落的采摘时节而已。

“有的时候，主办侦查员的意见也很重要的。”张华还进一步对我解释说，其实上次我和杨子在牛马市场大闹的时候，县公安局党委就想着趁机收网了的，不过听取了林波他们的意见后，就暂缓到了现在。

至于原因，当然是想养更大的鱼。

“其实这个也是一次教训啊。”张华说，现在他也在反思，反思那种养鱼式的思路。

“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样的财产盗窃案有苦主。”张华是认真思考过的，他说现在他本人基本能想得清楚，局党委和林波们的思路有了什么样的缺陷。

而这个缺陷，就是忽略了财物被盗窃的群众。

“牛丢了，他们肯定要去找；公安机关不主动，他们肯定就一定会自主行动。”张华说，当初他们就是没有把群众的意愿给考虑进去，没有理解农民朋友丢失耕牛的那种痛苦的心情，才导致了款洞的村民自主行动，将赵才亮逮在了三合现场。

“就算款洞村的农民不动手，桐合村的农民也会出手的。”张华说，这起案件公安机关做得并不漂亮，现在经过派出所的了解，四个丢失耕牛的村子，全部都有农民开始出力自己调查了。

换句话来说，我们在三合出的事情是必然，就算我们不动手，可能也有人会动手，只是原本的主角刘三，会变成张三王三马三而已。

“所以一定要带着感情去办案啊。”张华说，这一起案件给我们公安机关的启示，那就是在执法的过程中要时刻与人民站在一起，体会他们的喜怒哀乐，把他们的事当成最重要的事情来办，才能确保得到群众的满意。

“一切以人民为中心。”张华对我说，这个就是通过这一起事件他悟到的道理。

“说实话，我是好久都没这样的思想提升了。”张华说，说来很奇怪，遇到了我过后，他好像变得很忙，也因为我的超级惹事能力，给他带来了好多的事情。

而且，是痛并快乐那种。

就譬如村警这个事情，也是因为我跟张**他们的冲突，经过杜明报道后，融丰县成为了全省第一个有村警的县城，作为融丰县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局领导，张华肯定是承担责任最多的。

然后，我和万毅两个毛头小子，东逛西逛地居然把朱三的流动赌场给碰到了，让张华狠狠地出彩了一回。

而这一次，更是闹出了一个群体**件，直接惊动全局，连陈恚都亲自带队，才使得事情得以迅速平息。

“惹事能力就是办事的能力。”在我意料之外，张华给我来了一个急转弯，他突然夸奖起我来。

张华说，以前没有我们这些村警的时候，他和手下的民警多少有些懈怠情绪，每天就关心着县城城关那点破事，被酒后闹事、财物失踪、打架斗殴、交通整治这样的细节纠缠着，一天疲于应付。

“朱三、赵才亮等重点人物我们不关注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已经关注很久了，但是为什么会没有战果？”张华说，是我给他们上了一课，这一课的核心思想，就是“以人民为中心”。

张华感慨说，在我们出现之前，县公安的警官们老是抓不到朱三，也觉得抓捕赵才亮总是缺这样那样的证据，就一直耽搁着，让他们犯下的罪行越来越大，作恶越来越多。

张华指出，这个就是一种倦怠精神，就是不将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的表现。

“你们这些二愣子，遇到一个线索就跟找到一个藏宝图一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到处求证。”张华笑笑说，也正是我和杨子万毅们这样的精神，使得我们的战果越来越丰富，逮到的大鱼越来越多。细想起来，就是给姜至武这样的正式警察上了好好一课。

同样是呆在乡里，为什么别人会如此优秀？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张华感慨说，是因为我们把责任扛在了肩膀上，牢牢记得自己进入公安机关的最初目的，才会一门心思为了群众着想，干成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真是可惜啊。”张华感慨说，像你们这样的大好的青年，居然因为机缘问题，不能成为公安机关的正式民警，甚至现在成为村警之后，还要面临着被开除的局面，真的让人有点无语。

“开除？”听了张华的话，我当时就愣了。

特么的居然真的要开除我？

“局里面也是没有办法。”张华很尴尬地对我说，这个事情就是今天他想要和我讲的重点，陈恚让他好好跟我商量一下。

有什么个锤子好商量的，你们两个大腿级别的人物都已经敲定了。

“舆论压力太大了。”张华说，早上的事情发生之时，现场有太多的人在看，还有很多百姓录了视频、拍了照片，今天一天，城关到处都是在传阅这些照片和视频的人，搞得部分县领导都打电话到公安机关来问了。

2009年的时候，还没有流量这样一说，但是要传个视频、照片什么的，还是有很多的方式，QQ就是最方便的手段。

“一些县领导问都不问就批评我们了。”张华说，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当时没有穿警服的我，居然现在全县都知道是村警了，所以很多领导根本就没有调查，一开口就是说当初搞这个村警什么的就是一个错误。

搞什么呢村警，有村支书和村长还不够吗？派出所是拿来看的？

张华说，陈恚倒是很想留下我，但是现在他面临的压力有点大，也有点难为情，所以就先让他来跟我商量，通通气。

“我没有意见的。”当了这么多年的记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到猪跑吗？

听张华的话，我顿时就明白了，两位领导的意思，无非就是打一个预防针，让我对这个处理方式有一个心理准备而已。

“真的不好意思，你上次和万毅为了局里面的事情，搞得双双受伤，连个嘉奖都不能给你们，现在又出了这么一出憋屈事。”张华感叹着。

我感受得到，他的话语里有很多的无奈。

“你真的是冲动了。”张华说，要是当时我不要这么冲动，老老实实听组织的指挥，就不会有现在的尴尬局面了。

“呵呵……”

听了张华的话，我顿时就有些轻蔑地笑了。特么的老子作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受到欺负了，居然没有站出来，这个算什么？

还带不带把，有没有种？

还别说是一个村警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工作，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愿意啊。

“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张华说，面对来势汹汹舆论，他确实扛不住，作为一个从媒体出来的人，他希望我能够理解他，希望我们以后见面还是朋友。

最起码，路上遇见了能打个招呼。

“至于纪检督察那里，你自己看着办吧。”张华说，现在外面的局势还不是很平稳，那些老妇人的家属心绪还没有宁静，他希望我能够多在禁闭室里多呆两天，起码也要熬过这个特殊的时刻，再走出去。

意思是说，我现在就能解除禁闭了，就连纪检督察的询问，我都不用管。

本来就是，现场几百号人看着呢，连局长副局长都有，我的笔录无非就是一个形式，真的没有多大的意义。

而韩亮，就是吃定了我必须会被开除，才会这样咄咄逼人。在他的眼中，我早就是一个与公安机关无关的社会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