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迭遇凶险

次日，厉三娘果真是顺利度过了南面的武陟渡口，直抵中州之地，直奔中牟之地。

中牟之地北倚延津，处在荥阳和开封中间，南靠新郑，许昌，鄢陵和雎水，故而十分险要。

而洛阳，荥阳，中牟，开封，定陶恰处在一条线上，故而常常是兵家必争之地，七寸所在。

厉三娘化妆过了黄河，抵达中牟，晓行夜住，渐近中牟之地。

中牟之地稍显萧索，因黄河经常在这里改道，故而百姓们都几乎建房于高处，以避河患。

中牟西郊山岗上，处理这一个山庄，取名无漏山庄。

无漏一词，取自佛典。神僧者；神化万变。而超乎其类者也。然皆有传。散见经典。观者猝欲考求。三藏之文。宏博浩汗。未能周遍。是以世多不能尽知。而亦莫穷其所以为神也。故间繙阅。采辑其传。总为九卷。使观者不必用力于搜求。一览而尽得之。如入宝藏而众美毕举。遂用刻梓以传。昭著其迹于天地间。使人皆知神僧之所以为神者有可征矣。用书此于编首。概见其大意云尔。

末学以解脱道与佛菩提道两方面解说一下无漏的内涵:以二乘解脱法来说，无漏就是相对有漏，也就是烦恼不在现行、出生了，而二乘的烦恼主要有二：见惑与思惑，或者归纳为五上分结与五下分结。不管是归纳为见思惑或者五上五下分结。此烦恼都是障碍众生出离生死的主因。

因为这些烦恼不断，贪瞋痴烦恼种子就会不断地流住出来(有漏)，令众生生死苦恼、无法出离六道流转。而断除了见思惑--也就是我见与我执，就可以令行者不再爱乐自我的身心，因此对於三界有--欲界、色界、无色界的贪爱就断尽了，对於自己的存在也不再有丝毫喜乐--我慢已灭，因此成就了无漏的解脱--生死已办、不受后有。

然而以大乘法来说，解脱道阿罗汉的无漏其实还是方便说，因为断尽我见与我执，只是让贪瞋痴烦恼种子不再现行，然后愿意灭尽自我，彻底地让污染种子不再现行，因此不会再受轮回。然而大乘法必须连烦恼种子也断尽，而不是只断现行，这样说大众难免会有所误会，误以为阿罗和以外道修禅定者都只是让烦恼不现行，兹说明如下:外道如果修四禅八定，具足非想非非想定者，已经降伏三界贪，然而因为我见未断，依然认取非想非非想定中，微细的意识心为真实我，此定境中的意识，不会反观自己，因此不会觉得自己有存在感，而且有非想非非想定者，已经不再执著色身，因此让修此定的行者误以为这就是涅盘，然而这依然是错认非想非非想定中的极细意识为涅盘，所以当天幅已尽，依然流转生死。

阿罗汉则不然，阿罗汉大致可分为两种，慧解脱与俱解脱。慧解脱者，并无四禅八定的禅定功夫，然而依著佛语，精进思维观察五阴自我的虚妄、无常，而确认意识不是真实不坏的我，而断除意识为我的我见，然后继续深入观察，依依确认六根、六尘、六识的无常并依依观察而无所遗漏，断除对於五阴十八界的执著，因此断除五上分结中极难断的我慢--对於自己的存在还有一丝毫的喜悦就是我慢。

因此自知自证，舍报以后不受后有。然而此阿罗汉本身没有禅定功夫，在断除我执以后，最多发起初禅乃至二禅(断尽我执一定离欲，因离欲功德必然发起初禅)，因此此阿罗汉有时候若遇到他人瞋骂诽辱时，还是难免因为烦恼习气种子未断尽，而起微细瞋行。俱解脱者，已经具备四禅八定之功夫者，听受佛语，知道非想非非想定中之微细意识也是无常之法，而当场现前观察，即能当下断除我见，而取证俱解脱阿罗汉。

此阿罗汉同於慧解脱的地方，都在於知道生死流转的主因就是爱乐五阴自我，特别是能知能觉的意识我，因此不再喜爱意识我的存在，舍报后不在出生中阴身，也不受后有，断除生死轮回的流转。然而阿罗汉除了断除对於五阴十八界的执著外，还必须信受佛语，相信灭尽自我后，依然有常住不灭之涅盘:真实、清凉、无烦无热、恒、不变异。相信一切众生皆有此本住法--如来藏。

如此才不会畏惧灭尽自我是断灭空无。以上略说二乘解脱之无漏，唯是断除我执与我见令贪瞋痴等烦恼种子不再起现行。而大乘法则不同，除了断除我见与我执外，还必须断除无量无边的烦恼习气种子随眠，以及断尽无量无边的所知障上烦恼。这都不是阿罗汉辟支佛所能思维臆测的境界，而菩萨入初地以后所进修的根本禅定，也都远胜於外道阿罗汉所证。因此菩萨乃至成佛，所证之无漏境界才是真实、究竟。

山庄恢宏气魄，倒也叫人敬仰，她不知道此间主人是谁，但是后面两僧脚步渐渐逼近，只好近山庄躲避。

她悄然进入山庄，循着墙根向后走去，天色将晚，倒也掩住了她快速移动的身躯。

山庄足足有里许方圆，而前面的厅堂里忽然传来了人语声：“有贼，有贼——“

厉三娘一时惊骇，急忙蹲下身子，躲到了一处假山石之侧，侧目望去。那声音却稍显尖锐而干涩，细听之下，却是个鹦鹉在那里自言自语。想来终日里都被人教授“有贼”二字，故而常常如此口吐人语。

厉三娘抬头看去，这屋子里空无一人，五折的屏风赫然在目，一侧书架很大，摆满了书册典籍，一侧还有两个大盆栽，像是本地的水仙和玫瑰，一时倒也清新典雅。

那里还有个大鸟笼，悬挂在书架前方三尺处的棚顶，看来是这个鹦鹉发出的响动。

那时，猛然间身后恶风不善，一时厉三娘前窜三尺，到了窗台前，身后这人却是如影随形，双掌连环，形成如封似闭的半球形的气劲，向厉三娘身后压了过来，这股气劲邪异之极，她都来不及再次回身抵御，只好再次前窜，越过了窗棂，进入屋子，落到了书架前。砰地一声，窗棂都被击散，鹦鹉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鸟笼子四下乱晃。

她一时回身间，撤出了水仙杖，向后劈出，豁的一声，这人攻势稍缓。

这人的功力却十分叫人震撼，一时震得厉三娘还是不由自主的后撤，撞到了书架上。

那时，她一个踉跄，竟然撞得书架向内移开，豁的一下，显出了一个暗洞。

她一时狂喜，进入暗道暂避，匆匆而行，前面都是一个个一模一样的石室。

这个人却也紧随其后，紧追不舍，她一时无法，急速前窜，寻找安全之地。

前面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圆形空敞，四周八个石门，不知通向何处，她一时无法可想，陡然推开一道石门，进了去，然后石门自动合拢，里面稍显昏暗。

这人却也是随之奔来，看到八个石门环立，一时不知道她进了哪个石门，也不敢贸然推门，唯恐遭到水仙杖的暗算，就得不偿失了。

他是巫灵道的巫重霖，当初偷袭青城派，夺得了白玉圭和金元杵的，就是此人。

此人一身邪功，而且巫灵道的巫蛊玄功，专门克制奇门兵刃的灵气，故而他也不十分害怕水仙杖。换了常人，适才那一击，早已叫其受伤。想想那武功很不弱的梵天诸僧之一的梵狼都如此畏惧水仙杖，就可见一斑了。

巫灵道的邪功，擅长破其一点，不及其余，这有点像兵家的战术。

也就是说，集内力爆发于一点，随之迸射而出，形成的伤口也如针刺锥捅，十分触目惊心。

而他们令擅长一种邪功，就是击其一点，波及周围，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被击中者可能毫发无损，但是周围之人，无论几个人都可能受到伤害，这就类似于异类的隔山打牛之法。

他当时对付那青城派，都没有如此尽力，因为青城派人多，他独自面对，难免留有后招。故而那次对决，并不能看出他的真正实力。而那时的地形，和狼群帮忙，倒没费他多少力气，就从郝俊龚手里夺下了两宝，简直是宛如探囊取物相似。

而此时他知道，这厉三娘手里的是水仙杖，水仙杖却也是从西海沿岸的地下珊瑚里熬练而成，比之寻常珊瑚仗都厉害的多，故而出手不留情，才叫厉三娘如此不堪，狼狈逃窜。

那时，他也是忌惮于地形不熟，唯恐她是和庄主串谋，故而十分提防戒备，才叫她窜到了**之地。

巫灵道的另一宗功夫，就是宛如和梵狼相似的功夫，叫做追踪术，可以凭借人的呼吸，体味和衣衫上残存的温度，追踪对头，可谓是十分灵验，屡试不爽。

此时，他四周探测，果真发现了厉三娘的藏身石门内，一时缓缓靠近，逐渐逼近石门。

那边的厉三娘却也是缓缓后撤，后边倒也宽敞，她右手提着水仙杖，左手做出后抓的姿势，以备不测。

忽然，格的一声，她似乎踩到了什么物事，一时蹲下身子一摸，登时吓得直冒冷汗，却是个骷髅头，一时缩手间，却灵机一动，一时拿着一个骷髅头，缓缓走回来。

就在那巫重霖打开石门，就要进来追踪时，厉三娘陡然将骷髅头挂在了水仙杖上，内力迸发，将骷髅头甩了出去。呼的一声，石门开启处，巫重霖陡然看到一个骷髅头挂着阴风，扑面而来，还带着水仙杖的电光，登时一闪身，一怔之下，骷髅头坠地，骨碌碌滚出很远。

石门陡然合拢，巫重霖倒不是害怕骷髅头，这东西也无甚畏惧，可是转眼间，他发现了骷髅头上的异样，这骷髅头上被抓了五个破洞，就在顶门位置，直透颅骨内侧。

这份爪功倒是令人畏惧，他暗道：“难道这是鬼煞手所致？”他知道鬼煞手，属于鬼门龙王昔日绝顶武学，可是此时陡然发现他的鬼煞手痕迹，却是不由自主的叫他稍显畏惧，退后三步，没再进去追击。

此时，厉三娘机缘巧合下，抛出了骷髅头，却叫自己稍稍安稳一会，一时在暗室里摸索前行。

这个几丈方圆的石室里，却是屯了几十个骷髅头，也就是几十个尸骨，简直骇异非常。

那时，这里十分安静，宛如死城的肃穆而惊悚，她一时虽然胆大，却又稍稍怵头。

厉三娘四下看去，倒没发现活人的迹象，一时稍稍稳定了下心神。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杀进来，这种骷髅头的把戏，断然不会总是奏效的。

她自然不知道这里的玄机，如果不是巫重霖见多识广，换是个愣头青，早就冲进来了。

那时，厉三娘走动时，偶然撞到了一幅骸骨，咔嚓一声，骸骨崩塌，骨骼断处，喷到了石壁上一些磷光，登时叫这里稍稍明亮起来，一时惊喜。

她当时看去，这里赫然有一处石壁上刻着字迹，赫然是那鬼煞手的绝学。

鬼煞手属于西域鬼龙门的绝学，多年来都是中原人物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功秘典。

她在此危难之际，自然是无暇顾及其他，照练之下，竟而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