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事终究听天命

“嫂嫂哪里老了，要是有人敢说嫂嫂老，我一剑刺死他！”

姜姒收了礼物，嘴巴自然也变甜了许多，三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着，最终还是水木子先开口说正事。

“小子，你别说你从京都跑来这宿州，只是为了来看望嫂嫂的！”

“既然嫂嫂开口，那我就直说了。”水木子都已经开口，杨跃自然也不再忸怩：“我想嫂嫂应该知道，函谷关大军围城，不知嫂嫂那千柄魅剑，是否还有当初的锋芒？”

水木子垂眸一笑，一双玉手拨动着古琴琴弦，一股股铿锵之声萦绕在亭子之中，却久久不外泄：“你边上这小丫头他们家不是有兵吗？怎么？有矛盾？”

杨跃悠闲的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琢磨水木子琴声之中，到底还能剩下几分剑意？又到底有多少靡靡之音？

结果，是让人满意的，待琴音缓缓散去，杨跃停下敲打桌面的食指，抬头爽朗的一笑：“北邙山下，我已为哥哥嫂嫂建好了夫妻墓，此次解决了杨允之事，嫂嫂是守墓还是同葬，悉听尊便。”

“如若我被铁蹄踩死？”

“弟弟亲自扛着嫂嫂的棺椁送去北邙山！”

水木子悲切的一笑，刚想开口。杨跃又打趣了一句：“他杨允麾下，哪有这么硬的马蹄子呦！”

“乐亲王，我想此时下面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上房，请乐亲王好好休息，还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乐亲王无功而返！”

刚才还嫂子小子的，此时却直接变成了“乐亲王”这么个生硬的称呼，杨跃就算再能打趣，也实在招架不住水木子如此的无趣，只得搂着姜姒走出了碧水阁。

两人一消失在水木子的视线，就有一中年妇人走了过来，坐在了刚才姜姒坐过的位置上，见水木子眉头紧锁，不说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缓缓问道：“是西边的杨允？还是东边的杨铭？”

水木子抚着古琴琴弦：“博阳侯杨铭不可怕，只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已，环霖王杨允也不可怕，虽说不至于是乌合之众，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此次两人竟然一起举兵谋反，这却是要让人深思了！”

“你是怕杨允背后还有人？”

“不是怕，是肯定有人！杨允那性子，当年被姜年指着鼻子骂是娘娘腔，但都是一言不发，事后竟然还到姜王府负荆请罪，就这样的懦夫，说他敢造反，简直是笑掉天下人大牙！”

水木子这话正好说到了点子上，听到这话，中年妇人脸上的表情也顿时凝固了：“那究竟是谁在支持他？他那个好兄弟姜年？”

水木子淡淡的摇摇头：“肯定不是姜年，他俩虽然曾经是生死兄弟，但是那次负荆请罪的闹剧以后，两人的感情也就变的十分的冷淡。

而且刚才杨跃怀里的那个女子你也看到了，那就是姜年的掌上明珠，这也就证明姜家和杨家，已经有了一份十分深厚的香火情，姜年应该不至于造反。”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凝重，水木子本来轻抚在古琴上的手骤然发力，古琴发出一阵铿锵之声，那七根由龙须金丝制成的琴弦一根接着一根断裂，那价值连城的焦尾琴箱也猛的炸开，一柄通体翠绿的长剑出现在两人面前。

水木子一手抓住长剑，直接割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猩红的鲜血流出，一滴不落的流到长剑之上。

血整整流了得有一盏茶时间，直至那长剑上的暴戾之气渐渐散去，那中年妇人才拿出一块丝巾包在了水木子的手上：“我们就真的该为他们杨家卖命吗？”

“不该！”水木子看着手中的长剑，心中五味杂陈，重重的叹了一声，算是呼出胸中压抑的那一口浊气：“但是我们应当为李家卖命不是吗？”

中年的妇人也重重的叹了口气，望向阁外，有数名与水木子年纪相仿女子结伴而来，碧水阁不大，所以来人只能停留在阁外，两个为首的走了进来。

两人虽是女子，却对水木子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抱拳礼：“大将军，末将几人见阁中突然范出绿光，想必是将军的小艾已然出鞘，我们是不是要出兵了？”

小艾，正是水木子手中碧绿长剑的名字。艾，本是药物，也是寻常人家里面“辟邪”的灵物，但到了水木子手中，却成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战剑。

当时的水木子还不是如今的水木子，这柄“小艾”那时候也还以“璧荷”命名。

但是只因为那李唐的儒帝一句：“万紫千红千万种，唯有小艾最怡情。”便是改了原本的名字。水木子也因为这儒帝，从一国帝妃沦落到了沙场之上，成了杨家的一条走狗，接着更是到了这烟花之地。

“出兵？”水木子自嘲的一笑：“我们如今还有兵可调？有兵可出？”

那人心中似乎早有盘算：“我们虽然从沙场上已经走下来几年了，那些老卒也已经卸甲归家，但若是将我们十八台的人都集结起来，虽然不一定能像以前一样千剑破甲两万六，但是凑出千骑还是绰绰有余的。”

水木子苦笑一声：“不必了，大家好好的过日子便好，如今之事，我们姐妹几人承担。”

“是我水木子连累各位姐妹了。”水木子说着，盈盈一跪，说是盈盈，速度却是极快，以至于众人想扶却是已经赶不上，只能也跟着跪下，众人就在这碧水阁之中，相对而跪。

仔细一数，阁内阁外，一共跪着九名倾国倾城的美人，对应着李唐当时信奉的九阳之数。

“当时王哲老将军一马当先，率领百余精锐骑兵冲出入皇城，胯下的汗血宝马踏阶而上，一口气冲入了李唐的太和殿中。

老将军双手游龙锏指着李唐的皇帝，骂了句‘自己生了男儿身，却要女子守国门，你对得住你胯下的鸟？’小泥人，你可知道当时那儒帝李煜说了句什么？”

“我李唐的气运到了，并不是我李煜无能，人事终究要看天命！”

杨跃淡淡笑着，将怀中搂着的小泥人搂的更紧，两人坐在烟花台中一座相对绝尘的房顶。看似是在孜孜不倦的讲着，那些已经能倒诉的故事，其实更像是在缅怀那诗词之风盛行的李唐。

属于水木子，属于那几个亡国妃子的李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