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初遇江湖险

二人上路后，褚玉忍不住先开口聊起了昨晚之事——

“师姐，那小女孩昨晚死得太惨了，他们一家人肯定现在都还在悲痛中呢。以前，我祖父经常跟我讲鬼故事，那些故事，我都觉得够恐怖了，没想到那女鬼比我祖父曾跟我讲的那些鬼故事还要恐怖。原来，那些关于女鬼残忍恐怖的传言一点都不假呀。如果不是昨晚亲眼所见，我都还将信将疑呢。——哎，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厉鬼出没呀？”

“你还说呢！昨晚，你发什么神经？”施馨卉气道。

褚玉不明白施馨卉之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姐，我——我——我哪里发神经了？”褚玉小心翼翼吞吐问道。

“你还没发神经，那你莫名其妙去追那魔头干什么？”施馨卉气道。

这时，褚玉才反应过来。

“原来师姐说的是这件事呀。其实，我当时也非常害怕，但我见女鬼将那女孩掳走了，感到情况非常紧急，于是没有细想，就追了上去。”褚玉解释道。

“你是不是有病呀？你既没有一点武功，又不懂——难道你懂阴阳之术吗？”施馨卉道。

施馨卉本想说“又不懂一点阴阳之术”，但转念间，她觉得说出此话会显得过于武断，还有，她不想对褚玉太过刻薄，因为褚玉一路上让她心情不错，她对褚玉有一点莫名的好感，于是最后才将肯定之言，变成了委婉相问。

“我不懂阴阳之术，只是曾经从我祖父那里听过关于鬼魂煞气的一点常识。我祖父曾跟我讲，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如果遇上了凶神恶煞，一定要从气焰上盖过对方，只有这样，它才会怕你，不敢招惹你。因为它怕你死后，比它还凶，到时会去找它算账。正因为我听了我祖父讲的这些，所以昨晚我才会对她大吼大叫，我是想从气焰上盖过她。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她——她——她太恐怖了！”褚玉话到最后之所以会吞吐，那是因为他现在感到很后怕。

施馨卉听了褚玉的这番解释，就没在心中骂他有病了。

“没想到你本事没有，胆量倒是挺大的。——你昨晚那样做，你不觉得自己很鲁莽——你考虑后果了吗？”施馨卉道。

施馨卉如此刻薄之言、如此咄咄逼人之问，让褚玉心中感到很难受。不过，他还是没有明白施馨卉所问之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后果，师姐？”褚玉脸色也开始显得很不悦。

“看你很不悦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太直接了？我说话就是这样，他们基本都适应了，以后，你也会慢慢适应的，所以你就别板起脸了。”施馨卉道。

施馨卉对褚玉察言观色，她话到此处，见褚玉还是板起脸的，随即就放柔声音，接着又道：“其实，你不计个人安危，舍生忘死、不顾一切去救那小女孩，我非常感动。我们山庄弟子中有像你这般有气血，有胆量，还有同情心的，可能难找两个。从你昨晚的表现来看，我想，我阿爸一点都没有看错你。只是——你都这么大了，一点武功都不会。”

褚玉一听施馨卉变了语气，而且还如此赞赏自己，心中顿时由先前的很不爽变成了现在的美滋滋。只不过他此时显得有些尴尬，毕竟从不爽到美滋滋瞬间转换到位，会让人觉得太突然，太不适应了。

“师姐，你完全过夸了。师姐和庄主同情我而收留了我，我在客栈里没有把事情做好，一直都觉得无脸见人，有愧于你们的信任——”褚玉话到此处，被施馨卉打断。

“好啦，以前那些事就别说了，我们昨晚的事都还没有说完呢，你又扯到一边去了。——我刚才说的后果，你想起来了是什么后果吗？”

褚玉挠挠后脑勺，回道：“师姐，我不够聪明，你就直说吧。”

“不够聪明？我看你是聪明过于了！昨晚，你还评价我说的话完全正确呢，如果你不是很自负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说的话到底是正确还是不正确呢。一个人要自负，首先得有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很聪明，所以我说你是聪明过于了。”

施馨卉所言褚玉昨晚评价过她的话，指的是他俩在安慰那对母女俩时，褚玉接过施馨卉安慰之言，继续安慰那对母女俩说的那句开头之言。

褚玉一听施馨卉此番话，不仅又是一阵尴尬沉默，而且全身还有些冒汗，他没料到施馨卉不仅言辞犀利而又刻薄，而且心思还那么多。

“你既然装糊涂，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你昨晚那样做，为我考虑了吗？难道你就不怕那女鬼发现我，把我也给杀了？”褚玉在尴尬之际，施馨卉乘胜追击道。

褚玉一听此言，顿时恍然大悟，他觉得施馨卉说得完全有道理。这时，他才认识到自己当时确实太鲁莽了。

“师姐——我——我错了。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师姐，你骂我吧。以后，我做事情一定会多考虑后果，不再鲁莽了。”褚玉此番道歉说得很真诚。

“好啦，我不怪你了，你就别再有心理负担了。总的来说，你昨晚让我刮目相看。——我从阿爸那里知道了你的身世，相信我阿爸一定会替你找出幕后凶手，为你家报仇雪恨。以后，你就在我们家好好安心做事吧。”

褚玉听施馨卉此番话，心中的感激再次油然而生。

“师姐请放心，大家对我恩重如山。我脑子虽然不够聪明，但可以做牛做马——”褚玉话到此处，被施馨卉打断。

“好啦，你怎么又来了。谁让你做牛做马了？再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脑子是聪明过于，不是不够聪明。”

施馨卉话音一落，忍不住抿嘴一笑，而褚玉则显得有点尴尬。

这时，褚玉忽然发现道路一侧不远处，开满了**，那秋菊映着辉阳，金光灿灿，真是一道美丽的山间风景线。

“师姐，那边盛开了好多**，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随即，褚玉便跑向**丛中，选摘了几朵开得最完美的**。

“这些**好漂亮，送给你，师姐。”褚玉一边言着此话，一边将**递给施馨卉。

施馨卉对褚玉这一举动，感到十分意外，她面带异样之笑，接过**，把玩在手上，情不自禁一阵心思发呆——

“这小子，该不会是——呵呵，我想那么多干啥。难道这两天我在他面前还没树立威严，对他宽松了一点，所以他才会对我如此随意？——呵呵，他小子还真跟其他弟子不一样，居然不怎么怕我，如果是山庄其他弟子对我做如此无聊之事，我多半不会示之于好颜色。再说，他们即使对我做如此无聊之事，应该也会摄于我的威严，行为动作绝可能做到像他小子这般自然、随意，毫无造作之感。——呵呵，不知过一段时间，他对我再了解一点后，还敢不敢对我如此随意。”

施馨卉发呆到此，不禁微微一笑。

“师姐，你在笑什么呢？这些**有什么好笑的呀——”褚玉好奇问道。

褚玉话语刚落，路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突然闪出几人，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貌美的神仙美人啊！今天，本少爷总算大开眼界了。这肯定是本少爷上辈子修来的福，居然如此好事都让我给碰上了。这天府之国果然名不虚传，不仅山美、水美、吃的东西美，而且女人更是美得宛如仙女一般，难怪我们师父当年为了一个蜀地女子终身不娶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

言此话者，长相丑陋，一双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施馨卉不停上下打量，显得垂涎欲滴。此人走在了众人之前。

褚玉一听此言，便知是遇上好色之徒的坏人了。他不由在心中道：“今天，我即使拼命而死，也绝不能让这些坏人伤害师姐，不然，我怎对得起他们一家对我恩重如山之义……”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施馨卉语气很冰冷。

“哈哈......告诉大美人你也不妨，我叫楚豆生。至于干什么，当然是想跟大美人销魂——销魂啊——”楚豆生话到此处，便开始面带淫邪之笑。接着，他又继续道：“大美人，此处人烟稀少，我告诉你了，你又能将我怎么样呢，本少爷叫楚豆生。今天，你跟了本少爷，也是你的福气。——大家给我上！将这仙女替我捉住，本少爷今天会好好赏赐你们的。”

楚豆生命令一落，他手下四人迅速就向施馨卉扑来。褚玉见情况危急，没有多想，毫无畏惧地立即快步当前，挡在了施馨卉前方。

就在他挡上去的一刹那间，却不料被施馨卉猛然抓住，对其顺手一扔，把他给扔得老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摔得全身骨头隐隐作痛。

就在褚玉摔倒之际，对方几人已扑到了施馨卉跟前。只见大家有的想抓她的手，有的想抓她的脚、有的想去抱住她。面对对方一起扑来，施馨卉显得淡定自若、不削一顾，只见她从容不迫向前一个踹腿、接一个摆腿、再接一个钩腿、最后又是一个连环腿。那四人已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了地上。

褚玉被施馨卉扔在地上后，他只看见了施馨卉踢出腿的那瞬间，紧接其后的腿法，在他眼里快得好似幻影一般，因此施馨卉的腿法变换，他根本没有看清楚一点。

施馨卉如此快就将对方几人打倒在地，褚玉看在眼里，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使他暂忘了身上的隐隐作痛。他不敢相信施馨卉有如此快的腿脚身法，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为此，她还特意搓揉了一下眼睛。

施馨卉这番连贯腿法一气呵成，甭说褚玉没有看清楚，甚至连对方那个叫楚豆生的也没有看清楚明白，他只觉得施馨卉几个恍惚之后，自己的几个手下就被其踢到在地，如此情形，大大出乎了他所料。

此时，楚豆生感到大为震惊，也开始有些心虚。他手下从地上爬起来后，他立即大喝一声道：“大家拔剑！”随即，楚豆生就跟其手下一起迅速拔剑出鞘，向施馨卉围攻而来。

大家围住施馨卉后，只听剑舞生风，呼呼作响。施馨卉周身都被一片寒光粼粼所罩，给人感觉像是躲无处躲、闪无处闪。褚玉猛见如此情形，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全身冷汗直冒，惊惧不已，而施馨卉则依然显得淡定自若、悠然从容。

施馨卉对袭来之剑，时而以掌击打对方剑身，趁对方之剑下坠瞬间，顺手一掌击在对方胸上；时而双手挡开剑身瞬间，闪到对方身后，一掌击之，将对方打回自家人舞出的剑雨之中；时而手指弹震对方剑身瞬间，一手抓住对方手腕，将对方扔向自家人舞出的剑雨之中；还时而双手弹坠刺来之剑，随即纵身跃过对方头顶，然后双腿猛然一后蹬，对方又扑向了自家人舞出的剑雨之中……施馨卉这一系列招式动作分解，说时迟，其实都是在极短瞬间内一气呵成。

褚玉旁观了一阵子，见施馨卉武功如此了得，竟然在寒光四射的剑雨中来往穿梭，显得如此游刃有余。刚开始，他那颗无比担心而又紧张之心随即就放松不少。随后，他还看得津津有味，并在心中对施馨卉的本领不停啧啧称叹。

众人没打斗多久，对方五人相继全都受了一些伤，大家几乎都是被自家之剑所误刺，一个个显得狼狈不堪。

忽然，只听施馨卉一声道：“本姑娘事情多，没工夫陪你们玩了——”只见施馨卉一把长剑已从剑鞘中拔出。霎时间，她周身便被自己舞出的剑影所笼罩。

此时此刻，在褚玉这个“凡夫俗子”眼里，只看到无数道剑光寒影。至于剑在何处，人在何位，他一概无法看清。

随后就在这弹指一瞬间的时间里，对方五人全都中剑倒地。只是施馨卉不想伤及大家的性命，所以每一剑都不曾刺中对方要害。

如此情形，对方几人无不显得万分惊恐，万分害怕。大家在楚豆生的示范带动下，相继跪拜在地，乞求施馨卉饶恕。

“仙女饶命——仙女饶命！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女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以后，我们一定会痛改前非——痛改前非……”

楚豆生一边磕头告饶着此番话语，一边将手缓缓捂在自己胸口上，施馨卉看在眼里，以为他是因胸口受伤疼痛，才做如此之举，只不过她有所警惕防备。

施馨卉本来就没有伤这几人性命之念，于是在大家磕头告饶之际，便准备转身离开，跟褚玉继续赶路。

就在施馨卉准备转身之际，楚豆生那只捂胸之手突然一挥，只见几根绣花针向施馨卉极速射来。说时迟，那时快，在楚豆生施暗器的那瞬间，施馨卉迅速反应过来，舞起了手中之剑。

随即，只听得剑上数声铛铛之响，那些绣花针全都已被挡落在地。不过，还是有根绣花针擦破了她手背。施馨卉因此而瞬间一怒，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剑刺入了楚豆生的心胸，使其当场毙命。

众人见施馨卉武功如此了得，又见自己主子如此惨死，顿时都被吓得脸色惨白，再次不停告饶——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我们听令于主人，所以才不得已而得罪女侠，我们是身不由己呀——女侠饶命啊......”

“我们一定会痛改全非，重新做人，女侠就绕我们的狗命吧，我们确实是身不由己，我们如果不听主人命令的话，也是死路一条，还望女侠明鉴，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

“我来问你们，那针上是否有毒？”施馨卉语气虽然不甚严厉，但却显得很冷。

对方几人听施馨卉如此询问，哪敢有半点怠慢，全都争先恐后回话说他们主人身上的绣花针无毒。随后，大家为了让施馨卉能够释怀，以便自己能活命，就将绣花针往自己身上扎。施馨卉见针上确实无毒，最后便饶了这几人。

众人刚才那番打斗场面，对褚玉来说，是如此精彩、如此扣人心弦、如此血腥，这简直就是他平生第一次所见，也是他以前生活在山里时，完全不可想象之事。这时，褚玉望着血腥场面，不禁全身颤栗，一阵发呆。

按理讲，褚玉不应该会出现如此情态，因为他家人那夜惨死之事，还有昨晚女鬼吸血少女之事，这二者的场面都是血腥无比，残忍无比，从程度上讲都高于刚才。此刻，褚玉的定力之所以减退了，那是因为前两事只能带给人无限悲痛，而此事的过程不仅精彩、扣人心弦，给他带来了视觉上的刺激和内心的震撼，更主要的是前两件事无法让他体会到江湖的血雨腥风，而此次事件则让他有些如梦初醒，知道自己已置身于江湖中了，再也无法回到以前那种单纯而又快乐的生活了。正因为如此原因，才让他感到害怕——全身颤栗，一阵发呆。

“你这是怎么啦？昨晚，那么恐怖都没见你被吓着了，简直莫名其妙！”施馨卉见褚玉双眼呆滞，又在发抖，心中有些难以理解。

“哦！我没事，师姐。”褚玉回道。

“没事，你发什么呆，发什么抖！——我们该走了。”施馨卉道。

褚玉回了一声“哦。”后，便跟在施馨卉侧后面，大家开始继续赶路。不过，他忍不住几步一回头，回望那血腥场地。

施馨卉在余光中看见了褚玉此番行为。她隐约猜到了褚玉的心思，便对褚玉冷冷道：“不要回头看了！江湖就是这样，以后，你慢慢就会适应了。”

施馨卉言毕，接着就加快了步伐。

褚玉回味着施馨卉的这句话，好像懂，又好像不懂。他又回了一声“哦！”之后，就没再回望，随即就紧跟施馨卉步伐，也加快了速度。

二人走了一段路程，褚玉逐渐从先前的血腥打斗中回过来神，打开了话匣子。后来，二人因昨晚之事还萦绕在心间，大家又聊了一阵关于女鬼之事。大家在闲聊中，就逐渐淡忘了先前那番血腥打斗。

大家聊着聊着，施馨卉突然将话题扯回到了先前之事，“褚玉，我们暂不谈昨夜的事了。我想问你一件事，先前，那几个坏人出现的时候，你手无缚鸡之力，却为何还要逞能，挡在我的前面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师姐你武功那么厉害。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我想保护师姐。”褚玉老实答道。

“你的意思是昨晚你奋不顾身去救那个小女孩与先前奋不顾身想保护我，这两件事都是出于你的本能反应而没有其它原因吗？”施馨卉继续问道。

褚玉虽然觉得施馨卉此番问话，问得有点怪，但他并没有揣摩对方的心思，于是回道：“回师姐的话，我虽然没有缚鸡之力，但我想活得像个男人样。所以都是出于本能反应，不过昨晚，我太鲁莽了，还望师姐你——”

“别说了，我早就说过那事没跟你计较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施馨卉打断道。

施馨卉显得很不高兴，她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因为褚玉给出的答案让她大失所望的原因。

褚玉见施馨卉沉下了脸，猛然间有所醒悟，于是赶紧又开口道：“师姐，虽然昨夜之事和先前那事，我都是一个莽夫行为，但我先前的决心要比昨晚坚定许多。当时，我心想，即使跟他们拼命而死，也绝不让那些坏人欺负师姐，而昨晚，我没有这个想法。”

施馨卉一听，心情顿时大好，还忍不住抿嘴一笑，并高兴得驻足下来，“看来，你这个质朴山民的确有油嘴滑舌的潜质，还真不能小看你了——”

施馨卉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忽然，树林中闪出一人，拦在了路中间。对方一脸阴沉，双手交叉于胸前，摆出一副傲慢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