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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军事科幻>大世界>第二十六章 鬼脸彪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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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鬼脸彪叔

小说:大世界 作者:个三花老凸 更新时间:2019/4/14 23:26:03

鬼脸彪叔得到货被巡捕房没收的消息,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哥俩慌忙灌水,揉胸脯,抻胳膊拽腿,一阵忙乱,折腾了半天,鬼脸彪叔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说:

“儿子,还不快去找永泰叔,约见莫金生,问问,这是他娘的唱的哪一出啊?”

杨永泰给他们带来莫金生的口信:没时间见面。烟土的事情一有洋人掺和进来,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鬼脸彪叔闻言,挥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赵老七!你白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给人当猴耍了!”

他一把抄起钢斧,刃口锋利,寒光闪闪,握在手中,腾腾腾,几步来到院子里。院中一棵玉兰树,碗口粗,树上满是花骨朵,再过两天就要开了。届时花开朵朵,晶莹剔透,香气袭人,真是满堂富贵玉兰花。这棵树是他的最爱,开花的时候,他会叫人搬把椅子坐在树旁,一看就是大半天。当下他挥起钢斧,三下两下将玉兰树拦腰砍断,破口大骂道:

“莫金生!**娘!我要让你这个小王八羔子看看,我赵老七也不是吃素的!”

想当初,赵七彪刚来上海的时候,投奔在盆汤弄的扬州浴池,当一名修脚师傅。他身上有功夫,喜欢使斧子,每天清晨练功,日积月累,一柄钢斧已然使得出神入化。

有一天,他在给两个人修脚的时候,听到一个人抱怨说每日要运多少多少趟土,今日要不来泡这个澡,恐怕地道没挖完,人累也累死了。另一个连忙挥手止住他。两个人转移话题,开始说起别的事情来。

他留了心眼,等二人出了扬州浴池,悄悄尾随在后面,一路跟过去。见他们两个走不远,到泥螺浜岸边的棚户区,进了一个破窝棚,再也没出来。他觉得有些蹊跷,仔细记住破窝棚的位置。

第二天,找个借口请假不上工,来到那个破窝棚附近,躲起来偷看。

果然,昨日两个修脚的人推着独轮车从破窝棚里出来,车上装满土,推到泥螺浜倒进河里。来来回回好几趟。破窝棚里哪来这么多土?

天黑以后,他壮着胆子趴到破窝棚的墙根底下。破窝棚四处漏风,里面人说什么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不错,他们果然是在挖地道,而且说再过几天就要挖通了。一个人还说什么下家已经找好了,等货一到手就可以马上出货。

自此,他每日晚上带了斧子,趴在破窝棚墙根底下偷听。

终于到了那一日,地道挖通了,那二人拿了货从地道出来,回到破窝棚里。他挥起斧子闯进窝棚,二话不说,钢斧上下翻飞,刹那间将二人剁为肉泥。

他抢了那一麻袋货,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沉甸甸的,扛起来就跑。跑到一个偏僻处,打开麻袋一看,满是金银首饰和金壶银碗之类,在黑暗中闪烁耀眼的光芒,照得他眼睛生疼,慌忙系好麻袋,不敢带回扬州浴池,踌躇半晌,想起一个人来——“天平当”当铺老板杨永泰。

那时杨永泰在盆汤弄开一家 “天平当”。当铺还很小,不像后来发展到在法租界有十二家分号。盆汤弄的扬州修脚师傅,剃头师傅,有急事用钱,经常会包了修脚、剃头的工具,送到天平当,当出钱来。如果没有钱赎当,又想拿工具做生意,只要好言央求几句,杨永泰没有不给的。因此杨永泰在盆汤弄很有些人缘,大家都很敬重他。

他敲开了天平当的门,背着麻袋进去。

杨永泰是个老江湖,见他身上有血迹,麻袋里面装满金银首饰器皿,一句话也不多问,只是淡淡地说:

“老七,如果信的过我,东西就放这儿吧。出了货咱们五五平分。不过得容我些时日慢慢处理才行。要是你急着用钱,随时找我来拿,我先垫给你。”

杨永泰给他找了身衣服换上,沾了血的衣服一把火烧了。

他当夜若无其事地回扬州浴池睡觉。

过了几日,破窝棚里面的尸体腐臭,味道散出来,这才有人报了巡捕房。巡捕过去一查,发现了地道。顺着地道一直走下去,到了一个家具仓库。地道口正好在一张罗汉床底下。

仓库在粪码头附近,主人名叫谢二。

巡捕找来谢二询问,姓谢的根本不知道有贼挖地道通到他仓库里偷东西,清点了仓库的货物,只少了三个樟木箱子。此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风头过去,赵七彪从杨永泰那里拿了些钱出来,经常请浴池别的师傅下馆子喝酒,还逛幺二堂子,去赌场耍钱。

这些都被浴池的老板谢大看在眼里。

原来谢二是他的堂弟。兄弟二人网罗几个惯匪,专做些偷盗、绑票的生意,那个家具仓库便是他们藏匿赃物的窝点。不知怎么露了风,结果被别的贼挖了地道偷走了。

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牙掉了往肚子里咽,还只能跟巡捕说就是不见了三只樟木箱子,其他的什么都没丢。想想,这谢家兄弟能不气疯了么?

谢大和堂弟商量一番,叫手下弟兄把赵七彪抓了,当时在他身上搜出十几块大洋来。一个修脚师傅哪来那么多钱?问他钱是哪里来的,他只说是在赌场耍钱赢的。

谢大便叫手下弟兄把他吊起来拷打,直打得皮开肉绽,他死活也不改口。

谢大恼了,抄起一把利斧,在他脸上犁出了一道沟渠,皮肉翻出来,鲜血淋漓。

“给你留个记号,下次再偷别人的东西,想跑也跑不掉了。”把他赶出浴池。

浴池的师傅们颇受了赵七彪的好处,见老板对他如此狠毒,都气不忿。大家伙包了工具当给天平当,拿出钱来,送他去了天主堂医院,找洋医生做了缝合手术。钱不够,又求天平当的杨永泰垫上。

浴池师傅们没了工具,上不了工,生意做不下去了。谢大冷冷一笑: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地都是。当即新招了一批扬州师傅进浴池,把原来的师傅们全都炒了鱿鱼。

不料过了一个礼拜,那十几个丢了饭碗的师傅忽然聚在一起,重新回到扬州浴池,往地上一坐,大吵大闹,口口声声说谢老板欠他们多少多少工钱,不给钱他们就要一直闹下去,搞得顾客和新来的师傅一个个全吓跑了。

谢大被他们气疯了,和堂弟一起纠集了几个打手,杀气腾腾进到扬州浴池,舞动棍棒,不由分说就要暴打闹事的师傅们。

打手们刚扑上去,师傅们便哗啦一下子闪开,只剩下一个坐在当中,抬起头,露出一张恐怖如鬼的脸。

鬼脸擎着斧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喊一声:“姓谢的留下,其他人闪开了。”他一斧子将谢大的脑袋劈开。谢二转身要跑,早被他赶上去,一斧子劈在后背上,打倒在地,嘁里喀嚓,剁为肉泥。剩下的打手们吓得魂儿都没了,丢下棍棒,四散奔逃。

这个鬼脸正是赵七彪。

他一战成名,一把钢斧令人闻风丧胆,此后在江湖上得了这个个绰号“鬼脸彪叔”。

师傅们七手八脚把谢大和谢二装进麻袋,坠上石头,等到半夜扔进了黄浦江。他们收拾好了浴池,从天平当取回工具,恭迎鬼脸彪叔做了老板。扬州浴池重新开门营业。

杨永泰不慌不忙地处理那麻袋金银珠宝器皿。

鬼脸彪叔的钱越来越多,有了钱后,他便开始收购盆汤弄其他的浴池。他修脚师傅出身,笨嘴笨舌地,只会说一句:“就这么多钱!给你三天考虑清楚。交道契。”说完扭头就走。

胆子小的老板乖乖地把道契交上,另谋出路。

胆子大的老板置之不理,过了三天,鬼脸彪叔就叫人把他绑了,带到荒郊野外,用斧子劈了,装进麻袋,坠上石头,扔进黄浦江。

不到两年的功夫,整个盆汤弄都是鬼脸彪叔的产业了。

鬼脸彪叔的老婆不能生养,他便从乡下买了个媳妇回来,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取名赵成雄和赵成威。

哥俩相差两岁,鬼脸彪叔摸着儿子的小脸,皮肤光滑滑的,没有伤疤,觉得他们哥俩真是英俊极了。

等他们一个十岁,一个八岁的时候,鬼脸彪叔开始教他们鬼斧神功。同时下定决心,决不能让儿子过自己一样的生活,决不能让儿子捧着别人的臭脚丫子过日子。

他要做大买卖,给两个儿子创立一个新的基业。选来选去,看中了烟土生意。

他拿出一大笔钱,又从杨永泰那里贷了一些股本,开了个两层楼的大烟馆,即是后来法租界大名鼎鼎的“眠云阁”。一楼分东、西两个大厅,每厅配二十张红木烟榻。二楼设十间贵宾房,房里配紫檀烟榻。烟馆所有烟具全是最上乘的,只卖大土,抽一次四块大洋。

有钱的大烟鬼趋之若鹜,眠云阁人满为患。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倾囊而出,花了血本再开一间一模一样的大烟馆,即为“南诚信”。

在法租界,大大小小的烟馆最头疼的事情不是卖烟土,而是运烟土。

总有亡命之徒在运烟土的途中抢土。烟土价格高昂,抢上一箱就足够两三个兄弟吃喝一年的,因此抢匪多是些小团伙,或是跑单帮的,打掉一批,又冒出一批,层出不穷。

鬼脸彪叔琢磨很久,想出了一条瞒天过海的烟土运输线:

用运粪的扬州瑁瑁船从外滩郑恰记码头装货,沿苏州河、泥螺浜运至粪码头,再用特制的运粪车运至烟馆。旁人看了还以为运的是粪便,谁也不会想到运粪船和运粪车里面装的竟是烟土。

两个顶级的大烟馆,一条神不知鬼不觉的烟土运输线,令鬼脸彪叔一跃成为法租界的烟土大王。一直到两个月以前,他的地位还无人撼动,可是现在不同了。

“我赵老七拼死拼活才有今日。容易吗?儿子,咱们磨快了斧子,先劈了莫金生,再劈瘦蟑螂。”鬼脸彪叔咬牙切齿地说。

“爹!我们跟着你,一起劈了莫金生,劈了瘦蟑螂。”哥俩全都红了眼。

至今为止,所有与鬼脸彪叔作对的人全被他用斧子劈死了,无一例外。莫金生也不能例外。

可是,怎么样才能劈了这个王八羔子呢?

带着盆汤弄的弟兄冲进巡捕房去杀他?那不等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

路上埋伏?他坐一辆大汽车开得飞快,司机和保镖会使枪,哪个能近得了身?

去莫家湾杀他?只有一条水路,还有警卫把守,除非斧子自己长了翅膀飞进去劈他的脑袋。

丢他娘!怎么着都不行。

鬼脸彪叔看了看两个儿子,冷静下来:还是忍了吧。

他对两个儿子说道:“莫金生和瘦蟑螂不一样,他又不做这一行,干嘛要吃掉咱们的烟土生意?无非是嫌咱们的贡奉少了,给咱们来个下马威。我想好了,索性豁出老本,把盆汤弄的几个按摩院白送给他,烟土生意的进贡照旧,只求我能继续做下去。咱们按照道上的规矩,请莫金生去一洞天吃讲茶。”

“爹!要是他一味狠下去,非要抢了咱们的买卖,怎么办?”两个儿子问道。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咱们就只能和他拼命了。”鬼脸彪叔答道。

鬼脸彪叔拿了拜帖,备了份礼物,坐着大汽车去公共租界,到青帮岁数最大的老头子铁臂徐海元府上拜访。

徐海元老头子快七十岁了,一根白头发也没有,身体依然健朗。

两个人寒暄一番,分宾主落坐。

鬼脸彪叔递上见面礼,说明了来意:请徐海元做个中人,约请莫金生到一洞天吃讲茶。他情愿把盆汤弄的五个按摩院转让给莫金生。条件是莫金生保护他的烟土运输和烟土生意,他每年进贡一万块大洋。

“要是莫老板嫌五间按摩院少了。我再加上两间浴池也可以。”鬼脸彪叔补充道。

“好吧。我去帮你问问,看他怎么说,尽快给你回话。”徐海元答道。

鬼脸彪叔起身告辞。

过了一日,莫金生那边的回话来了:不要按摩院,也不要浴池,要他转让眠云阁和南诚信两家大烟馆。

鬼脸彪叔如遭五雷轰顶,懵了,半晌没言语,到此方才明白:原来正是莫金生在抢他的烟土生意。

他发出一声惨笑:“他这是要挖我心头上的肉啊!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把眠云阁和南诚信转让给他,那我赵老七成什么了?我绕了一圈,不是又变成了修脚师傅?我他娘的不是白活一场了么?”

他脸上的蚯蚓突突乱跳,颜色变得血红血红。

“莫金生,我赵老七在扬州浴池砍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穿开裆裤呢。上次在小姑苏饭店,老子要是带着斧子去,你还能活到今天?罢了!罢了!你这个装神弄鬼的笑面佛在人间呆得太久了,我赵老七帮忙,送你上西天。”

鬼脸彪叔派两个儿子给徐海元送回信:答应转让眠云阁和南诚信。但是有个附加条件,两个烟馆转让给以后,烟土还是由他运输和供货。

莫金生那边给了回话:答应他的条件,烟馆以后的烟土保证由他独家供货。

双方约好后天下午四点到一洞天吃讲茶,谈个价钱,一手交钱,一手交道契。

鬼脸彪叔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说道:“咱们还是有两条道可走:一条是把烟土生意让给莫金生,咱们老实呆在盆汤弄,整日烧开水烫猪脚。一条是杀了莫金生,把产业当给杨永泰,拿了钱远走高飞。到底走哪条道,我听你们哥俩的。”

“爹!我们要杀了莫金生。”两个儿子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有种!不愧是我赵七彪的儿子!”

鬼脸彪叔拍了一下桌子。

“道上有规矩,去一洞天茶楼吃讲茶不能带兵刃。来,咱们一起合计合计,后天去一洞天,要怎么样才能拿了咱们的钢斧,一斧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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