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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抱佛脚小说:大世界 作者:个三花老凸 更新时间:2019/4/14 23:25:50 瘦蟑螂的金鸽子窝新进了一批川土,味道简直跟南诚信、眠云阁的大土一样!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以至于大烟鬼们见了面,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去金鸽子窝抽了吗?” 更有行家在金鸽子窝抽过大烟以后,悄悄跟别人说:“啥川土?川土能有这个味道?分明就是大土。快去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价钱,一边四块大洋,一边一块大洋还搭配女人,这点儿帐,大烟鬼们不用算盘也算得清。 消息传到鬼脸彪叔的耳朵里。 他马上叫来了大儿子赵成雄,说道:“你去一趟金鸽子窝,抽一口试试,看看瘦蟑螂到底卖的是川土,还是咱们的大土。” 儿子去了半天,回来誓言旦旦地说:“爹!肯定不是川土,是大土。咱们那船货果然是被瘦蟑螂抢了去。” 鬼脸彪叔本名赵七彪,因为半边脸被斧子劈过,留下一条弯弯曲曲的伤疤,所以得了这个绰号。 他脸上的伤疤从眉梢开始,沿脸颊而下,一直延伸到下巴,看上去像爬着一条黑乎乎的蚯蚓。每到情绪激动的时候,这条蚯蚓就会充血变成红色。 听了儿子的话,他脸上的蚯蚓依然是黑乎乎的,并没有变成红色。 “爹,我带几个弟兄去花烟巷,一斧子劈了瘦蟑螂。” “瘦蟑螂跟巡捕房的安南探长阮文魁穿一条裤子,跟他打起来,咱们占不着便宜。” 鬼脸彪叔慢吞吞地答道。 “爹?难道就让他白抢了不成?” 鬼脸彪叔淡淡地说道:“成雄,你去挑几个水性好的兄弟,带上家伙,下次运货的时候守在泥螺浜。要是瘦蟑螂的人再来抢土,你们把人抓回来,剁了双手,然后扔到花烟巷去。” 赵成雄找了四个水性好的弟兄,到了运货那天,和弟弟一起带着他们去了粪码头。 瑁瑁船队驶过来,河里停下,排队等待停靠粪码头卸货。 四个水性好的兄弟分坐在两条船上,划过去,停在最后一条瑁瑁船两侧,手执钢斧,将眼睛瞪得溜圆注视着水面。倏地,突然觉得眼睛一花,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个船夫已经扑通一声掉进河里,随后一个大浪掀起来,浪花里似乎有条黑鱼一闪,瑁瑁船一下子又被掀翻了。 “水下面有人!” 四人齐声大叫。扑通扑通,有两个性急的抢先跳下河里,也许是猛子扎得太深,一去便没有了踪影。另外两个在船上的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好。 粪码头上的赵成雄和赵成威见这边出了事,忙划船赶过来,指着那两个人大骂:“你们两个愣着干啥?还不下去抓水贼?!” 二人知道在船上呆不住了,没办法,只好跳进河里。不敢深入,随便扎了几个浅猛子,便浮出来喊道:“水里边啥也没有啊!” 话音未落,河水突然变得红了起来,像是有人往河里丢进了红颜料染红了似的,直吓得他们心惊胆战,慌忙伸着脖子向四周望望,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两个尸首漂漂忽忽浮出水面。 他们壮着胆子游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先前跳进河里的两个兄弟,被割了喉咙,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河水就是被他们哥俩染红的。 没有人敢再跳进河里。 赵成雄和赵成威哥俩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烟土再次被抢。 他们带着剩下那两个人回到盆汤弄,把刚才的事情跟老爹讲了一遍。 太邪门了!鬼脸彪叔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让儿子把那两个人拉过来,他要亲自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水里面看见了什么? 那两个人被拉了来,浑身软得像泥一样,站都站不住,瘫在地上,仿佛得了热病一般只是打摆子,抖个不停。 一个人说:泥螺浜里有条水蛇,比一根缆绳还要长,我亲眼看见它忽地窜出来,缠住船夫的脖子,忽地拽进河里。 另一个说:泥螺浜里有水鬼,黑黢黢的皮,灯泡一样的眼睛,跟章鱼似的长着八只爪。我一下去就被它捉住了。水鬼伸出红红尖尖薄薄的刀片也似的舌头舔我的脖子,还好我躲得快,没有被舔到。估计先头那两个兄弟被舔着了,所以喉咙断了。 鬼脸彪叔听了哭笑不得,明白他们这是吓破了胆,便挥手叫他们滚了。 “爹,现在咋办?” 两个儿子想起被血染红的河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鬼脸彪叔锁紧双眉:“船夫没了两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四个水性好的兄弟,两个被割了喉咙,两个被吓痴呆了。咱们的烟土还怎么运呢?” 他沉吟半晌,叹口气道:“儿子,瘦蟑螂不是要抢咱们的烟土,他这是想齐根儿断了我们的烟土生意,好在法租界一家独大,大云川红,他瘦蟑螂一人通吃啊!” 鬼脸彪叔闭上眼睛。脸上的蚯蚓红了起来,躁动地跳着。过了一会儿,蚯蚓变黑了。他睁开眼睛,对儿子们说道: “走,咱们一起去找永泰叔,请他帮忙想想办法吧。” 鬼脸彪叔说的人是他的扬州同乡,法租界十二家“天平当”当铺的老板杨永泰。 杨永泰请他们爷仨坐下,奉上茶来。 鬼脸彪叔说明了来意。 杨永泰听完,叹口气道: “彪叔,我早跟你说啥来?我这天平当本是佛爷的娘家,没有巡捕房的关系,能开得了这个买卖?安南探长阮文魁跟我也蛮熟的,要是早跟他搭上,哪有今日之事?现在去找他太晚了。他吃了瘦蟑螂的,就不会再吃你的。他阮文魁再贪心,也不会不守规矩。” “永泰兄弟,以前的事情全是我的不对,甭提了,”鬼脸彪叔说,“要紧的是现在,华人探长莫金生那边呢?你有没有门路?” “临时抱佛脚,恐怕也是太晚了。”杨永泰答道,“他们两个探长,各有各的地界,各吃各的食,井水不犯河水。他干嘛要为了你的事情去得罪阮文魁呢?” “永泰兄弟,我不是让他去查瘦蟑螂抢土的事情。那两船烟土他抢了就抢了,我认栽。我打通莫金生这个门路,是请他保护我继续做这个生意,只要以后没人抢我的烟土就行了。他要是答应下来,我赵老七情愿每年拿出一万块大洋进贡给他。” 杨永泰沉默半晌,说道:“彪叔,我给你们搭桥见个面。事情还是你和他当面讲吧。” “好!永泰兄弟,你多费心了。只是要快些才好。礼拜五我还要运货呢。” “彪叔的事我哪敢耽误?我马上就去。”杨永泰答道。 双方就此告辞。杨永泰赶去巡捕房。鬼脸彪叔和儿子们回盆汤弄等消息。 杨永泰办事果然利索,下午就跑来给了回话:“莫金生答应见面了,只是具体时间还定不下来,要看巡捕房的公事安排。他说就这一、两天吧,肯定找个时间见面。” 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天,莫金生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把鬼脸彪叔急得整日在屋子里面转磨,饭都吃不下了。生生等到第三天晚上,杨永泰才带来好消息: “约好了,明天中午,大自鸣钟路小姑苏饭店,莫老板请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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