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判断准确

江燕林、刘基全一行，到了班托基，找了一处中餐馆，要了一些家常菜，一人来两罐啤酒，慢慢地吃着。江燕林一路上思索，推断这处指挥点的可能位置，心里有了底。所以才不慌不忙地吃喝起来。

江燕林在东北警大参加痕迹追踪集训，他学到的不止是痕迹追踪，更重要的，是学到了据痕迹的推理思维方法。这才是最有用的本事。要追踪罪犯，就要学会分析罪犯在某种环境下，应当如何实施犯罪。也就是站在罪犯的角度思考，如何实施犯罪最隐蔽、最高效。从已知的痕迹推理罪犯的心理，罪犯是否是老手、新手。痕迹足够，甚至可以推理出罪犯的智商等级。而身高、体重的判定，这些只能算是皮毛了。

江燕林当时已是西南边境某边防侦察处的骨干军士了。大学毕业当兵，已干到上士，再坚持一年，转为军士长或军官都有可能。可是父母等不及，催婚。穷家小户，大头兵一个，现在的姑娘太现实，房子、车子，收入多少，是首要条件。一个城市兵，回去安排个工作，也不难。在父母的催促下，只好复员。安排在一个国营大厂的保卫科，当保安，还给了一个副队长的官衔。可是收入并不高，月工资才三千多大毛。家里的房子，还是原来房改房的老房子，两室。父母想等棚户区改造拆迁，能获得一套新房，可是等不及了，过了年他就满三十岁了。为了他的婚事，父母拿出积蓄，加上他的退役费，买了套三居室的房子，但还是只够首付。一个月六千多的月供，加上他妈的退休金才够。一家人靠老爸四千多大毛的工资生活。够紧的了。

有了房子，可以相亲了。相了几个，都认为他工资低，还有月供，家庭条件太差，都没谈成。

本来他还想考**，进公安系统，发挥他的专长，他也在准备公招，但那是猴年马月的事。老爸马上要退休了，两个老年人，谁知什么时候出点什么事，这房子还不知是谁的了！正好看见罗蓉传来龙氏的招聘信息，他的条件完全合乎，关键是工资，一月二千美元，相当于原工资的四倍多，还有各种补贴。正好，国企搞减员增效，他办了停薪留职，就来报考了。当然，顺利录取。还给了三万元的安家费。金子，到哪里都要发光的。纵火案破解，一下子把他提为保安公司的部门主管，对外是信息部，实际是情报侦察部门。所有公司负责安保的矿业公司的安保情报，案件侦破，包括加国的安保情报，统由他管，是安保公司人员最多，最忙的一个部门，因为每处矿业公司的安保情报档案要建立，监控系统要完善。责任大，但给他的待遇马上提升，工资是年薪八万美元，相当于五十几万人民币，二年，只需二年，房款就可以全部还完，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他的工作，当然要尽心尽力了。江燕林想，在这里干十年八年，挣一些钱，还可以自己创业。至于女朋友，谁还会嫌弃他这个金领阶层呢？

会者不难。江燕林与兄弟们吃饭，思索着对方的指挥点，应当安放在哪里。四十几万人口的城市，不可能一处一处的查。就是发动班托基的警察，也查不过来的。

江燕林判定，这一批人从陆上，是不可能进得来的，陆上边界，加国军方、警方在龙氏的调教下，边界已成铁桶一般，必定是从海上来的。从海上来，交通工具当然是船了，那么，为了便于撤离，指挥点必定是设在船上。

班托基是个海港城市，是加国矿物运输的一处港口，散装货港，集装箱货港，是由C国出资，由C国出资公司管理的。原来的老港口离这里也不算远。来的人一共有六、七十人，如果是一艘船，也应当是上百吨的排水量，甚至更大，而且航速应当快，不会是渔船、小货轮之类的。有可能是改装的大型快速渔轮，或者是大型游艇，如果是游艇，就不止一艘。新老码头都不用查，因为不管是渔轮、游艇，都不会停在这两处货运码头，货运码头船只进港都有严格管理的，因此，只能停在一些海湾里的漁码头、或游轮码头。

江燕林向高琛发了一条信息，要求加国警方提供班达尔各处渔码头、游艇码头的位置坐标。并要求加国海警在外海封住这几处码头。一会，资料发到。

“各位，要查的位置坐标，在各位的手机上。吃完饭，分成两路。只要对方还没逃走，今晚必有收获。”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二十时过后了。各处都亮起了灯光。

“查渔码头、游轮码头，看见亮灯的，就是可疑船只。因为停在港口的游艇。渔轮，人不会睡在船上。”

“头，真的那么准吗？”

“准不准，一查就知道。一旦发现，没有必要去证实，也不要动他们，通知龙哥，让加国海警去处理。”

“就是，我们没有执法权，我们干，有侵犯主权之嫌。”

“不过，我们在他们同意的情况下，可以协助。”

江燕林等四人开着一台车，开向一处游艇码头。刘基全带一台车前往一处漁港码头。他们一处一处地查，争取在晚上查出来。

到了晚上，从滨海公路向海上看出去，看不见任何光亮，证明没有船在行驶。在一处游艇码头，大大小小的游艇排在码头上，因为天色太暗，要用红外望远镜才能看见各艘游艇的轮廓。车子慢慢地在路上滑行，江燕林观察得相当仔细，也许，对方用黑色的窗帘遮档了灯光，他想用高倍的红外望远镜查出蛛丝马迹，那怕是透了一个小缝，也是一个线索，反复观察，确实没有。

这只是一处游艇码头。还有一处，在一个风景区的海湾里。风景区里有别墅群，但这不是住别墅的季节，现在属于雨季，大款们不会窝在海边别墅的。除了别墅区的管理人员，别墅区应当没有人住。那么，指挥点会不会在某个别墅内呢？如果在，只要从管理处就可以了解到是否有人入驻。江燕林想，他们出面，不太方便。他又向高琛发了一条信息，把车开到一处高地，可以看见游艇码头，也可以看见别墅区。别墅区里，除了稀稀落落的路灯，每栋别墅都没有透出灯光。而游艇码头上，每条游艇也没有透出灯光。难道不在这里？如果刘基全组在几处漁港也没发现异常，推测判断不对，或者是对方已逃到了公海上？

从时间上推断，如果对方在兰巴内得手，时间应当在十八时三十分到四十分。得手后就会发回信息，如果信息中断，即在十九时还联系不上，对方有可能迅速逃到海上。因为，被俘的同伙，可能供出他们。江燕林想，这完全有可能，可惜了。如果任务未达成，指挥者还在犹豫，或者总部未同意他们撤出呢？这个结果，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江燕林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当他判定班托基还有一个指挥点时，就应当通知海警对班托基海面进行封锁！那时可能还来得及。

“老刘，有发现吗？”他没有信心了，只是随意一问，如果几处渔港都没有动静，干脆收队算了。

“还真有，一艘漁船上透出灯光。真滑头，遮得严严实实的，可能是有人出舱，出来方便什么的，打开舱门，灯光透了出来。”

“渔船有多大？”

“从外形看，应当是五百吨左右，那种大型远洋渔轮。”

“这就对了。这种渔轮功率大，速度快，装载上百人都没事。”

“渔船离岸有上百米，是锚泊在那里的。因为渔港都是天然港湾，没**头，怕搁浅，都离岸远，需舢板才能上船。”

“我马上赶过来，通知海警，从海上靠过去。你找一下放在岸滩上的舢板，我们划过去。”

“好的。你到了，我们再考虑如何上去。”

这时，高琛发来了信息，据审俘结果，幕后老板，都不知道。确实是乘船来的，是一艘大型渔轮，停靠的码头就是二号渔港，还真对上了。渔轮是纳布渔323号，登记国籍是纳米比亚。这就对了，从纳米比亚海岸出发，越过安哥拉海岸，到班托基海岸。查这艘渔轮的管理处，可找到主人。当然，主人与此事不会有关，可能通过中间人，转租出来的。或者被人高价收买，甚至是被失踪的。不管怎样，如果亮灯那艘船就是纳布渔323号，那先扣下再说。

江燕林组到达，刘基全组用微光增强镜观察，仍难以确定舷号，在岸上找到两艘小舢板，正往海里推。两组人合力，推到了水里。但有船无桨。舢板的主人都是把桨带走的。没办法，只有从后备箱里拿出备用的工兵锨。

“用工兵锨划更好，声响小，海浪的声音可以掩盖。各位，有没有不会游泳的？”

江燕林确认所有人都会游，特战兵还不会游泳，且不是笑话。

“备好装备，穿上防弹衣，搞不好要短兵相接了，保护好自己。”刘基全观察这几个战友，一个个脸上像没事人一样。这几个边防武警特勤队出身的，可能遇上这种事情不止一次了。

“头，别像娘们一样，叽叽歪歪的，这种事又不是没经历过。”一个叫高大的队员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刘头说得对。我们出来是求财，不是求祸，保护好自己最重要。”江燕林说：“悄悄地划过去，证实是漁323号，我们不要动，让海警先上，我们趁乱靠上船尾，从尾舱上去。但暂不进舱，在外面打黑枪。执法还是由海警去。出发。”

队员们穿上战术背心，戴上战术头盔，头盔上是一道闪电标志，这是高琛设计的龙氏保安公司的标志。一支乌兹冲锋抢，一支手枪，小腿插一把匕首，这副装备短兵相接最合适。舢板入水，四人一艘，合力外推，然后上船，用工兵铲划水，慢慢地向那艘渔轮靠过去。此时，隐隐的传来引擎声，可能是加国的海警赶过来了。

“划快一点，可能舱里的人听见引擎声，会引起警觉的。”江燕林心里清楚，海警几十吨的巡逻艇，与五百吨的渔轮是撞不过的，更不用说是小舢板了。

一会，果然船上灯光一亮，一个人打开舱门出来，可能是听见了越来越近的引擎声。这种引擎声，对他们可能并不陌生，当然会引起警觉的。舱门扣上，船上又是一团漆黑，但在微光增强战术镜下，那个出来观察的人，还是能看清楚的。

“高大，打掉他！”江燕林下令。他并不怕他发现巡逻艇靠过来，而是怕他发现舢板。他一发现就惨了，几十米的距离，不远不近，成了人家菜板上的肉。套上消声器的乌兹，发出了轻微的扑扑声，那个正在甲板上观察的，被击中，倒在了甲板上。

“快，靠向尾舵。高大、代欣掩护。”刘基全组快速划向尾舵，江燕林组负责掩护，二人划桨与四人划桨速度当然不一样。江燕林组慢，吸引对方，掩护刘基全组登船。

此时，引擎声越来越近，船上的人一定是发现了，舱门大开，跑出几个人，登上船顶，船上发出咔咔的运行声，可能是在起锚，准备逃走了。驾驶室的灯亮了，柴油机起动的声音传出，看来真要逃了！

“高大，榴弹发射筒带了吗？”

“当然带了，只有三枚榴弹。”

“给驾驶舱来一枚，打烂再说。”

“好呢！”高大卡上一枚榴弹，对准驾驶舱射去，轰的一声，榴弹钻入驾驶舱内炸开，正在操作的两个人倒在血泊中，起锚的咔咔声停止，大概炸断了起锚机的控制电路。这时，出舱的人，才发现，已有人逼到船前来了。他们想顺过手中的M245突击步枪开枪，可M245又长又重，在船舷上打转身还真不方便。高大与代欣的乌兹，又泼出弹雨，三十几米，正是乌兹发扬火力的距离，一个个还未开枪，就饮弹倒下。江燕林与另一个队员只是拼命的划桨，尽快把舢板靠在船下。

此时船上的人听见爆炸声，打开舱门，又出来几个人。高大与代欣一手一颗手雷扔上去，在船舷处炸开，气浪掀下来二个人坠海。爆炸的火光一闪，江燕林看清了船头的舷号确是323，这就对了！此时，一顿大口径机枪弹扫向渔船。

加国海警已发现这里已发生战斗，探照灯扫过来，确认舷号是323，海警指挥官下命令开火。

“别靠过去，巡逻艇到了！老刘，先别上船，以免误伤！”

加国海警太生猛，两艘巡逻艇，一左一左高速靠上来，艇首的12.7机枪，向渔船扫射。反正船已经起不了锚，走不了，不如让海警先上船。

两挺大口径机枪封住的船舷，巡逻艇上的探照灯射着，出舱的人，出来一个被打翻一个。

巡逻艇冲到船边，十几个海警跳上船舷，奔向各处舱门。舱门被炸开，船上响起了短促的枪声。

“好了，我们可以上去了。”舢板靠上去。因为事先刘基全与海警已联系上。海警头是个上尉，接受任务时，就知道有龙氏保安队配合行动。

看来，对方的扺抗意志并不坚强，选择了投降。战斗已结速。现在他们要做的事，就是清理现场。俘虏一共有七个，还有八个负伤的。不用猜，一看就知道是中非的自由军。没有一个西方人。江燕林一看，要挖出幕后老板，可不太容易。

“谁是你们的头？”海警上尉用法语问。一个人站出来，“我是。”

“谁派你们来的？”

“自由军情报部。”

“目的？”

“绑架一个女人，龙氏的财务总监，索要巨额续金。”

“要多少啊？”

“十亿美金。”

上尉与江燕林交流了一下。江燕林提出，人交给他。他的人，全面清理这艘船。江燕林明白，这个自由军的指挥者不会知道得太多，他只是个执行者。这些事，只有核心最高层才会知道的。但江燕林想从船上所有文件资料、电脑、以及各种器材、武器来推断，后台有可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