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苍龙归元录（二）

“呼呼呼。。。。。。”偌大的殿堂里面似乎只剩下了江晗的**声。刚刚在天穹幻杀阵中，自己似乎看到了无数种死法：被巨龙一口咬死，骨髓与血肉顺着獠牙凄惨地滑落；亦或是被一脚踩死，任凭无情的阴影覆盖了无助与绝望。。。。。。

要放弃么？若是退后，想起陈梦琪的泪水，想起父亲江德勇的慈祥，想起由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所引发后果，答案已是昭然若揭：绝不，绝不，绝不！

如果说这副人类的身躯无法给我力量，那就借助右臂寄居的龙血；如果被被封印住的诅咒还是无法令自己满意，那就打开这封印，让龙血流淌于四肢百骸，让疼痛席卷全身，让自己的命运堕入黑暗！

无论什么苦痛和磨难，自己都会战胜！

“这小子。。。。。。居然松动了屠满江的真言印。”任虺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人类的杂种，圈养的宠物，血脉的容器，一无是处的瓶子——江晗。

屠满江当年给江晗下的封印，效力大概在九成八左右。这并非是说老者功力不济，而是任虺身为纯血龙族，血脉之力异常霸道无匹，即便加以手段克制，也不可能完全抑制住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九成八，换算成这一世的说法便是百分之九十八，也就是说，只靠那百分之二的力量，江晗便可以秒杀三阶异能者五步蛇，鏖战血族克罗格；同时，哪怕只有百分之二的力量，也足以让江晗每晚饱受血煞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刚才，为了站上拜剑台，少年竟然强行撼动封印，不顾对身体的负担和危害激发龙血的力量，这份觉悟和意志。。。。。。

“恭喜你，后起之秀，你通过了天穹幻杀。。。。。。”不知何时，大祭司也站上了拜剑台，正想习惯性地说两句场面话，却发现江晗此刻七窍流血，瞳孔放大，牙关紧闭，俨然就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不免叹了口气，食指微微一勾令少年坐起，伸出手按上江晗的天灵盖，运功吐劲，助他重新控制住体内那股摧枯拉朽的力量，平复几乎溃散的三魂七魄。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江晗终于恢复了神智，望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勉强说道：“多，多谢，前辈。”

“无妨，少年。”大祭司收回手，“少年，恭喜你通过了天穹幻杀阵的考验，啊！这句话我已经快一千年没有说了。。。。。。咳咳，就在你刚才疗伤的时候，天机大阵已然运作，从龙族浩如烟海的武学库中，为你挑选合适的功法。”

“那我的功法呢？”江晗无暇去理解什么天机大阵，此刻他只想要功法，只想要变强。

“测算天机因果是很复杂的事情，稍安勿躁，是你的总归是你的，又跑不了。”

“是，多谢前辈。”江晗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言行略微有些不当，怕惹怒了这位高人，忙颔首致歉。

“嗯。”大祭司抬起头，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也在犯嘀咕：这次天机大阵怎么算了这么久，难道真的是因为快一千年没用，哪里出问题了？

江晗也挣扎着爬起来，抬起头，之前的五座龙形雕塑似乎并没有活过来过，依然盘踞在四周，它们数不清的鳞片上，有无数条荧光在游动，好像学校机房里的那台服务器一样。

突然，传来一记破空之声，正中间的巨龙身上突然飞出一块鳞片，旋转着在大殿四周飞舞。大祭司右手在虚空中微微一抓，那鳞片仿佛受到什么引导一般，如回头浪子飞到了他的手心。在看过上面的文字之后，大祭司释然一笑：“对了，我想也是，金鳞卫的这套《苍龙归元录》，应该就是最适合你的功法了。来，将你的手放在这上面，同时放空自己的脑袋，我会用秘法将这功法镌刻在你的灵魂深处，一辈子也忘不了。”

大祭司与金鳞卫，乃是深受龙皇信任的两位近臣，前者主文，替龙皇主持各种祭祀祭奠；后者主武，担当龙皇的侍卫，以及龙皇敌人的死神。不过许多人或许都不知道，这位天地三界唯一能持剑进入龙皇三步之内的人，并非原生的龙族，而是得蒙龙皇赐下一滴精血之后，后天转生成龙族，和江晗的经历极为相似。

《苍龙归元录》是金鳞卫以及龙皇手下学识最为渊博的武学大家们所创造的功法，与时下修真界主流的道家思路——强调吸收天地灵气修炼内功——不同的是，《苍龙归元录》将培养体内的龙血看作首要。在激发了龙族的神通，获得强悍的肉体之后，就可以依靠强韧的经脉加快吸收海量的灵气，提升内功修为，里外兼修，堪称完美。只不过这部功法有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修炼的上限与体内龙血的纯度和数量直接相关，条件十分苛刻，要知道真正的龙族桀骜不驯，就是说狂妄自大也不为过，即便面对子嗣绝代的危机，也极少有人愿意将血液分享给异族；而若是血统低劣的龙族分享血液，也难培养出栋梁之才，可谓毫无意义，因此千百年来《苍龙归元录》鲜有人修炼。

江晗身上有着任虺一半的龙血，虽然后者的真实身份现在还不清楚，但如果真如任虺所说：他的父亲曾收到龙皇邀请隐居三十三重天外的话——《苍龙归元录》似乎真的很适合自己。

再睁开眼时，江晗如是想到。

“都记住了？”大祭司问道。

无数蝇头小楷在脑中浮现，熟练到好像与生俱来，江晗点点头，正欲开口，忽然又听得一记破空之声，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又有块鳞片飞舞在了半空中，而且这次的鳞片没有等大祭司召唤，直接就向江晗飞来。后者本能地出手将其接住，有些疑惑地看着大祭司：“我原本以为，只能拿一部。”

“这部是《天宇游星诀》，也好，你们人界现在污染严重，灵气稀薄，这部功法能让你吸收星辰之力修炼，弥补灵气的不足。。。。。。咳咳，其实按照规定龙族弟子每五十年才能进入这天穹幻杀阵一次，挑选一部功法或者武学，但是也有极少数天资超绝之才，能够拿两部。。。。。。”

破空之声再次响起，起初如几近干涸的泉眼般断断续续，继而似倾盆暴雨般不绝于耳，五座巨龙雕塑上的鳞片纷纷脱落，在大殿内飞舞旋转，煞是壮观，其轨迹极尽炫耀卖弄，似乎在说：“选我！选我！”

此番景象，站在一旁的任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当年他在这天机大阵内获得了三部功法，满以为自己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不到江晗这个小子——不知为何，一种危机感悄然爬上任虺心头。

反观大祭司，他的脸上却是阴沉不定，没有半点的惊讶，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担忧，他问向江晗：“你知道这番景象，代表着什么吗？”

“您之前说过，是我的总归是我的，那这番景象，是否就代表着我可以获得这里全部的功法？”江晗狡黠地笑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确实以你的悟性，在加上体内的龙血，可以将这里的任何一部功法武学发扬光大，但是你要知道，天机大阵所测算的，并不只有你的悟性，它是综合了你个人的体制特点、思想性格，以及因果机缘，三千未来，来为你挑选功法。”大祭司说道，“现在挑选的结果等于没挑，说明这座龙皇与我亲设的天机大阵也看不透你的未来。。。。。。你未来所要面对的磨难和劫数，或许只有在掌握了这里所有的功法武学之后才能安然度过，但贪图过多的知识本身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遑论掌握所需的时间和精力。”

颇为兴奋的江晗在听完这番话以后，心情也不免沉重了起来，但是这份沉重和他面对天穹幻杀阵的觉悟想比，实在微不足道：“多谢前辈关心，但无论在下未来如何，此刻所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无论是拿一部还是拿全部——在下都必须变强，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是吗，那也好。你有这份觉悟我多少也放心一点，虽说贪多嚼不烂，但是按照规矩，你确实有资格学习这里所有的功法，这样吧，我们折个中。”大祭司看向一旁脸色铁青的任虺，恶作剧般地伸出四根手指，“四部，你今天先拿四部功法，等到你完全掌握了他们，再来拿新的，你看怎么样？”

“多谢前辈。”

大祭司点点头，眯起眼看向半空中漂浮的无数鳞片，似乎是在挑选一样，半晌过后，他勾了勾手指，又唤来两块鳞片：“有《苍龙归元录》和《天宇游星诀》打底，你的功法已经堪称完备，这里是武学典籍《绝道印》和《九玄剑韵》，比你的王八拳强一点。”

江晗老脸一红，确实之前自己只会依靠蛮力取胜，全凭本能，没有任何的章法和技巧，说是王八拳一点也不为过。

“这小子刚刚经历了天穹幻杀阵，又被我用魂刻法记下了四部功法武学，三魂七魄极度虚弱，你待会儿带着他诵读《黄庭》，十天之内不要修炼。”大祭司的声音出现在了任虺的脑海里。

“天机大阵千年没用，一定是出错了！”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只是这个小子很有意思，或许在未来有用，我要他活着，这是命令，明白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