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人贩（3）

婉秋是被人扯醒的，感觉到有人正撕扯她的衣服，随着这撕扯，身边好像还有一两个男人粗重的**，这撕扯与**声让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婉秋吓得全身抖了一下，差点就又晕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得还是那个老女人，她说：“这人你不叫看呀，那她身上带的都是啥东西，咱看看总行吧？”

“看啥？就、就一个小包。”

“那就看看包呗！”

“包有啥、看？”

“看看她包里都带的啥？”

另一个鼻音浓重的男人声接着说：“瞧这包，也值几个钱吧？”

“那你就不、不用管了，怎么？你还想人家明媒正娶，八抬八轿进、进你的门呀？”

随后是一声尖锐的“兹拉”声，婉秋知道是自己那只黑包被拉开了！就像自己的衣服被人扒了下来，她身上又有了微微的战栗……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看看眼前的这几个人，还有自己的那只包，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到眼睛被蒙上了！

一阵手在包里呼呼啦啦地扒拉之声响过之后，就听那老女人的声音嘀咕说：“你看看！她带这些药……要是没病，她带这些药弄啥？这要多少钱才够买这些药哩？我看，也罢了！要真留下，以后光给她买药得多少钱？”

“看看都是啥药……”

婉秋听出，还是那个叫老歪的人和他母亲的声音，心里明白，那些药，有些是她自己备用的，因为与毛玉成不睦、公爹走失，这一些家庭变故，让她晚间总是失眠，很多时候离了安眠药便不能入睡。还有些药，是她给公爹准备的，不过是些治疗心血管病的、通便和胃的药，再有一些，是路上备用的感冒消炎药。

“城里人活得娇、娇贵，这药那药的，反正也不花自己的钱，都是把药当饭吃的……这人能用不能用，不能光、光看药。”

“你说哩！回去要不能用，钱你又不退俺！”

“不能用了钱我退，这行、行不行？问题是怎么叫能用，怎么叫不能用？”

“还是呀！我说不能用你说能用……这话怎么讲？”

“你也知道，我别的不图啥，就图一个人能生养，我哪天一蹬腿，老歪跟前还有个出气的人，这话我可给你说过多回了，丑一点不要紧，就是有一点残疾也凑合，要的就是能生养，这一个，人是没啥挑头，就是看着年纪大了，人也不壮实，再过三五年怀不上，你咋说？”

“咋说？不用说！别说三五年，就是一两年怀不上，你也不用吱声，叫他马老三再给你弄一个来就是了！”

话刚说到这儿，就听那老歪叫起来：“哟嗨！咋这些照片呢？这老头是谁？挺洋气的么！”

婉秋知道，这是那娘儿俩发现了她那些打印好的寻人启事。

“咦，找人哩！”

就听老歪娘稀奇的口气说：“找人？找啥人？”

“你究竟在哪儿遇着的她？”

“找人怎么啦？”

几个人凑在一起的低语声，婉秋听不清说的什么，只是窃窃的私语叫她害怕，感觉自己像一头被人绑赴屠场的羊，不知刽子手们会怎么处置她，一想到既将到来的羞辱与伤害，婉秋不禁在寒栗中想，如果真的难逃劫难，她宁可一死！可是，她这样子是死的能力都没有的……

婉秋正思索如何逃过这一劫难，就听得那个夹克衫忽然叫起来：“那我能跟你说？”

女人的声音就也提高了：“你刚才说，照片上是她的啥人？”

“说了，是她的老、公、公爹。”

屋子一下子静下来，一时间连窃窃的私语声都没了。

因为静，就听得见那房屋的角落里，羊窸窸窣窣动弹了一下，随着羊的那声动弹，似乎地底下的什么地方，也深深地动了一下，人的心，就有点紧，也有点怕了。

婉秋害怕这种静，但只要周围没了声音，困意便就像是一床棉被，没头没脑地盖上来，想要不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都不可能，然而却又十分无奈，因为脚手都动弹不了，束手待毙的感觉是彻底的绝望，婉秋感觉到蒙眼睛的布温湿地贴在脸上，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出了眼泪……

约摸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还是那老歪娘说：“啧啧，要说，还是人家这城里人知道老少呢！咱东头那个蓖儿家，他老爹丢了两三年了吧，也不知这会儿是死是活，弟兄几个在家闲着，也没见谁出去找来！他那几个媳妇，也不是我说呢，竟就巴不得她老公爹死在外面才好！就那老三家，别说她不去找，就是叫她找着了，要不掐死他才怪！说起话来就咬牙切齿，就像她跟婆家一家人是那八百年的仇敌似的……”

“人家的事，娘你可别多说话，传到她耳朵眼里，看不骂死你！”老歪的声音说。

老歪的娘顿了一下，忽儿又叹气说：“叫我看，这个娘们儿是个有良心的。有良心的人，又是个城里人，我看咱不能败坏人家。”

“城里人怎么了？”

“不咋样，就是有文化，懂得多，不好惹，以后真要出了那啥纰露，没有咱的光好占，弄不好花了钱，还得搁里头，划不来。”

紧接着，老歪他娘的声音：“看这样儿，也是个有家有主的，马老三我劝你，还是哪儿请的神送哪庙里去吧，省得造孽，死了也不得个好托生。”顿了顿，又说：“可惜太老了，要是年轻个十岁八岁的，我还真想留住她。”

几个人小声又好一阵嘀咕，听不清嘀咕的什么，末了就听得床板与凳子响，老歪说：“走吧走吧，回家睡觉去，净耽误瞌睡。”说着话，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要不是早睡了几扑愣好觉了。”然后就听得一个脚步声往外就走。

老歪娘的声音：“说走就走？”

“不走还干啥？”

马老三的声音：“真不要？”

那老歪站住，听话音好像是站在门边：“马老三，你下回要弄个好的来！最起码水灵一点的，值得拾腾一回。”

马老三的声音：“就你那样儿，砍不尖旋不圆的，还挑三捡四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这，对起你了！”

“哎，我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你？”

老歪娘的声音：“买卖不成仁义在，谁也不兴说难听的！那糟贱人的话都留着点吧，也积点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