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慕容讳攀到石像顶端，站在高处环望，山下景象一览无余。整座山仿佛被一分为二，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天堂里良辰美景，人们自在幸福。地狱中罪器纵横，人们痛苦哀嚎。这些人都是壁画中所说幸存的先民吗？他们生活的环境竟是如此奇异？

慕容讳收回目光，往石像掌中望去，就见一颗葡萄粒大小的淡蓝色珠子，静置于石像掌中，向四外散发着氤氲的光芒。那珠子与慕容讳在长白山得到珠子一模一样。慕容讳伸手，轻轻将珠子取在手中，立刻，一股神秘的力量传入体内，同时体内的另一股力量被唤醒，迎向这股力量，两股力量向遇，如水**融迅速混为一体，行遍全身。先后两颗奇异的珠子，带给慕容讳的不仅仅是身体的变化，更使得心胸开阔，仿佛天地万物尽在其中。虽身处地下无尽的未知世界之中，也再无任何恐惧、迷茫。豪情万丈中慕容讳不由得效仿石像的姿势双手捧起珠子高高举过头顶，突然，慕容讳手中的珠子放射出强烈的光芒，光芒由山顶迅速向下扩展，很快便将整座山都笼罩在淡蓝色的光晕之中。山两面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里的所有生灵都被这一异象吸引，均惊恐的望向山顶。笼罩在整座山上的光芒持续了片刻，又遽然收缩，而随着光芒的收缩，地狱中诸般罪器、火狗、异形生物，天堂中的亭台楼阁、琼花玉树、男女人物，都随着光芒变小，收缩进慕容讳掌中的珠子里。随着最后一缕光芒消失，珠子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发着淡淡的蓝光。这淡淡的蓝光照射的范围只有数丈，数丈之外一片黑暗，再没什么天堂、地狱。

慕容讳被刚才的巨变惊得呆了，好半天才放下双臂，看着手中的珠子，这小小的珠子在装下了整个天堂和地狱后，无增无减，无垢无净，仍是本来的模样。这珠子竟有如此奇异的力量，使慕容讳对珠子原本的亲近之情外，又多了一份敬畏之心。

慕容讳滑下石像，来到地面。手举珠子行走间，淡蓝色的光芒相随，便如拥有了一个蓝色的世界。山两面的天堂、地狱消失后都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慕容讳手举珠子，借着淡蓝色的光芒，向山下原本是天堂的那一面走去。

慕容讳走了一阵，所过之处除了随处散落的石堆，石块，以及残垣断壁，别无他物。偶尔地面细沙代替石头。也不见有其它生命的迹象，仿佛这空旷的黑暗世界，除了石头，就只有“他们二人”孤独的存在更别提此前见到的亭台楼阁、玉树琼花。难道之前所见均为浮光掠影？可给我的感觉为什么那么逼真？想到之前还曾在这里的某处吃过饭，慕容讳的胃不由得一阵抽搐。山坡上的建筑没有山顶神庙那么宏伟了，但从残垣断壁中仍能看出这座城镇当年的繁华，而如今再没有一点人类生活的迹象，甚至连人类的骸骨都不见。更别说什么饮食了。珠光照射下，不讳发现所有建筑遗址都有水淹的痕迹，越往下走水淹的痕迹越明显。再走下去，渐渐有水流动声传来。不讳加快脚步，终于，一条地下暗河出现在前方。这条河很宽，珠光照不到河对岸，也不知有多深，从山上 延伸下来的建筑残骸，继续向河中延伸，直到消失在河水中。不讳蹲下身，见河水清澈，用手掬一捧尝了尝，清凉中带着微甜，味道跟家里的井水一样。不讳畅快喝了个饱，饥渴顿减。这里当初应该有一座城市依山而建，后被水淹没，再后来水位下降，建筑残骸又逐渐露出水面。慕容讳沿河顺流而下，一路停停走走，所见之处无不是残垣断壁，也不知这地下城市究竟有多大。走了许久，地下河没入石壁之下，前方再无路可走。不讳道：“此处再无前路，不知上游情况如何，如果跟这里一样......”慕容讳思考着说道：“你还记的大黑山陷落的天坑吗？”“记的啊，难道跟这里还有什么联系？”“我从天坑中掉落，在入水最深的那一刻，看到下面有一片城市。回去后这件事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总想回来一探究竟。却因种种原因没能成行。天坑中的水质跟这里的相同，再按流向推断，天坑里的水跟这里很可能是同一条河，天坑在我们下游。从我们进入地下到这一路走来，如果方位没错，我们离天坑已经不远了。” “你不会是想从这水底下游过去吧？”不讳惊道，“你想过没有，这地下没有日月星辰，如何确定方向？即便是方位没错，从这里到天坑究竟有多远？如果你推断有误，我们不是鱼，在水下可没有歇息喘气儿的地方。再者说了，就算我们顺利游到天坑，可天坑那么深，我们怎么上去？”“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可是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虽然说有水，却找不到食物，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如果到了我们饿的没力气时，再想行动也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有食物又怎么样？难道我们的余生就在这地下度过？一路行来，我们都是在与死亡相伴，如果真的要死，那么死在陆地与死在水里又有什么区别？”“也罢！管他风里水里，就给我们的人生再添上一段传奇的经历吧！”于是整肃停当，深吸一口气，扎入水中。

水很凉，不过还能忍受。只是那种不辨方向，一片迷茫的压抑感更为痛苦。慕容讳举着珠子，顺着水流潜行。蓝色的珠光围绕在周围，竟然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空间，这个空间犹如一个气球，慕容讳身在其中居然可以呼吸。没有了断氧的后顾之忧，慕容讳可以较从容的观察周围的景物，借着珠光他看见，随着水流前行，那古代的建筑遗址随着地势逐渐下沉，渐渐超出珠光之外，没入黑暗之中，这地下水竟也如此浩渺，不知究竟有多深。突然水下一片亮光闪动，那座沉入水下的古代城市遗址又幽然自黑暗中显现出来，仿佛入夜的城市开启了灯光。慕容讳俯视着身下这奇异的变化，惊诧不已。慕容讳继而发现那些灯光都在移动着，仿佛有人提着灯笼穿行在建筑之间。难道这水下世界有人居住？慕容讳忍住下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因为在这封闭的水下世界，一切都是未知，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能不能找到天坑还是个问题，再不宜节外生枝。慕容讳顺着水流迅速游动，但眼睛不时看向身下，那个场景太过奇异，吸引着他的注意力。随着慕容讳的游动，他发现下面古建筑中的灯光移动的方向跟他是一致的，确切的说是跟着他在移动。随着光亮的移动，一片一片的水下城市被照亮，慕容讳就在这忽明忽暗的城市上空游过。随着水下城市地势的继续下沉，跟随慕容讳的亮光终于游出了城市，慕容讳也终于看清了亮光的真面目。那是一群头部发着光的鱼。那些鱼不大，一尺来长，身体半透明，想必是被珠光所吸引，成群结队跟在慕容讳身后。慕容讳不知道这些鱼有没有攻击性，这鱼每只个头虽然都不大，可是数量众多，真要向他发起攻击，在这样的水下，他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还好，目前这些鱼只是跟在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再靠近。此时，慕容讳已经潜行了很远，天坑却还连影子都看不见。这地下暗河也不知道有多宽，方向稍有偏差，便可能谬之千里。就在这时，身后的鱼群突然四散而去，黑暗的河水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那身影从慕容讳身边游过，珠子淡蓝色的光芒照见它的头部就照不到它的身体，照到它的身体就照不到头尾，那身形是一条大鱼，大的超乎慕容讳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