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节釜山行军夜【下】

【午夜23：00】

虎骑的战士们，明火执仗沿着北侧山腰缓慢行进着。遵循赵义的编队命令，整个队列由前至后依次是——间距拉开并头而进的马、袁一、三班，杨靖宇第四班，崔长生的第五班，赵义的连指小组和岳景澜的第六班，最后是刘丽的地狱虎小组。在这之中，唯有地狱虎小组一只火把也没打，他们紧盯着前方的火光保持距离跟进，没人发出半点声响。

乔守仁扛着刘易斯机枪跟着刘丽摸黑前行，时不时回顾一眼后面的陈啸志和孙熙，屡次三番下来令孙熙感到有些厌烦。最终，孙熙按捺不住直言说：“五号，你要是对我俩不放心，自己上后头走来！”

“三号，我不是对你俩不放心。”乔守仁否认并解释说：“只是这黑灯瞎火的，我怕你俩掉队。”

孙熙不耐烦的告诫说：“你管好自己吧，扛着挺机枪还管别人——也不怕累趴下。”

刘丽满不在意的说情道：“三号，守仁这是老毛病了，稍有危险就担心背后，都快成魔障了——病人……体谅一下。”

乔守仁十分不悦的向刘丽质问道：“副队，我咋就成病人啦？”

“别当回事，反正落下毛病的又不止你一个。”刘丽坦然笑着列举道：“像赵连、佟队，不都一身毛病嘛，不是身上的就是心上的——干咱们这行的，落下点毛病太正常了。”

“地狱虎的！”行在前方很远的赵义极为不悦的大声警告道：“你们别啥玩意都唠！就你们话多。”

“知道啦！”刘丽十分调皮的回答道：“惧内连长！”

“滚！”赵义气急败坏的骂道。

——前锋·虎骑一班——

马伟龙左提步枪、右执火把，一马当先稳步行走于侧斜山地上，灌木野草碍于脚前皆被他一脚趟开。整个班组随马伟龙的行走路径单纵向前，全程秩序井然，没有一点吵闹。

虎骑一班右侧，袁尚文的虎骑三班人人手举着火把，同虎骑一班保持着五十米的间距纵队行进着。照理来说，两班本应齐头并进，但奈何于行军速度的差别，致使三班队首勉强才及一班的半腰。

尽管两班战士都注意到了双方距离正在逐步拉远，但马、袁二人却都对此视而不见，仍然都保持着当前速度，就这样前者不等、后者不追，双方距离越拉越远。

钟健看着虎骑一班的排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略有焦急的询问袁尚文道：“班长，一班越走越远了……。”

“我知道。”袁尚文打断钟健，毫不在意的说。

“那我们赶紧加快速度往前追啊。”钟健自作聪明的建议道。

袁尚文白了一眼钟健，叱问道：“你傻呀？”

“嗯？”钟健顿时疑问萦绕心头，而后不明所以的摊了摊手。

“弟弟，不懂了吧？”柳元勤极为热心的凑到钟健身后，理据充分的解释道：“这走山地、走远路，千万得保持速度！尤其是大量消耗体力之后，不然……既走不了多远，还贼累人。”

钟健不知深浅的追问道：“有多累？要是就干腿疼……那算个毛啊？”

“腿疼？”柳元勤噗嗤一笑，然后拍了拍钟健的肩膀说：“弟弟，你想得太简单了。”

“这么说吧，累到点上直接嗝屁朝凉！吐血都是轻的。”行在队尾的樊少麟突然大声插话说。此言一出，全班战士立马皆回首看向，结果却只见他一头撇头星空道：“都别这么看着我，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

正当虎骑三班聊的正起劲时，相邻的虎骑一班突然停了下来。领队的马伟龙紧张的注视着左前方向距离甚远的一道山口，见一行渺小的明火正从山口外自西向东横行而过。尽管距离稍远，但通过火烛排列的线形马伟龙还是认出了那些人的兵家身份。意识到可能被对方的迎头截击，马伟龙当即回首命令道：“班副，留下报告排长，有目标正向我部前方运动，很可能会遭遇拦截。其他人加快速度，跑起来，跑起来！”

随着马伟龙命令下达，虎骑一班的战士们立即由走变跑，速度立刻翻了两倍。邻近的虎骑三班见一班突然加速，未做询问便知情况异变，随即也加速跑起。前锋两班的忽然加速令后续各班甚是疑惑，但为避免队列脱节，也只得加快速度卯劲追赶。

黄鹤发现虎骑一、三班异常加速，当即驻足止步，紧张不已的询问旁边经过的四班战士道：“喂，前面怎么回事？”

“不知道！”齐哮山草草的答了一句便甩身而去。

“四班长！”黄鹤大声呼唤道。

听到呼唤，杨靖宇当即脱出四班队列，止步回身向黄鹤应道：“我这呢？”

“追上一班，问问怎么回事！”黄鹤急切不已的命令道。

“不用啦。”虎骑一班·副班长火急火燎的由前锋撤回，跑到黄鹤跟前认真报告说：“一班报告，发现有武装单位正在向我们的前方迂回赶超，可能会遭到拦截——报告结束。请问排长有什么指示吗？”

黄鹤严峻的回答道：“没有指示！就告诉马伟龙，一定要加小心。”

“是。”虎骑一班·副班长应了一声，然后调头折返飞奔着超过四班队列，向一班追去。

——虎骑三班——

钟健一边跑，一边抱怨道：“瞧瞧你们这帮班长、组长，前一秒还说什么走山地、走远路一定要维持速度，结果下一秒就蹭蹭跑起来了。”

袁尚文冷冷的训斥道：“闭嘴，你个新兵蛋子懂什么？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所有准则要依情况而定的！”

柳元勤十分郑重的附和道：“班长说的没错，就看现在——如果只是远距离行军，自然要以节省力气为主。可是如果涉及了交战，那就必须得以速度为先！不然的话，是省了力气、走得了远……可是战机贻误，你的命也没了。”

“哦！”钟健不明就里的应了一声。

袁尚文冷冷的传授道：“你新兵上阵，要学的还多着呢！”

“能不能别废话啦！”樊少麟气急败坏的提醒道：“想跑岔了气，掉队等死啊？”

“我是班长，用不着你告诉我咋做！”袁尚文冷冷回怼道。

“你得了吧！”樊少麟郑重其事的质问说：“打仗呢，你班长要是出点差错，我们咋整？”

“你副班长吃闲饭的？”袁尚文反质问道。

柳元勤极不耐烦的打断道：“都闭嘴，声音管制呢！这么吵吵，等着找骂呐？”随着他的这声打断，众人立马肃静了下来。

——虎骑五、六班——

赵义猛见领头的三个班相继加快了行军速度，立刻意识到情况怪异，随即赶忙追上行在前头的张振华，拍肩叫住钦命道：“振华，命令下去——加快速度。”

“是！”张振华应了一声，然后放声喝令全员：“连长有令，加速行军。”

跟着，赵义回头截住从后面赶上来的王士利，急切不已的命令说：“小王，上前头去问问黄鹤怎么回事！”

“遵命连长。”王士利应了一声，然后飞奔赶超全班向前直追而去。

【虎骑东北·地狱豹小组】

文霸、佟伟等八人，一路摸黑攀岩登上一道山脊。放眼一望，只见黑暗中几行明火正于前方邻山半腰处径直向东快速开进。

文霸认真观望着那些明火，急切的向佟伟询问道：“佟伟，你看看……那帮什么人？”

佟伟拿出望远镜，从前至后依次观察那些明火的编排序列。虽然没能看清明火下的人，但是根据那些明火排序的线形和特点，佟伟果断认定道：“是我们虎骑，不会有错的。”

“你这么肯定？”马武阳甚是谨慎的再二询问。

佟伟一边收望远镜一边解释道：“赵义行军习惯跟别人不是一个路数——永远俩班做前锋，且左右策应齐头并进，然后后边跟一个所谓的‘前锋预备’班。”

“说白了就是……前二后一。”文霸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那都不重要，只要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就行！”马武阳叫停文霸，关切的询问道：“现在咋办？我们要直接过去吗？”

张二蛋忧心忡忡的说：“黑灯瞎火，贸然凑近可能会友军误伤。”

文霸直截了当的说：“凑过去是必须的，不过要保持距离……500米开外！等到天见亮了，再归建进去。”

佟伟白了文霸一眼，轻蔑的问道：“哼，你们豹骑的损管小组竟然说要归建虎骑？也不怕林豹告你一个叛变。”

文霸不屑的反讽道：“呿！林豹告不告我叛变那都是后话了。我就问你……我如果要求归建虎骑，你家赵义敢收吗？”

“收不起。”张二蛋直截了当的说：“一下养两个损管小组，得饿死一个排呢。”

“你们知道就好！”文霸扭身向东，抬手招呼道：“走吧，地狱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