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节城门防守战【上】

【北城门】

临门而建的数栋建筑大火熊熊，浓烟滚滚直上云霄，火光所及的地上零星躺着血染半身的尸首，他们那随火而生不断颤动的影子下，几枚弹壳正冒着热烟。突然，“呯呜！呯呜！”应着城墙上传来的两声枪响，又一个执枪跑动的人影翻倒在了火光照亮的地上，当场便没了活气。

城墙顶端，杨靖宇和他身旁的一名战士双双拉栓退壳上弹，而后恢复据枪继续警戒火光照亮之地。这时，张振华拎着步枪从二人的背后走过，并假作无心的向墙上众兵士警告道：“瞎放枪的，你们自个打完记得报告嗷！别叫我和连长颠颠过来问你！”

“是，排长！”杨靖宇略有窝火的应了一声，然后大声报告道：“报告，正面街道，叛军一人妄图横穿被击毙！”

张振华听完杨靖宇的报告，不禁嘀咕道：“应该是传令的。”跟着他急忙向部署于两侧阶梯口的机枪小组喝令道：“机枪小组，战斗准备！交叉火力迎敌，别正面对射！”

“遵命！”“得令！”马克沁、刘易斯两个机枪小组一先一后、一近一远分别回令道。

……

张振华沿着城墙上驱逐骑兵们的防御阵线巡查了一个来回，然后返回阵线最左侧的榴弹炮阵位，对守候此处的赵义报告道：“连长，从兄弟们的最近几次报告来看，叛军即将发动第三波进攻了。现在四班于正面一线部署，六班负责后勤支持，两个机枪组部署在城门左右两侧的阶梯处，而且都安排两把冲锋枪给他们护卫。你这里是排指挥部，同时也是反火炮据点，到时候打起来……你、我以及传令兵、炮兵小组都会在这，专门负责作战指挥以反击叛军火炮。”

赵义蹲在榴弹炮的一炮手的位置上，借着火把的弱光一面检查火炮的瞄准装置和方向、高低机，一面满怀顾虑的对张振华说：“这城墙上太空旷了，炮弹一旦炸起来，石头碎屑跟下雨一样躲都没处躲——叫弟兄们就近找好能防炮的位置，尽量四面皆有掩护，省的没被炸死，倒让石头子削死。”

张振华暗自得意的说：“我已经让六班的在城楼后头，左右各堆了一道沙包，那位置……前有城楼当着、后面没地着弹，除非炮弹空爆不然绝不可能会伤到人。”

“位置选的不错。”赵义熄灭火把，然后坐到旁边的沙包上问道：“可是，兄弟们往那跑来得及吗？”

张振华补充道：“来不及也没关系，每组阵位上我也都做了准备……围着他们后面叠了三层沙包，人家开炮的时候只要卧倒就不会有事——除非炮弹直接命中正面的那道小墙，或者……”

“等下！”赵义打住张振华并警告道：“炮弹爆炸是会震死人的，叫人炮击中心卧倒躲避炮火——这太危险！堆沙包的高度至少要保证人蹲在里头脑袋漏不出来。”

张振华摇头苦穷道：“要堆那么高，咱们的沙包可不够。”

“那就闪人！”赵义直接了当的说：“只要叛军开炮、着弹！咱们就转移，远离着弹点100~150米。”

“可是，咱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转移空间啊！”

赵义质疑道：“顺着城墙一路跑呗，咋就没空间了？”

“你转移之后，不得考虑那位置能不能用作防守啊？”张振华理直气壮的提醒道。

“炮击完事再回防嘛！”赵义理直气壮的说：“你难道还怕人家敢趁着炮击冲上来？而且别忘啦，这里是制高点——人家炮轰啥时候停，咱们先知道！”

张振华恍然大悟，然后连连点头同意道：“是这回事哈！我立刻叫人去安排。”说着他招呼来旁边的一名驱逐骑兵，小声命令道：“去告诉弟兄们……”

——

【机枪小组（刘易斯）城门右侧阶梯口处】

六班班副兼机枪手·王承德卧倒在阶梯口正中，架枪直指整条阶梯稳定瞄准着，独特的地势条件让他射界几乎囊括了城门右侧500米内的各个角落。照理来说，如此优秀的射界本该令他满意，然而他却始终满心都是顾虑眉头紧锁。旁边的副机枪手·陈永斌搭眼便看出王承德心里有事，随即把手伸到他的眼前上下挥了挥。

“我没溜号！行行好，把手拿开行吗？”王承德劝止陈永斌道。

陈永斌旋即缩回手关切的问道：“想啥呢？”

“排长的命令呗……”王承德一脸凝重的说：“要我们枪口向左，同四班·齐哮山的机枪一起构成交叉火力封锁战线正面——这想法挺好，可你看咱们的地势条件，适合那么布置火力吗？”

陈永斌连连点头赞同道：“是不怎么适合……”跟着，他话锋一转指出道：“不过也不是不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墙说：“把枪架墙上，还是能做到的嘛。”

王承德极为不满的抗议道：“可那么一来不就成了把脑袋伸出去，让人随便打了吗？”然后他又补充道：“而且还容易被人顺阶梯抄上来。”

“王班副，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相邻阵位的战士（冲锋枪手）敞快直言道：“阶梯那么窄，两把英七七就能轻松守住了，要为它架停机枪那多浪费啊！而且，咱这旮这么黑，你把脑袋露出去，谁能看着？”

王承德理直气壮的反问道：“等机枪喷起火来，光照脸上人家不就能看到了吗？”

“你不会把脸蒙起来呀？”战士（冲锋枪）满怀恶意的数落道：“整的油光锃亮，深更半夜反金光，可不一开枪就让人看着。”

王承德怨气满满的质问道：“大夏天蒙脸打仗？你这是想捂死我啊？”

战士（冲锋枪）矢口否认道：“非也非也，我只是不想你被人打中脑袋而已——堂堂副班长叫一帮降兵打爆了脑袋，这传出去多给虎骑丢人啊。”

“陈永斌！”王承德气急败坏的命令道：“替我揍他一顿！”

“行啦，行啦！”陈永斌笑呵呵的劝解说：“玩笑嘛，又都不是小孩崽子，叫个毛真？”

“喂！”王承德气急败坏的提醒道：“驱逐骑兵的规矩！命令就是命令，不管有没有意见，先执行了再说！”

陈永斌摇了摇头笑道：“这种瞎胡闹的命令是不能作数的。”

战士（冲锋枪）兴致不高的叹服道：“你俩不愧是演过双簧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吓唬人手到擒来……小弟佩服！”

“喂，王承德！”坐镇于阵线**的杨靖宇扭头冲着王承德所在严肃的喝制道：“你们别尽扯不正经的——打仗呢，少唠闲嗑！”

“知道啦，四班长！”王承德惊慌失措的回令道，然后小声嘀咕道：“好了，咱仨消停点吧，四班长可从不扯……。”言出半截，城门附近突然机枪大作，咆哮之声立马让王承德凝神定住。

紧随着机枪的响起，雨点般子弹突然从杨靖宇一众的头顶“咻咻……！”扫射了过去。“机枪，隐蔽！”杨靖宇喊声未落，机枪火力的又沿着驱逐骑兵们用作掩护的女墙扫射了回来。凶猛的火力触不及防，来袭当刻便让杨靖宇全班缩至墙下，人人半头不得露，自然免谈开火还击。

“混蛋！”受机枪压制埋头于墙下的杨靖宇恼火的骂了一句，而后高声急切的对王承德喝令道：“王承德！反击敌机枪火力，撒冷点！”

“是！”王承德大声回应道，跟着他对陈永斌命令道：“斌子，把那王八蛋给我找着！”

“等我一下！”陈永斌遵照命令，急忙扶墙起身，探头半过墙梢，来回扫视仔细寻找着正在射击的敌方机枪。

战士（冲锋枪）十分自信的断言道：“听枪声，那应该是挺马克沁！”

王承德不觉意外的附和道：“废话，除了马克沁还能是什么？”

陈永斌着眼于一片漆黑的屋顶，在其中间找到了一个疑似目标。他半眯了一下双眼妄图将目标看清，然而此举却没有任何作用；跟着，他试图通过目标闪光的频率和特点进行判别，经验令他确信那就是机枪的枪焰闪光。突然，他眼见着一道绿色光束从目标所在射了过来，这令他当即放弃甄别，直接向王承德汇报道：“我找着了！正面偏左25，距离500以内，房顶上！一挺马克沁！”

“了解！”接到陈永斌的汇报，王承德立即把机枪标尺调整至600刻度；然后起身抱起机枪，将之架到墙头上；跟着，据枪瞄准陈永斌指示的目标，且故意稍微向下瞄偏了一点；而后，狠狠的后拉了一下枪栓怒喝道：“受死吧，孙贼！”说着便扣下扳机把雨点般的子弹向目标招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