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后来伊藤绫野出现，歌川他便将伊藤绫野认成了你。因为伊藤绫野穿着你过往的衣服，装扮成你的样子。当时伊藤绫野的衣服与之前‘共心斋’中画像上的你的衣服一模一样，头饰妆容也是一样的。我猜想，歌川他之所以将那幅画像挂在‘共心斋’中，定是因为对那一时刻的你印象十分深刻，所以我便让伊藤绫野装扮成那样。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伊藤绫野突然从椅子上掉下来，歌川才会将伊藤绫野抱在怀中，对她那般怜爱。” 井上芳成越说越得意，情绪也越来越激越，她一口气都不歇，“还有啊，那晚你被绳子捆住躺在地上，那两个流氓在你身上胡乱抚摸、亲吻、扒你的衣服……哇，那画面想一想便觉得不可思议呢。可是无论当时你遭受怎样的**，歌川他都无动于衷，怎么样，很绝望吧？”

莫共大惊失色，她已经怔在原地，丝毫都无法挪动，她猜想了无数种可能的情况，都未想到是这一种。

“不仅如此，木村教授的药物还会使人的大脑中出现片刻的停顿和空白，所以当时那两人要羞辱你之时，歌川他脑子里根本没有任何意识。而他清醒以后，被药物控制期间发生的事情便都不记得了。当然，还有重要的一点，伊藤绫野害怕歌川他会完全认出你来，便将你的脸涂黑。”

莫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也刷白一片，她只感觉自己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寒凉。

“歌川整个人神色也变了对不对？你们两人一定因为那件事而大吵一架吧？这都是我料想之中的，哈哈哈……这就是我的计谋，那种药物不仅会使他头脑迷乱，还会使他情绪暴躁。”井上芳成满脸通红，她说到兴奋激越处根本停不下来，布满皱纹的五官此刻也都绽放开来。

发生战争的这数十年中，莫共见过无数坏人、恶人，但恶到井上芳成这一地步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莫共不敢想象那药物会对荒木歌川造成多大的伤害，普通的神经药物一旦用错便会使人精神错乱，更何况是这种……她竟然能够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开刀！井上芳成的丑陋再一次刷新了莫共对人性的认知。

井上芳成更加得意：“可惜的是，歌川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了，因为今日就是你的末日！”

怪不得那天晚上，荒木歌川的眼神看起来迷离错乱，好似还有一丝痛苦和无奈，他旁边坐着的那个穿西装的人便是井上芳成所述的‘木村医生’吧……那段时间，荒木歌川还说，无论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梦境中他总是能够看到张甫程的身影，原来原因在这。

还有那日，荒木歌川的情绪那般不寻常，半个月未回家，一回到家中，他们两人便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井上芳成继续喧肆着自己的成就：“歌川、你与那个‘张甫程’之间的故事，这一切都还是伊藤绫野神智恢复以后告诉我的呢，她说那个张甫程是歌川的心魔，所以我便想到这一出。”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居然能够对你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出这样的事！”莫共厘清了这些事，突然厉声喝道，她根本不去理会那枪口如何贴近自己的太阳穴。

“他不要我了，不要我这个母亲了！”井上芳成也咆哮起来，“他已经彻底被你迷了心智，所以我要杀了你！也是因为你，我的丈夫才会离开我，去找那个卑贱的女人了，他终究还是去找她了。这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你！如果你不出现在这个家中的话，我丈夫他怎么可能去找那个低贱的人！而歌川他，作为我的儿子，竟然帮着外人！帮着那个贱人！”

“你真的是一头魔鬼！不，你比魔鬼还可恶！还恐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你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可以算计利用？”莫共心底升腾起来的愤怒愈加激烈！

“别动！”井上芳成的手下逼近莫共，将更多的枪口怼在莫共脑门上。不得已，莫共后退了一步。

“谁让他那么愚蠢？去爱一名支那人，真是自降身份。好端端一个贵族非要将自己的身份变得卑贱，非要将自身高贵的血统融入支那人低贱的血液中。”井上芳成上前一步，掐住莫共的脖子，狠厉道：“待我弄死你，我就去弄死那个夺走我丈夫的贱人，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莫共默默的攥紧拳头，井上芳成掐着莫共脖子的手丝毫不松，莫共的脸憋得通红。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也感觉自己全身都鼓了起来，似是被拉开环的手榴弹一样，到了临界点下一秒就要爆炸！但她想，一定要忍！随即，莫共对准井上芳成的脸剧烈咳嗽起来，井上芳成立刻嫌恶的闪开。

过了一会儿，莫共止息下来，又问道：“井上兵太郎主导的‘托德斯拉格’实验你是否有参与？”

“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那也有我的功劳吧！”

“你可真是一位好母亲啊。”

井上芳成并未理会莫共的讽刺，忽而想到了什么事情，便又继续兴奋道：“哦对了，还有那名‘向井护士’，你也有很多疑问吧，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樱落市岐夹村的那座暗室中？”井上芳成的嘴脸更加得意，莫共则静静凝视她，顺便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井上芳成继续道：“四年前，你的腿受了伤，原本在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中恢复的很好。那段时日你忽然失踪了，我苦苦找寻都找不到你去了哪里。直到有一日江贞他忽然随歌川出去，我派人悄悄跟上去，才知晓江贞他是去看你的。我不得不感慨一句，江贞他对你可真好呀，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云芳都未正眼看过，居然亲自去医院探望你？于是我便知道原来你是受伤了，于是我找到了你的护理护士，便是‘向井护士’。我花费了两天时间，苦口婆心的游说，出了漫天高价才买通了她。所以便有了你在医院走廊中撞上向井护士的事件发生……真的太巧了，你说是不是呢？然后听向井护士说，你的骨骼重新断裂，进行了二次手术，又遭了一次罪！”

语罢，井上芳成再一次肆意的大笑起来！

“你五次三番要至我于死地，可惜，都失败了。”莫共的眼眸在瞬间变色！

之前井上芳成在莫共眼睛里所看到的恐惧此刻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且如飓风席卷，比井上芳成过往看到的眼神更加凶狠！

“你……你怎么了？”井上芳成不由得问道。

莫共不语，眼睛里依旧直射出最凶狠的寒光！

“我一度非常纳闷，为何我布下那么精密的陷阱，那么多人手，最终都能够逃脱，到底是谁在帮你？”

“没有谁能够帮我，人需要自救！”莫共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你这个人，你的心，你的灵魂全部被腐蚀透顶，溃烂到了极致！你每次的手段都是一样，都找一群最肮脏恶心的流氓想来**我，想要用当年毁掉真希的手段来毁掉我，可结果都失败了！为什么你屡屡失败，你都没有找原因吗？因为你这一生就是一个失败透顶的最可悲的人！”

“哼！我是失败者？我失不失败你今天都得死！”井上芳成重新掐住莫共，瞪着一双充血的牛眼嘶吼道：“失败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没有把那些事情告诉歌川，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不去寻求他的保护呢？因为你害怕即便说出真相，歌川他也未必信你！”

“我信她！”只见一个人奋力推门而入。

荒木歌川？！井上芳成惊诧的回头，而莫共神色镇定，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荒木歌川直直的盯住他的母亲，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腾腾腾的从脚底往上冲……十点钟的时候，荒木歌川便站在院外了，他一直隐藏着墙角中，静听屋内的对话。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段时日总感觉头脑不清晰还昏昏沉沉的原因了。

“歌川，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母亲并非有意，这不是真的……”井上芳成收起自己的凌厉，着急忙慌来到荒木歌川身前，她瞬间变了脸色，带着哭腔委屈巴巴的说着话，“歌川，你听到的并非是事实，都是她……是这名支那女人诓骗我，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将事实的真相都说了出来？”荒木歌川。

站在一旁的奶奶率先回了自己房间，荒木中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之也回了房间。

不止如此，井上芳成还看到了荒木歌川身后站着牧野和宏夫妇，这时，井上芳成更是满脸的窘迫。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歌川，你听母亲解释，母亲是绝不会害你的，那药物只是轻微的会干扰人的神经，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而后，还可以治好的……歌川……”

荒木歌川未再言语，只是沉闷的盯着他的母亲，那眼眸冰冷成霜。

他眼前站着的是他的母亲，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不会知道，刚才那半个小时，他是如何挨过来的……他双腿颤抖着全身颤抖着根本站不住，如果不是牧野和宏在身后扶着他，他早已摔在地上了。他的鼻子、眼睛、嘴巴都在颤抖，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他每一声心跳每一次呼吸也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