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你……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张景惠真正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

“我是您的‘晞晞’呀，您每天不都是这样叫的吗？”

“你这个毒妇，到底是谁派你潜伏在我身边的？**还是军统？”

“张秘书？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沈云晞故意露出笑容。

张景惠心中一惊，他只有在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至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这两年当中做过重庆军统那个侯副主任的秘书，张景惠颤巍巍问道：“你是军统？”

“当年，在重庆军统特训处，侯副主任和你，从军统招收上来的女学员当中为所欲为，说什么为了让我们抛弃羞耻心，做尽恶事，你都忘了吗？”

“原来，你……”张景惠万万没想到这个歌女竟然是当年重庆特训处招收上来的女学员，怪不得第一眼见她就觉得面熟，他眼看着自己腹部的血越流越多，张景惠焦灼说道：“云晞，你听我说，我当时也是被侯志筱那个老东西逼的，他是我的上司，他说的话我不敢不从呐。晞晞，你救救我，那时当真不是我本意，救救我！”

“哼，不是你本意？当时有一个叫林凤的学员，她为了巴结上层，主动勾引你，回来以后她和我们说的，她说侯副主任打着‘揭掉羞耻心的幌子’训练我们，是你向侯志筱提议的，而且侯志筱糟蹋过的女学员你还要糟蹋一遍，上面根本不知道，都是你们暗中进行……”

“她胡说的，她疯狗乱咬，晞晞，我都死到临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相信我啊，那件事我是被侯志筱逼的，我对你是真心实意，你不知道自从你出现以后，我的魂都被勾走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张景惠快要哭出声来了。

“奸人得逞，你们在得意的时候，与自己狼狈为奸的那个人说的话，都是大实话，所以，林凤说的话都是真的！”

张景惠越来越虚弱，伤口的血越流越多。

“刚才杀你的人是那个荒木歌川吧？你肯定现在还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怒气冲冲的杀了你吧？”沈云晞俯身认真盯着张景惠，“荒木歌川到南京以后便养着一名皇冠体育投注：女人——莫共，这您比我清楚吧？我猜你是得罪了那个骄横跋扈的莫共。”

张景惠这才恍然大悟，沈云晞说的是真的，没想到她道行这么深，隐藏在背后将南京城的内外政治关系，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那个娇小姐，当年在重庆特训班训练的时候，我听说侯副主任被赶下去就是因为你们对莫共也动了心思，如今又是因为她丢了小命，恨吗？”

“听你这语气，好像也恨她？”张景惠问道。

“当然恨！”沈云晞微笑着望向张景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你说我是一个一个把你们都揪出来杀了好还是坐看你们鹬蚌相争，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好呢？”

“你？”

“这叫什么，因果报应！她的报应也会来的！”沈云晞愤然骂道。

张景惠忽然大笑起来，自己的伤口已经痛到没有知觉：“那个张甫程，五年前，在重庆军统特训处我就想杀了他了，如今，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

“是你向那个鬼子报信，所以害了张甫程？”沈云晞瞪着张景惠。

“你不知道他当时在荒木府中被打成什么样子，血流满面，人样模糊，死的那叫一个凄惨呐！哈哈哈……”

沈云晞毫不客气伸手掐住张景惠的伤口向外撕扯，不一会儿，张景惠便咽了气。

沈云晞观察过了，这两枪均未至张景惠要害处，如果将他送往医院治疗，他不会死。

当沈云晞打探到是张景惠抓住“狼毒”，便开始策划着暗杀张景惠的计划，所以在百乐汇才故意接近他，没想到今日，老天给她送来了。

甫程教官，我终于为你报了仇，张景惠、荒木歌川和莫共，这三人都得死！望着青冥的夜色，沈云晞暗暗想着。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这是沈云晞来到军统以后，知道的一句话，真是让人泪流满面……她来自安徽铜陵一个小县城，母亲是父亲娶得妾，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便是“嫡母”虐打自己和母亲，而父亲不闻不问，后来父亲去世，第二年，母亲也因病跟着离开，“嫡母”便将她卖给邻县一户人家做妾，那时自己还不满十五岁。在那家人中生活了四年，受尽折磨，后来好不容易逃出来，在大街上看到军统招募学员，便鼓足勇气报了名。

进入重庆军统特训处，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没想到，又遇到了侯志筱和张景惠这两个魔鬼。

在自己被侯志筱带走的第三次，他们已经来到侯志筱办公室，办公室门被反锁，突然，一个人破门而入，二话不说，进来便对侯志筱大打出手，最后把侯志筱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将自己救走。

去到特训操场上，她才敢抬起头看他在，这个人英俊潇洒，气宇不凡。这人介绍自己，他叫张甫程，是军统的特训教官。

那一日午后，阳光洒满大地，微风习习，她第一次觉得在这个世道，在军统中，无依无势的人也配活着。这世上，会有人为她这样的人遮风挡雨。

过往，张甫程任特务委员会行动处第四行动队队长的时候，他经常出入百乐汇，每次张甫程来这里，她都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他，她不敢近身，害怕他早已忘了自己，更害怕，他把她当做这里的女子一样对待……

沈云晞知晓张甫程来这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定是与自己一样，潜伏在南京，百乐汇是各方势力信息交汇最集中的地方，来这里最容易探听到有用的消息，无论谁叛变，她都不相信甫程教官会叛变。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张甫程竟然会为了那个女人去做这样的事，在荒木歌川迎娶那个女人的婚礼上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还有，两年前的冬天，那辆坠入下关江中的汽车副驾驶位上是那个女人，驾驶位上的人谁都没有看清，然而，那个女人坠江以后，张甫程便在南京消失匿迹，所以，驾驶位上的人定是他。

那段时日，她痛到极致！原来他愿意用命保护的人是另一个女人！

她从重庆军统特训班毕业，特训处主任耿中石便将自己安插在南京潜伏，耿区长了解自己的过去以后，只以为她是一个眼里只有复仇对生活没有追求的人，熟不知无人知晓她潜伏在南京是因为张甫程也在南京。

这么多年，耿区长交代给她的任务自己都不出任何差错的完成，当初，在重庆军统耿主任是一个正直的人，且他是张甫程的救命恩人，是张甫程效忠的人，那自己便也会如张甫程般效忠他。

但她现在更多的是恨，那个他用命保护的女人——莫共，竟然这般对他，现如今，在那个鬼子府邸活的风生水起，她真的该死！

从常府街返回汽车上，荒木歌川便一直在想，以前总也想不通，为何这个张景惠对莫共如此了解，原来真正原因是在这里……回到荒木府，荒木歌川吩咐道：“派人将张景惠的尸体处理掉。”

牧野和宏当即领命：“是！”

荒木歌川回府，立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掉。

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荒木歌川换好衣服还是敲开了莫共的房门。

莫共已经睡下了，听到激烈的敲门声，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害怕但还是开了门。

荒木歌川径直向里迈入一步，走到莫共身边说道：“以后，不会有任何人敢再打扰你了。”

莫共不明就里，轻轻“嗯”了一声。

莫共穿一身浅橘色的睡衣长裙，冷浸溶溶月，柔婉娇媚，荒木歌川想，莫共最强劲的武器便是她的美，攻城略地的倾入，自己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这真是致命的吸引，荒木歌川顾不得许多，猛冲过去，将莫共紧紧抱住，日日夜夜他都要在她身边，四个月了，他离她太远，等的太久了。

莫共见这强劲的势力扑面而来，便知晓事态严重，莫共用尽全力挣扎，她心里这道坎真的难以逾越……

荒木歌川死活不松手，莫共不停地挣扎，“抱歉，大佐阁下，我需要自由。”莫共使出蛮力终于挣脱荒木歌川，荒木歌川被推到一边。

荒木歌川望着莫共，她的脸真如这夜色一样冰凉，她根本不爱自己，连喜欢都没有，她这般推拒，定是因为那个张甫程，她忘不了他，所以不能接受自己……她永远都忘不了他！

刚回南京，莫共愿意接受自己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乞求和强逼双管齐下，再或者，她知晓自己真实身份已暴露，靠美色来服软……真相竟是这样，他竟还不愿意承认……好痛，真的痛，如针一般刺着自己的心……荒木歌川不想再往下想了，从莫共的房门外退出去，离开！

第二日上班，莫共才听说新晋的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张景惠昨夜暴毙家中，不明缘由。

莫共思忖一会儿，昨夜荒木歌川突然来到自己房间说不会再有人打扰自己……难道是他？因为自己说了那件事……莫共完全没有想到荒木歌川这般利索，她本以为杀一个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怎么样也得找个什么理由先关押在牢房中，之后再做打算。

荒木歌川果然去行动了！

借刀杀人，这是莫共昨日沉思一下午想出来的计策。

张景惠五年前就该死了，竟然让他多活了五年，他害了甫程教官，这仇，必须得报！他视哥哥这个主任为眼中钉，如果这个人再不除，对哥哥也将不利。

这时，小赵说道：“不然说呢，人呀，不能太得意，这不，前一个月还在洋洋自得，到处横行，谁都看不起呢，这不就不知怎么的了……”

“是啊。”莫共心不在焉说道。

小赵又说道：“我听说，那个张景惠与你的哥哥也不和呢，明里暗里的总是挤兑，好像他最一开始中意的是你哥哥的位置。”

“哼，当然，我哥哥的位子是谁想觊觎就可以觊觎的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莫共冷笑一声，故意大放厥词。

“这下好了，你哥哥也省了一个眼中钉。”

莫共多看了一眼这个小赵：“这叫多行不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