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二、丢失军粮

守泉县内的军队有这么几大块，一是县政府卫队，有五六十人枪；一是警察队，有四十余人；人数最多的是保安团，说是保安团，其实顶多算是一个保安大队，下有两个中队二百多人枪，自打段明死后，团长暂由中队长钱德兴代理。原先守泉还有东北军半个团驻扎，东北军西调陕甘后，这半个团也跟着一起调走了。刘锦山率一个团来驻扎后，守泉兵力这才重新充实起来。

县卫队、警察队和保安团的军饷、军粮由当地财政负责，刘锦山一个团的军饷、军粮则由**负责，每月的军粮都要从张家口运来。后勤这些事情刘锦山向来是不过问的，一概由团附张凉负责，刘锦山回来的第三天，他却突然找来张凉询问最近军粮军饷的事儿。

张凉有些意外，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反思片刻没有想到什么，然后才说，每个月派一个连去省城领取，都配上最好的枪支，谨慎押送回来，目前还没有发生问题。

刘锦山惊讶地说道：“一个连，这么多人？下次派二十人去就行了！不要浪费人力……”

张凉立马表示反对，说道：“不行不行，师兄，现在土匪到处抢粮食过冬，二十人押十几辆马车的粮食，根本看不过来……”

刘锦山说道：“他妈的，我倒要看看，谁敢抢老子的粮！”

张凉还想反驳，刘锦山一摆手，说道：“你不用说了，我自有道理！你给省城发报，就说马上过冬了，下了大雪路不好走，让他们提前准备一个月的军粮，我们过几天去领。还有，你去叫一个比较精明的排长来！”

张凉无奈，只好出去找排长了。

不一会儿，一名少尉喊“报告”进来。

刘锦山对这位排长说道：“这次我派你去领军粮，怎么样？”

少尉立正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就给你二十个人。”

“二十人？这……”少尉显得有点为难。

“怎么？不敢？”

那少尉被团长一激，立马说道：“敢！”

“遇见土匪抢粮怎么办？”

“和他们拼了！”

刘锦山站起身，走到那位排长面前，拍着他肩膀说道：“我告诉你，你的人少，不要硬拼，有土匪抢粮，你就撒腿跑！”

“跑？”排长有些不解。

“对，撒丫子跑！你瞅准了土匪长什么样，回来告诉我，然后我发兵打他娘的！千万记住，不要开枪！老子剿匪先要找个由头。”

排长笑着说道：“团长，剿匪还用找由头吗？直接发兵打他娘的就是了！是不是前几天团长差点遭了土匪黑手，一直想找机会报复呢……”

刘锦山黑下脸来，捶了他一拳，说：“滚你娘的，你个小兔崽子，敢揭老子的短！”

那排长了解锦山性格，上下级不分那么清，开玩笑更不会动真火，继续笑着说：“团长，这事儿全团都知道，不是我故意揭你短儿。”

刘锦山撇着嘴笑着说：“这件事不要让张家口那些混蛋知道就行了，如果让赵振武、方立北那两个兔崽子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老子！你这次押两辆马车去省城就行，任务就是回来路上把两车粮食搞丢，让省城知道土匪胆大包天敢劫军粮，老子那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去剿匪！”

那排长说道：“我明白了，放心吧团长，就是没有土匪，我也回来说土匪抢粮了！从进城门老子就大呼小叫，让守泉全城都知道。”

刘锦山很是高兴，说：“小伙子很聪明啊！李寿岐这个老混蛋在守泉安插有眼线，只要你闹得满城风雨，他一准儿就知道了，到时候让他知道，这匪老子是不得不剿。好了，你先去吧，具体什么时间去省城，听我通知。”

那排长敬了礼，出去了。

几天后省城来电，军粮已备好，那排长带了二十人，都骑着马，拉着两辆大车，奉命往张家口取粮。在军需处装粮食时，军需处长与那排长抽烟聊天，处长问那排长，往日都是来百十号人，这次怎么来了这么点人，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路上行不行？排长说，怎么不行，团长说了，谁他妈的敢抢军粮，就灭了他狗日的！那军需处长哼了声，说你们那刘团长都快能上天了！

装完粮食，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排长押着满满两车粮食从省城出发，下午时分，大摇大摆进入了野狐岭。

进了野狐岭后，那排长骑马走在前面，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自己人少，一路上左顾右盼。

走到大山之中树林最密的地方，突然一声枪响，排长的帽子被打飞了。

紧接着有十几个穿大衣带狗皮帽子的人骑马从山坡树林中呼啸而下。排长记住了刘锦山的吩咐，扔下粮食，带着士兵骑马就跑。这位排长不忘回头看一眼，他清楚地看见，招呼这群土匪抢粮的竟然是个女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秀眉微挑，俊俏的脸上透着一股英气。

排长从野狐岭一路飞奔，跑回县城，进城门就大喊大叫：“野狐岭土匪抢军粮了，野狐岭土匪抢军粮啦！”二十几匹马冲回司令部去了。城里街道不少百姓驻足观看，他们隐隐觉得，守泉又要出大事了。

刘锦山听到消息后，立刻集合警卫连、骑兵连，徐云、钟伟光随行，吕景文、袁轶岚也跟了来，所有官兵全都骑马，声势浩大地开出了城，百姓纷纷躲避。王县长听到消息，试图拦阻，却已经来不及了。

刘锦山纵马到了野狐岭山脚下，命令部队从大路往山上搜索，钟伟光率一个排留下看马，刘锦山与徐云、吕景文、袁奕岚四人随大部队**往山上走。因山上积雪太厚，部队上山很缓慢。

吕景文在军校毕业后，一直在机关待着，基本没上过战场，更没有杀过人，此时不免有些紧张，走在雪地里，不住地打滑。再看袁奕岚，手握手枪，四处张望，却是极其老练。

刘锦山故意与吕景文落在后面，刘锦山问吕景文：“这个女特务你熟不熟？”

吕景文摇头，说道：“我不是说过嘛，是我来之前临时派给我的。”

“肯定是监视你的。”

“可以这么说。”吕景文无奈的摇摇头。

刘锦山突然拉住吕景文，低声说道：“我总觉得这个女特务有问题，趁这个机会把她搞死得了！”

吕景文一脸惊讶，说道：“那怎么行？再怎么说我俩是一块儿来的。守泉有什么情况，我还得通过她给上峰汇报呢！”

刘锦山腆着脸一笑：“我说着玩的！”

刘锦山快走几步，跟上了袁奕岚，笑嘻嘻说道：“小袁啊，怕不怕？”

袁奕岚妩媚地一笑，说道：“有什么可怕的？”

刘锦山问道：“你入伍几年了？”

“两年。”

“入军统前干什么的？”

“读书。”

“什么大学？”

“没上过大学。”

刘锦山没有再多问，突然掏出手枪朝天放了两枪，吓了身后的吕景文一哆嗦，和刘锦山靠得最近的袁轶岚却倒没什么反应。刘锦山提起嗓门吆喝道：“撤了，雪太大，路不好走，改天再来算账！”然后转头向徐云说，“让警卫连每人放一枪，然后撤！”

守泉地区的人们都知道剿匪司令要剿匪了。

这次剿匪的重点和之前朱司令一样，是野狐岭，上次是苏定海，这次是“野岭艳狐”。刘锦山还专门让张凉写告示，贴到大街小巷，告示列举出野岭艳狐的三大罪状，一是杀害政府官员，二是抢夺军队物资，三是危害百姓财产，所以，此股匪不可不剿！

王保文来劝说刘锦山不要惹火上身，前面朱司令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面前，怎么还去招惹这苏狐狸？刘锦山根本听不进去，王保文叹息而去。

刘锦山派人把上次捉拿的两个土匪押了来，非常客气地让这二人坐下，还让人倒茶。两个土匪诚惶诚恐。刘锦山问二人姓名，这个说“二狗子”，那个说“三蛋子”，刘锦山连连夸奖：“好名好名。”

刘锦山说道：“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我现在派你俩其中一个去牛角山走一趟，就说我刘锦山想与你们大当家的联合，一起剿灭野岭艳狐。听说这个野岭艳狐可是个大美人儿，只要抓住活的，就交给你们大当家的处置。怎么样？谁想去？”

两人争抢着要去，刘锦山看这二狗子还算机灵，就放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