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红颜祸水

丁志钰被放了后，回到家中便被丁圭山臭骂：“你这个孽障，在外读书就好好读，不要招惹是非！”

丁志钰反驳说：“我怎么就招惹是非了，明明是这些军阀敲诈勒索！”

“你个兔崽子，给老子惹下这么大的祸，你还敢顶嘴！”

“你心疼你那些大洋，心疼你那本破家谱，有火气朝那些司令、团长们发去啊！”

丁志锟并不说话，倒是丁少奶奶看不下去，上前劝道：“算了算了，二弟你就少说两句吧。爹，您也别怪志钰了，是他们乱扣帽子的。”

丁志钰愤愤说道：“早知不回来了，惹了一肚子气！我回北平去！”说罢回西厢房去了。

丁少奶奶刚叫了声“二弟”，丁圭山吼道：“让他走！走了清净！”

丁志钰走后的一天下午，黄兆祥带着段明和一大队士兵来到了丁府。

丁圭山亲自到门口迎接，见黄司令手里攥着他们家那本家谱，便知道来者不善，却又不敢怠慢，只好笑脸相迎，带两位军爷拐过影壁墙进了垂花门，请二人进正厅上座，招呼着上烟上茶。

黄司令坐下后，随手将《丁氏家谱》放于桌上，用左手两个指关节敲了敲说道：“丁老爷子，你这本家谱我翻了好几遍了，没看出有什么藏宝图，你该不会是耍我吧？嗯？”

丁圭山一直站在一旁，听黄司令这样说，慌忙回道：“老朽有几颗脑袋敢耍黄司令！我是真不知道有什么宝藏，那些藏宝图什么的都是些外界传闻……”

黄兆祥恶狠狠说道：“丁圭山，你还是乖乖把你知道的宝藏说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一旁的段明也瞪圆双眼，凶巴巴说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别惹急了老子，老子的枪子儿可不长眼！”

丁圭山心里害怕，强挤出笑脸哀求道：“二位军爷，您就高抬贵手放过老朽吧，老朽是真不知道……”

黄兆祥猛一拍桌子骂道：“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听说丁志钰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丁志钰通共，你们丁府就是窝藏**！来人，把丁家上下全抓了，回去挨个审问！”

丁圭山、丁志锟吓得面如土色，丁圭山弯着腰抓住黄兆祥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黄司令，使不得啊，使不得啊……”眼见得就要跪下去了。

黄兆祥甩开了丁圭山，对段明说道：“抓！”

段明答应一声，正要出门下命令，丁少奶奶带着小桃突然从正门走了进来。

黄兆祥眼前一亮，瞳孔放大，只见得这丁少奶奶穿了一身淡蓝色绸缎旗袍，映衬得肤白貌美，面若桃花，眉目生情。黄兆祥只觉得魂儿都离了身体，轻飘飘的了。黄兆祥双眼直勾勾看她，她也看了一眼黄兆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丁少奶奶径直走到段明下首的椅子旁，撩着旗袍后片坐了下来。旗袍开衩很低，但黄兆祥依然看见丁少奶奶裸露的小腿。小腿肚上没一丝赘肉，肌肤如同瓷器一般光滑细腻。

丁少奶奶轻启朱唇，慢慢说道：“黄司令，怎么这么大火气？有话好好说嘛。”

黄兆祥脸上有了笑意，问道：“这位夫人是？”

丁志锟慌忙上前回答道：“这是贱内！”

黄兆祥不屑地看了丁志锟一眼，回过头仍换作一脸笑容，说道：“原来是丁少奶奶啊！少奶奶来得正好，一看您就是个明白人。赶紧劝劝你公爹，尽早把他那秘密说出来，大家都省事。我可说明了，我这决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扩军备战收复失地保家卫国嘛！有国才有家啊！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只要守泉有我黄兆祥在，保你丁家平安！”

丁少奶奶转脸对丁圭山说道：“爹，您知道什么，就告诉黄司令吧，日后有了黄司令的庇护，咱家安心做咱药材生意，岂不更好？”

丁圭山看了她一眼，那动人的美貌和那一双等着回答的大眼睛让他心里悸动了一下。丁圭山叹了口气，对黄兆祥说道：“若是老朽知道这秘密，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丁圭山说到后面有些激动，涨红了脸。

黄兆祥看着段明，用征询的语气问道：“丁老爷子都说出了这样的毒誓，难道真是传言？”

段明皱了皱眉，并未回答。

黄兆祥将桌子上那本家谱重新拿起来，然后说道：“罢了，可能真就是个传闻。这样吧，今晚就不走了，在贵府叨扰一杯。段团长，你带队伍先回去吧！”

段明略有犹豫，想说什么。黄兆祥有些不快，说道：“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吗？”

段明这才出门而去。

丁圭山如遇大赦，忙堆上笑脸说道：“黄司令赏脸在我家吃饭，我真是求之不得啊！”然后吆喝丁保赶紧让后厨准备酒菜。

丁少奶奶站起身，笑盈盈看了黄兆祥一眼，说道：“谢谢黄司令，那我就先告退了。”

黄兆祥忙摆手示意她坐下，说道：“不忙不忙，少奶奶一起喝一杯吧！”

丁圭山尴尬笑着说道：“她一个妇道人家，上不了台面……”

黄兆祥用手中的家谱指了指丁圭山，道：“丁老爷子，你这可就是老封建思想了，现在是民国了，讲究男女平等，在哈尔滨、上海、南京，不知多少女子抛头露面，穿行于商会、饭店，和男人一样，做工作谈生意，样样不差。在我们奉天，还经常有舞会，太太小姐们都跳舞。哪像你们这察哈尔，太保守、太落后了！少奶奶，别听他的，咱一起上餐桌喝酒！”

丁少奶奶看了丁圭山一眼，嫣然一笑，重新又坐了下来。

丁圭山不再坚持，让小桃赶紧催厨房上菜。

餐桌摆上，丁圭山在主位坐了，黄兆祥在左首客位坐下，把家谱放在眼前桌面上，丁志锟在下首坐下，黄司令特别招呼丁少奶奶在他左首挨着他坐下，全然不顾丁志锟那难看的表情。

等酒菜上了桌，黄司令与丁圭山先干了一盅，丁少奶奶则用嘴唇略抿了抿。黄兆祥叫道：“怎么，第一杯酒，丁少奶奶就这么不给面子？”

丁少奶奶微笑着白了一眼黄兆祥，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黄兆祥大笑着鼓掌喝彩。

酒至半酣，丁少奶奶又主动举起酒盅敬黄司令。黄兆祥高兴得不知所以，将酒盅里的酒一口喝尽，把酒盅放在桌上，左手突然在丁少奶奶的大腿上拍了两下，说道：“你啊，救了他们丁家一家子，要不是看你少奶奶面子，我真得把他们抓起来。哈哈……”黄兆祥醉醺醺用手指了指丁圭山、丁志锟。丁圭山、丁志锟尴尬地点头称是。

黄兆祥把桌子上的家谱拿起来，递给丁少奶奶，说道：“这家谱暂时就交给你保管，不要弄丢了哦，我要随时看随时找你要啊！”

丁圭山、丁志锟立刻用眼神示意丁少奶奶接过来，丁少奶奶会意，便接过家谱，转身递给了身后的小桃。

丁氏父子、丁少奶奶陪黄司令一直喝到夜深时分，桌子上已杯盘狼藉。

黄兆祥酒足饭饱，说道：“今晚喝多了，就不回了，住在丁府吧！”

丁圭山赶紧让丁保派人在别院收拾客房，带黄司令过去住。

黄兆祥站起身醉醺醺，走路有些摇晃。丁志锟慌忙过来搀扶，黄兆祥却推开丁志锟说道：“让少奶奶扶我！”

丁少奶奶只好站起来搀扶住黄兆祥一只胳膊。黄兆祥故意往丁少奶奶身上蹭，丁少奶奶尽量向后退，黄兆祥却一把把丁少奶奶楼了过来，手抓住了她肩头。

丁少奶奶看向丁圭山、丁志锟，这二人却不敢说话。丁少奶奶又看小桃，小桃无奈摇了摇头。

黄兆祥搂着丁少奶奶进了别院，丁氏父子一直跟到客房门口。黄兆祥眯着双眼对丁氏父子说：“你两个回去，我要和少奶奶研究一下家谱！”说完推开门，带丁少奶奶进屋去，反身把门关上了。

丁圭山、丁志锟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只听房间里传来丁少奶奶的喊叫：“黄司令，不要这样，不要……”

丁圭山叹了口气，对丁志锟说道：“走吧！明天到药铺拿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