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联络人是女生

【同日上午，香港，尤万顺住宅，院门外】

一名洋装小姐走下黄包车，打着招呼：“叶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叫尤佳，贸易公司职员，尤万顺的外甥孙女。

叶丹阳微笑道：“找你舅公聊一下时局。”

尤佳说：“他可从来不接受采访。”

叶丹阳说：“只是随便聊一聊，开阔一下眼界和思路，以免总是听那些达官贵人的一面之词。”

院门被从里面打开，尤佳刚要抱怨，却见管家偷偷做出示意，便闭上嘴。

【同日上午，香港，尤万顺住宅，候客室】

林子茂侧身站在窗户旁，挑开窗帘一角向外窥看。

郑新安也想起身过去，不过，林子茂在进门时曾做出“不要动”的手势，此时又在不时瞟着他，所以就没敢动。

叶丹阳、尤佳从门外走过，在管家的引领下，直接走上楼梯。

站在门口的壮汉看他们拐上二楼，便推开候客室的门。

林子茂坐在沙发上，正在故意与郑新安交头接耳，见状站起身向外走。

【同日上午，香港，尤万顺住宅，二楼客厅】

叶丹阳走进二楼客厅，径直走向窗户，抱怨道：“尤佳，你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来了？里面一股男人味儿。”

尤佳只是含笑不语。

叶丹阳推开窗户，在转回身时，已经扫到林子茂离去的背影。

【同日上午，香港，不同场景】

林子茂与郑新安并肩而行。

林子茂告知他：尤万顺肯定不会轻易吐口，正在进一步施加压力时，被前来解决江湖恩怨的人冲散。不过，初步计划中的“打草惊蛇”实现了，只等尤万顺在慌乱中露出马脚，目前要做的是布置外围眼线，以便“顺藤摸瓜”。

就这样，林子茂频繁出现在各种场合，并以不宜引发对方戒心为由，将郑新安留在外面。

林子茂知道自己毕竟身背追杀令，所以，他也不敢在某一处停留时间过长，并尽量避开容易遭遇各路杀手的场合。同时，这也可以混淆郑新安的视听。

他时而在赌场掷几把骰子，时而在商场与售货员聊一下商品质量，时而在茶社与邻座茶客说笑几句，甚至到酒店开房洗个澡、抽根烟再走。

郑新安将其进出的场所一一记录，有时会借用电话打给山田。

在这个过程中，林子茂有充分的时间对目前处境思来想去，可无论如何也破解不了“方曼芳死局”，只能在与新联络人接头时，告知其相关情况，并等待“截和”的下一步指示。

【同日下午，香港，写字楼茶歇间】

在与郑新安吃过午饭后，林子茂决定去与新联络人接头。

林子茂走进一个写字楼，里面有数十家贸易公司，内设共用的会客室、会议室、茶歇间等。由于上月发生战乱被迫停业，此时则急于处理各项积压业务，因此，人进人出异常繁忙乃至忙乱。

林子茂走进茶歇间，要了一杯咖啡坐下，时而翻看报纸，时而抬手看腕表，就像在此等候接待的其他人一样，显得有些焦躁。

事实上，他的内心确实有些焦躁，由于此次是与新联络人接头，且只约定了地点与时段，因此无法保证就能见面，即便同在一室了，如果对方认为环境条件有差，也会放弃见面，对此甚至毫无察觉，直至约定的时段耗尽。

就在这时，有一名女士走进来，林子茂一眼就认出，她在上午曾与叶丹阳一同走进尤万顺家，只是此时换了一身月白浅花改良旗袍。

这人正是尤佳。

林子茂此前并未与她打照面，因此毫无顾忌且若无其事地看报，并瞄到她环视一下就出去了。

不过，在她转身时，背在身后的左手随之显出来，尤其是绑在手腕上的手帕。

林子茂心头不由一沉，因为他很怀疑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是否拥有足够的地下工作经验。

即便如此，他仍决定亮出自己的接头暗号，随即不动声色地将左袖挽起两折。

没过多久，尤佳再次现身，径直走到林子茂面前，微笑着问：“您是张先生吧？”

林子茂说：“对，立早章。”

尤佳抱歉道：“刚才太忙了，才请您等候半小时。”

林子茂说：“现在可是31分钟了。”

由此，暗号与暗语全部对上。

尤佳笑道：“实在对不起，请跟我来吧。”

【同日下午，香港，写字楼会客室】

两人对面坐下，尤佳递上一封信以及自己的名片。

林子茂看了名片，然后退回去。

他撕开信封，展开信纸，上面写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他主要看的是抬头，比如“子茂仁兄”，或“贤弟”、“台鉴”、“台启”，这分别代表着“来人是同志”、“来人是同志，但不可暴露自己身份”、“来人是朋友”、“来人是敌方”。

此时，他看到的是“贤弟”，即“来人是同志，但不可暴露自己身份”，并由此意识到，“方曼芳死局”恐怕是要由他自己解决了。

林子茂微笑着问：“你在这里工作？”

尤佳说：“家里的生意，我可以随时来走动。”

林子茂不由皱了一眉，问：“这是你选的联络点？”

尤佳说：“嗯，这里的贸易公司几乎都在暗中做着走私生意，人进人出鱼龙混杂，肯定不会引人注意，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