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摆脱己方追杀

林子茂逐渐加快脚步前行，在走过自己开来的汽车20余米后，看到有送别后回家或是通关入港的人，因为手中没有行李，应该属于前者。

他问：“你们是送人的吧？”

对方说：“是。”

“人多吗？”

“还用说吗，多得不得了。”

“哎呀，看样子今天是走不成了。”

就这样，林子茂顺其自然地转身往回走，猛然看到有人正在把手伸进怀里，在正常人眼中这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此时的林子茂而言，有可能是致命的。

他定睛看去，居然是化装的杜少臣。

其实，林子茂开车过来时，杜少臣远远地就认出那是自己遗弃的汽车，当时把车钥匙给了林子茂；随后，他看到车上母子四人符合冯明瑾家人的特征，便认定开车人是化装的林子茂。

杜少臣从怀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准备点烟时，手腕自然翻转，握在手中的烟盒随之显出另一面，而这面的外包装被撕掉了，只剩白色的内衬锡纸。

两人不动声色地擦肩而过，林子茂走到汽车旁，果然看到车下有一个被揉成团的烟盒纸，他佯装系鞋带悄然拿到手中，然后上车。

此时，冯家四口随着人流走过来，他没有展开纸团查看，而是点燃一根烟，瘫靠在座位上，似乎是在休息或等人，其实是在观察车外情况。

按照常规，被营救人应该自行通关，对面会有不同的接应人或接应点，这边的接应点则是为了应急，或应对特殊情况，而且为了接应人的安全，无需回应护送人的暗语。

也就是说，作为护送人的林子茂，无法确定“姚记云吞面”是否接到自己的信号，这便会出现多种可能：一、对方接到信号并认准冯家四口，已另派人暗中护送；二、对方奉命不予理睬具有冯家四口特征的人员；三、那两名东江纵队队员就是护送人员，并已接到“摊主”的暗示；四、那两名队员在奉命追杀他。

冯家四口已经走过来，母亲背着小弟走在前面，冯玉洁背着行囊走在侧后，她的一手拎着皮箱，一手搂着背挎包的小妹。

冯玉洁对小弟说：“闭眼，睡觉！”

同时，她将小妹的头扳向怀里，只因她担心不懂事的小弟小妹会与林子茂打招呼。

就这样，冯家四口走了过去。

（注：于此埋有伏笔）

稍后，一名东江纵队队员也走了过去。

林子茂暗舒一口气，因为他基本认定这个隶属中统或军统的接应点，应该是得到了**东江纵队的配合，或者，这个接应点本身就隶属东江纵队，以专门对接来自国民党方面的需求。

他这才偷偷展开杜少臣留下的纸团，上面有几行夹带青帮黑话的密语，翻译后便是：**要求配合追杀你，为了便于联络及免于误会，其杀手脖系蓝条白毛巾。另，汽车危险应遗弃。

他不可能遗弃汽车，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包括叶丹阳所说的“你不是说过与**方面有联系吗？你可以亲自去解释”，否则即便搞定山田那里，也躲不过己方的追杀。

另外，冯明瑾虽死，但其日谍身份及早已叛变中统的消息也要传递回去，以便查堵疏漏及撤离相关人员。

【同日中午，香港，九龙公路】

林子茂开车逆向人流缓缓行驶，先看到曾与他一同制作假证的杜少臣部下，又看到曾在杂志社见过的山田部下，甚至看到刘世功……他们有人认出林子茂，更多人没有认出，或交相而过，或反身而行。

猛然间，林子茂看到一条蓝条白毛巾，其主人正拉着小车迎面而来，看样子是收费替人运送行李，显然，以此身份既便于来回走动不受怀疑，还能与任何人搭讪。

事实上，林子茂属于最高级别的单线联系，不仅被严禁发生横向关系，甚至单线联系也往往采取不见面的方式。

如此一来，反而是国民党方面的中统、军统，以及日伪方面的特高课、76号的特工对他更熟悉，这应该就是己方地下组织要求中统、军统配合追杀他的主要原因。

也就是说，林子茂认为“蓝条白毛巾”应该不会认出并认定他，最担心的则是那些混入中统、军统，或打入特高课、76号的己方情报员，在认定他后，给专事执行追杀令的“蓝条白毛巾”进行指认。

另外，林子茂心里还有一个底，那就是附近有日军哨兵及巡逻队，即便“蓝条白毛巾”认定他，也不会当即动手，这也是他不想遗弃汽车的原因之一，因为这样才能尽快离开险境。

直到进入人流稀疏的地段，车速随之逐渐加快，林子茂才暗舒一口气，又不由暗自苦笑，因为他居然是借助于原来及现在的敌方，才暂时摆脱了己方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