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抢杠

【同日夜，香港，渔村码头】

林子茂站在一艘渔船的跳板旁，逐一收回准备上船人员所持的证件及通行证，在进行比对后，将新的证件及通行证递给对方。

通过他对其中的一些人毕恭毕敬地致意来看，应该是知名人士或学者。

在渔船隐入夜幕后，林子茂才离开。

【第二日晨，香港，山村】

林子茂驾驶一辆救护车沿山路而行，最后停靠在一家农户门前。

车后门被推开，两名医护人员拎着担架跳下，直接向屋内走去，与迎出来四五名便衣男子擦肩而过。

车厢内，一对白发夫妻相扶准备下车。

那些便衣男子快步上前，有的搀扶白发夫妻，有的接过小皮箱，有的张望警戒。

林子茂坐在驾驶室内，通过倒视镜观看，发现那些便衣男子的腰部有鼓起，应该是东江纵队的队员。

医护人员用担架将一名病患老者抬进车内，林子茂发动汽车驶离。

在日军哨卡，林子茂递出通行证，接受查验后继续前行。

在一个巷口，已脱下白大褂的假医护人员下车。

在另一个巷口，林子茂下车离去，真医护人员及司机上车。

【1941年12月30日，香港，《二十世纪》杂志社发行室】

山田倾身，又将手按在林子茂的大腿上，问：“剩下的5张通行证呢？”

林子茂说：“我怕遗失惹出麻烦，何况上面标注了有效期，且会不定期更换版本，我拿在手中也没用，所以第二天就退还给签发处了。这是收据。”

在从皮夹中取出收据时，林子茂的视线被自己的特别通行证吸引，随之决定要尽快找到叶丹阳，以查证是否被偷拍，以免殃及任务与人身安全。

山田将收据还给他，笑盈盈地说：“无论怎样，人员已安全抵达，岩井先生很满意。至于费用，应该已经转入你的账户。”

“谢谢。另外，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哦？你尽管说。”

“我知道，您安排人在盯我的梢……”

“这件事希望你能够理解。你应该知道，此次我们必须要送走一些人，当然，同时会补充近来更多的人，包括你这样的局外人，彼此之间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比如，你我之间只是在南京见过一面，对吧？”

林子茂自然记得两人的初次见面，那是在一年多前。

【1940年3月31日，南京，汪伪政府办公地，原国民政府考试院】

在候客室门前，一队礼帽西装男在交出手枪后进入，其中只有林子茂身穿青布长衫，也只有他没有佩带枪支。

林子茂脱下长衫寄存，当他以一身西装走入后，便混进环境不再像刚才那样扎眼。

这一切，被坐在角落里的山田看到眼中。

林子茂与相熟的人打招呼：“第二趟了？”

对方苦笑一下，说：“还是你们老板英明，昨天没来。”

“此前就已传出一切从简的消息，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不必挤破脑袋来站台，反而会给典礼添麻烦。”

“谁知道会从简到这种地步？堂堂的建国典礼，居然讲了几句话、拍了张合影就结束了。”

“汪先生也有难处呀。”

“大家都有难处，重庆那边已经有个国民政府了，这边又搞出一个，不说国名重复搞得人莫名其妙，以后要依靠谁更是难题。”

“咱们在这边，自然要依靠这边了。”

“那就要看今天这个头开得怎么样了。”

昨天，汪精卫举行所谓的“国民政府”还都仪式，正式成立傀儡政权。由于仪式太过“低调”，甚至省去各国包括皇冠体育直播：公使的贺词，因此，那些达官贵人不论为了巴结逢迎，还是迫于生存压力，在今日纷纷登门拜贺。

就在这时，林子茂的眼角余光看到有人走过来，扭头与那人对视，确认就是冲自己而来。

山田走到近前，说：“你好，日新株式会社山田敬二。”

林子茂微微倾身致意，说：“万盛洋行林子茂。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山田先生。”

“我刚来南京不久。”

“听山田先生有东北口音。”

“是的，在沈阳谋职近十年。”

“那就是前辈了。”

“何出此言？”

“这个房间里的人均是保镖，想必您也无例外吧？”

“我看你穿长衫、未配枪，不像是干保镖的呀。”

“今天来了这么多配枪的，我就没必要带了；至于穿长衫，只是为了方便老板在这些西装里尽快找到我。不过，正如您所说，我确实不是保镖。”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对我口称前辈？”

“我以前是军统。其实，这里面的人要么曾是军统、中统，要么曾是**特工，要么曾在军中、警界谋职，还有青帮及武林中人，包括声称已退职但仍是现役特工的人，既然大家曾经或正在刀头舔血，那就算是同道了，称您一声前辈也是应该的。”

山田随即意识到，对方是在不留痕迹地套问自己的真实身份，便说：“我年轻时确实曾在帝国陆军服役，不过，退役后干的是文职，今天社长特意带我来主要是开开眼界，顺便认识一些新朋友。”

此后，日军入侵香港计划提上日程，山田被紧急派往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