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回归忆初时

森林里，黑魔神情狰狞，脸色铁青。

他的目光在谨慎地扫视着周围，灵力放出在附近警戒，突然目光被远处参天大树上被击个对穿的两个小孔吸引住了。

他的身形如风般飘了过去，盯着两个小孔，神情变得异常惊异，半晌不语，似乎小孔上会开出花来似的。

不久，他回过头来望着某个方向，黑瞳的身形飘然出现。

黑瞳沉声道：“什么情况？”目光顺势就看到了地上的杜冷和金策。

“你自己看看吧。”黑魔的声音意外地有点低沉。

黑瞳蹲下对两人的情况进行详查，眉头皱起，他一边取出养魂丹药给两人服下，一边诧异地说道：“识海受损，胸口受了剑伤，关键是剑伤处明显是元气萦绕，什么时候元气境这么厉害，连他们两个真气境七重的都不是对手？”

黑瞳问了话，可是半天也没见黑魔回答，不由得站起身，问道：“黑魔，怎么了？”

黑魔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突然问道：“黑瞳，你也是西魔宫的老人了，你有没有印象，十八年前，宫主天纵英才，从开启的魔神阁得到了一本典籍，苦心研读多年，两年前在和上清峰的观云法师切磋时，使出了一式招法，观云法师惊叹不已，认为这一式中所含意境，已有道韵的痕迹。”

黑瞳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记得。当时宫主雄姿英发，使出那一式时，就连观云法师都是连施法术，方才挡下来，却也是连退数步，赞叹不绝，问宫主这一式是何招式，宫主回答是他悟出的天人意境，观云法师连连点头，称这一式名副其实。”

黑魔神色苍凉：“你还记得，宫主那一式使出后，留在山壁上的道韵流动的轨迹么？”

黑瞳想了想，点头道：“大致应该记得，若非观云法师对此进行了点评和讲解，我当时也看不出什么奥妙来。”

“那好，你来看看这两个洞孔，虽然洞孔上的元气流动已经很浅了，但这种道韵，是不是和宫主那一式很像？”黑魔侧身让开，让黑瞳上前观察。

黑瞳将信将疑，上前来认真观看，谁知越看越移不开眼睛，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良久，黑瞳才缓缓起身，摇头叹息：“异曲同工……异曲同工之妙啊，这怎么可能呢？”

黑魔也是叹了口气：“想宫主何等人物，两年前便已入玄气境，又得魔神阁典籍相助，这才悟出这一式隐含的道韵，但此人仅为元气境，虽然道韵尚浅，但能悟出此等意境，当是绝世天才，我西魔宫何时惹上了这样的人？”

黑瞳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说才好，正烦心之时，黑魔神色转厉：“即使对方再厉害，我西魔宫也不是好惹的，天才，又不是没杀过，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都是废材！就算杀不死，老夫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

黑瞳沉思片刻，一字一句斟酌道：“我担心的是，会不会和我们这次天叶城的计划有关，是否要通知城里的少宫主做好预备，计划是否需要调整。”

突然一拍大腿：“糟糕，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欲对药魔大人不利吧。”

黑魔摆摆手：“不要庸人自扰，药魔法王乃是我西魔宫顶尖的人物，西陲大陆上能威胁到他的人，加起来不会超过五个，何况内圈还有夜魔、几位护法以及各位统领，铜墙铁壁一般，影响不了。如今之计，还是先行回去商议，我的意见是秘传少宫主，城内要做好计划调整。”

黑瞳点点头，低头检查了杜冷和金策的状态，说道：“嗯，药物起作用了，现在可以带他们走了。”说着抓起杜冷，扛在肩上。

黑魔拎起金策，皱眉道：“两个废物。”

两人身形展开，消失在黑暗里，此时，已没有必要施展魔法，毕竟那还是要消耗魔石的能量的。

此刻，远在百里之外，峰峦叠嶂，朝霞满天，映红了巨大的山岩和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岩边的巨树枝杈斜伸出悬崖，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观景台，粗大的枝杈上却站着一名少年，一袭黑衣，沐浴在霞光中，隐然光华灿灿。

若近看，少年容颜俊逸，超凡脱尘，山风拂过他额头的黑发，却吹不乱他的眼眸，目光明亮，坚毅里却似带有一份无暇的纯真，在那目光尽处就是那庞大的天叶城，在这高处远眺，天叶城尽收眼底。

“天叶城，我方朗星又回来了，沈璟、管睿，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我会加倍还给你们。”

少年轻声自语，笑容从他的脸上逐渐隐去。

他的目光，移向了更远处的大海，那里紧邻着西城，他的眼眸里有点亮光在微微闪动，充满了怀念的情绪。

“那就是我初入世界的地方了，我的朋友们，有的背叛了我，有的伤害了我，有的为我而死，活着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师傅说得对，最危险的不是未知的世界，而是叵测的人心……”

随着思绪的飘逸，他的心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刚刚出世的那一刻……

……

“嘭”地一声，方朗星从那个黑暗的世界冲出来的那一刻，竟然身在海底。

他对此毫无准备，没想到那片黑暗世界的出口竟然是在海底，接连呛了几口，急忙运起师傅传授的碧水决。

这碧水决另辟蹊径，乃是由外及内的功法，无需内息流转，只需以外门功夫入手即可，修习者修至初成即可达到全身呼吸的地步，可以让方朗星在海中不至窒息。

碧水决乃是师傅玉菩子还未坠入黑暗世界之前，路过南海，见碧水蓝天，天地自然，古韵祥和，呼吸间内外通达，偶然间通悟，经不断完善创出的功法。

至于品阶，是由外入门而达到内蕴悠长，与其他功法以内息为主不同，入门门槛很低，虽然天鉴堂不屑品鉴定阶，玉菩子倒也并不在意。

因为在那片黑暗世界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树，没有花，没有水，没有风，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悬崖峭壁，黄沙遍地，天地之间修炼气息匮乏，几乎无法修炼运用内息，师傅玉菩子便将此碧水决功法传给了方朗星，让他由外及内修习，虽然感受不到天地气韵，难以修至较高层次，不过对于当时的方朗星来说，只需初成即可。

此刻他一运起碧水决，顿时呼吸无碍，即向海面浮去，心里在默默祈祷，千万在从海底到海面的时间里，不要碰上什么海兽。

只要能顺利到达海面，他就可以尝试血脉里的空间神通，毕竟跟随师傅这么多年，理论学了不少，还缺乏实践，在海底他可没有这个能力实践的。

但是，世上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怕什么就来什么，浮到半途，方朗星就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这是一种直觉。

他转头向身后看去，不禁心头微微一凛。

身后约莫三四海里的距离，一头幻海兽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

幻海兽，眼如铜铃，尖喙利齿，其皮坚韧，体壮如牛，游速并不快，但是滑游无声，善于海中潜行攻击，更厉害的是它可以喷出一股浓郁的具有迷幻作用的黑汁，既可以遮掩身形，又可以制造幻境，在受攻击者迷糊之时一击致命，其等级为六阶高等凡兽，但战力抵得上七阶凡兽。

玉菩子在给方朗星讲述兽类系列时，对海兽讲解得还算仔细。

幻海兽的弱点在于速度，但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在海里的游速也难以胜过幻海兽，那么，幻海兽的另一个弱点在于腹部有一小块靠近颈部的位置十分柔软，但是那也是幻海兽保护最严密的地方，它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迷幻黑汁里，让人无法近身。

方朗星首次真实面对幻海兽，心中虽然有些忐忑，却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兴奋，他想尝试一下自己的海中战斗力，毕竟自己在黑暗世界里，一直处于类似于水韵一样的空间里，在那个黑暗世界里他就好比孕育在母体里的婴儿，只有在母体里的空间才能存活，因此虽然初入海洋，但游了一会之后，对于水流的适应程度却很高。

幻海兽游到方朗星近前，似乎有些奇怪，这个早餐竟然等着自己，是觉得反正总是一死，放弃徒劳挣扎吗？

不过，幻海兽只有相当于人类四五岁的智力，它也懒得仔细考虑，尾鳍加速，一股浓烈的黑汁就喷发了出来，黑汁扩散很快，几乎一转眼就弥漫了方圆十余丈的范围。

它的身体滑进了黑汁里，眼见着黑汁将方朗星的身形笼罩住，它看准方向狠狠一口咬将下去。

意料之中的美味鲜血并没有飞溅出来，它一口咬了个空。

咦？

幻海兽愣了个神，下意识感知到危险，身体一转一翻身，尾鳍猛地扫出。

凶猛的波浪卷过，还是没有人的踪影。

突然，幻海兽觉得腹部最薄弱的地方剧痛，鲜血扑地涌出来。

原来，玉菩子在离别之时，将手中仅存的还能够适合方朗星使用的几样灵宝赠与了他，在幻海兽还没有靠近时，方朗星就取出了一颗定神丹含在口中，定神丹可短暂抗拒诸多迷幻药物或幻境的迷惑。

幻海兽在黑汁中的视力只比普通人类稍好，但方朗星视力绝佳，感应力极强，在水里也不会稍减，就在迷幻黑汁刚一喷出的瞬间，方朗星借着黑汁的掩护轻巧地窜高，就如同一条鱼一般滑到了幻海兽的背上，在幻海兽上下左右翻腾的时候，方朗星就像幻海兽身上的寄生虫一样牢牢吸附，借着幻海兽最后一下翻腾时的水波遮掩，顺势就翻到了幻海兽的身下，伸手刺出，就如同利刃划破了幻海兽的腹部。

幻海兽扑腾扑腾地翻腾着，但于事无补，随着大量鲜血的流出，这头幻海兽渐渐停止了呼吸。

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