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抓捕

吴娟打来电话，电话中哭哭啼啼，说马辉被警察带走。我和慕云预料迟早的事，见到吴娟，她就象坐在云端坠落在地上的孩子。

“为什么我会那么倒楣呀？哥”

我怎么安慰呢，我是男人，也不想女人哭泣。马辉前期在享受，偷工减料；后期在受刑，面壁思过。

我和慕云从赵光家回来， 慕云好象世界垮了，但她仍寻找立足之地，她的坚强胜于我的悲伤。

睡前，她这样说，“我没有做好一个婆婆，我更没做好一个姐姐，我亏欠了海媚”

摆在客厅的赵海媚相，犹如象走到现实中的海媚。她轻轻走步到慕云身边，依着她的膝蹲下，抬头，眼神那么地亲切，嘴里说，“姐姐，海媚终于找到你了。你不知，姐姐，海媚在梦中梦过你几次。醒来，眼角湿透枕巾。我以为是梦，没想到，我和姐姐生活过，姐姐待我不薄，我已经无悔无憾！我爱朝伟，但我无能为力！”

慕云泪流而下，她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时光能回到从前，我怎么可能让海媚出去？”

我走过去，跪在慕云跟前。“慕云，你惩罚我吧！那一天我没有阻拦她，如果我阻止了她去见赵海凡，怎么可能失去她？”

慕云倒是扶起我，“你起来。那不是你的错，是海媚一生的命运，从出生到入土，说到底，我们俩姐妹都是分离！”

慕云叹了一口气，湿痕未干，又添新痕，望着我说，“伟，明天我想回慕村一趟，包几个石子，掬些泥，把慕雪带回慕村，我要告诉父母，妹妹回来了，爹妈，你们看看，当年你把妹妹扔弃，不闻不顾，我把她找回来了！”

“明儿，我陪你一起去吧”。我说，

在家里作了一个简单的祭悼仪式，慕云贴着她门口最后一朵白花。第二天，我和慕云很早去海江市公墓。

夏季一早清凉，绿叶上抖落了露珠，林中传来悲怆的布谷鸟鸣叫，又一年过去。那声音，象从时光的隧道传来，如此离情别绪潮涌一般，海媚的画像在马不停蹄的行程中播放不停。

取完海媚坟前的泥士，我们返回的路上，接到吴娟电话。

我和慕云料到马辉出事了，因此，回家，等待吴娟前来诉苦。

吴娟自然伤心难以言状，慕云象母亲轻轻抚慰孩子搂住了哭泣的吴娟，她从袋里掏出一把崭新的钥匙递给我，说，“哥，马辉走前，叫我交待你，一定要等他，喝他的喜酒，这是他给你的新楼钥匙。”

吴娟递完喃喃低语：爱情的梦幻破灭了。

“娟，不要说破灭二字。人，只要活在世上，就还有希望。”慕云轻拍她的背

慕云影射自己，海媚去世了，人死不能复生，慕云要吴娟拾起爱情的希望，马辉有出狱的时候。

慕云说，“亲情要用几百个世纪等待，爱情千年等一回！都难啦！”

吴娟渐渐平息，然而她意外发现正对面赵海媚的相框盖着黑纱，又所见，我的门口和慕云的房间门上，贴了白花，吴娟沉甸甸地问“你们好象也不对劲，今天是赵海媚的忌日吗？”

慕云摇摇头，简单地说“慕雪回家了”这时候，我有必要告诉吴娟关于慕雪的消息，因为在张家寻找慕雪的卷宗案，吴娟也是知情的。

“慕雪找到了”我说，

吴娟四下张望，大致没看到人，又急不可待的样，问：“她呢？在哪里？”

“在你的面前”我平静地说，这时，慕云瞅着海媚的相框一动不动，不想表达眼前的悲伤。

吴娟左看右瞧我们的表情，恍然大悟，指指赵海媚的相，“慕雪是我嫂子？”

吴娟一下明白什么，她看着慕云，问，“是吗，慕云？”

慕云点点头。转山转水转灵塔，途中只为和你遇见。吴娟说，“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会这样？太不可思议了….,哥，为什么不通告我一下呢？”

我说，“今天我和慕云才知道。”

慕云惋叹一声，“她人已去,在世间没有牵挂了，唯一我这做姐姐的，能圆愿的是，将她的魂，带回慕村，带回父母身边!”

听到慕雪的身世和经历，吴娟捶胸顿足，拉扯自己的头发，显然她比听到马辉被抓捕，心情更剧烈，她说道，

“慕雪遭受了那么多苦楚，好不容易盼来和我哥相爱，这下。。。呜呜，慕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慕雪，我更对不起海媚嫂子，她还在世前，我跟她吃醋，我气她。”吴娟鼻子一酸，哽咽不息。

慕云泪水涟涟，又坚定地说，“娟，不要埋怨自身，海媚她真的爱伟了，她离去了，也就解脱了。”

我坐在椅上，独自一人暗自垂泪，是我当时不够伟岸，没把她拥抱在怀里。

慕云倒也不遣责我，道，“伟，缘为天注定，份在人为，半缘修道半缘君，海媚前世，没有那份爱的修行，说白了，修得还不够好，如果她多些包容，多些坚定，又怎会让你和娟委屈呢？”

倒是慕云挺会安慰人，拉住吴娟的手，说，“娟，人该去的，究竟也去了；能回的，他一定能回来！”

吴娟心戚戚地说，“慕云，马辉被抓捕了，你和哥去慕村什么时候回来呢？”

“到慕村山上马上就回来，”慕云停顿答道：“回来陪你”吴娟不舍别离，拥着她说，“慕云你真好”

慕云将上次马辉交来的钥匙还给吴娟，“物归原主，等着马辉吧”，吴娟凝神接过钥匙，她说，“我和你的房子紧连一起，你和哥什么时候搬去，我就过去住！”

我恳请的眼光望慕云，慕云回答，“吾心安处是归家，只要心安，哪都是家 ！”

回到慕村，我和慕云直接去山头慕云父母的坟地。墓堂干干净净，张家打扫过了。

慕云捧着海江市带过来的泥土和石块，说，“张家对慕家有恩，十几年如一日，是一户不错的人家！”

我问她要不要跟张家讲一声慕雪找到，慕云答，“说一声也是好，张三芳大爷那边，也需交待，他老人家养育了慕雪9年。这次来的紧迫，下次我再过去。”

慕云把石子摆放成心形，泥巴撒到父母的坟前，跪着行礼，“爸妈，慕雪回来了，我把她带回来了！”她将泥一撒，大风刮过，泥土飞飞扬扬，不停落，无风，到了一处，全落了。我想，慕雪憎恨父母吗？

慕云看到此景，连叩头，说，“慕雪，姐姐把你带回家，想让你见见头发斑白的父母，你已经十几年没有归家，见见他们吧，他们才是你的亲父母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显灵了，后面那一包泥土没有散，直接落到坟堂。

鞭炮响起，过一会，慕云收拾糖果以及鸡鸭盘碟，话别。慕云却道：“爸、妈，妹妹我不带走了，你们看紧啊，不要又撇下她了！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亲妹妹啊，再不要让她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