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蔓延

这是一个灰蒙蒙的世界，平原上的草是灰色的，泥土，山岳都是灰色的，就连天空也是灰色的，仿佛整个世界只有这种颜色。

“我在哪里？”墨白有些疑惑，他很努力的回忆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跟着那个狼狈的女人来到公园，然后他睡着了，再然后就出现在这里。

墨白饶有性质的打量这个毫无生命力的世界，过去从未有过做过梦的体验，因为他从未正真睡着过，对此既陌生又惊奇。

突然，一支羽箭朝他急速射来，墨白眼疾手快，侧身避开。

不知何时，身后竟然出现数万人，如同一群蚂蚁无边无尽，他们身穿盔甲，手持兵刃，领头的一位将领坐在战马之上，冷冷地望着墨白，微微拱手沉声道：“墨先生，奉陛下之命，特来向先生借取一物。”

墨白瞳孔微缩，深埋在心底的一段记忆闪电般复苏了，面对的家伙赫然是被人称之为死神的秦国上将白起。

“你要借何物？”

“借汝心脏一用。”白起森然道。

“没了心，我如何能活？”

“为陛下千秋霸业计，得罪了。”白起打了个手势，军纪严明的秦军开始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

一个人面对成千上万的军阵，便如同蝼蚁般脆弱，大军如海啸压境，一向淡定的墨白此时微微有些变色。

“我答应过老道不开杀戒，别逼我动手。”墨白往后退了两步，可是这支钢铁部队宛若洪流般朝他淹没而来。

墨白双手紧握，身影一闪如同利箭蹿进人群，铁腿飞踢踹飞两个军卒，压倒了迎面冲来的人群，双手出手如电抓起一个士兵的手以他为中心想四周横扫一圈，瞬间清空出大片面积。

与此同时，墨白猛地发力蹿入另一个人群里，一拳轰出，直接砸碎一颗脑袋，鲜血横飞，长腿横扫几个猝不及防的士卒直接拦腰斩断，血溅当场。

墨白动如脱兔，速度与力量恐怖绝伦，每一次出手都带走一个生命。

纵然他力量盖世无匹，在数以万计的大军面前依旧独木难支，经过数个时辰的车轮战，他的周围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战马上的白起却显得十分兴奋，目光灼灼的望着墨白沉声道：“过时所言不假，先生的确异于常人，看来陛下的药引有望了。”

墨白喘着粗气，满脸是血，他有点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龙城的一切才是梦境。

墨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急忙远盾，白起传令道：“射箭！”

只听见嗖嗖嗖的响声，万千弩箭连发，化作一道梨花暴雨般朝那道急速奔跑的身影射来，墨白知道这些弩箭箭头涂满麻痹神经的药，只要被射中一发，便会影响他的反应速度，届时必然成为阶下囚。

突然，墨白眉头一皱，为何自己对这些如此清楚，仿佛时光倒流重演剧本，眼睛不由的微微一眯。

千钧一发之际，墨白突然停了下来，无数弩箭在他面前穿胸而过，墨白摸着胸口的血液，锥心之痛传来，好像不是在做梦。

“哈哈哈，墨先生得罪了，跟本将走一趟吧！”白起策马到近前，居高临下望着一脸发呆的墨白，目光中闪过惊异的光芒。

墨白突然抬头，如同野兽般暴起，扑倒白起，一拳又一拳的砸下，直至将对方打的体无完肤，周围的军卒见状，高喊一声：“为将军报仇，杀呀！”

无数人朝墨白蜂拥而上，将他彻底的吞没。

秦璐走进病房，却见赵冰趴在床边沉沉睡去，目光微微一皱，有种异样的情绪在萦绕。她小心翼翼地检查了维生系统是否异常，然后找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脑海中闪过与他的相识一幕幕，这个整天穿着中山装的男人身上除了老气，古板，与睿智外，外表似乎也格外好看，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温和不失儒雅，若是出生在古代定然是偏偏俏公子。

秦璐想了很多，从他们一起侦破案件，一起吃饭，在华麟街追打的情景，在她心中眼前的男人几乎无所不能，对犯罪分析有种可怕的天赋，才华无双，渐渐地成为她精神支柱，而这个支柱说倒就倒了。

在她印象中，墨白身体一直良好，那天在公园睡了一觉后，情况便发生逆转，原本濒临崩溃的赵冰迅速康复，墨白却成为一个毫无自觉的植物人。

当医生给出诊断报告时，她几乎不敢自信，这些天她用繁重的案件试图麻痹自己，每当回到华麟街，面对空空荡荡的老房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个家伙在龙城举目无亲，只有在信封上留有一个地址，她那个地址回了一封信，详细述说了墨白此时的状况，并告知了西单医院的病房地址。

然而，一周过去了，没见到任何回信，更没有看到前来慰问的亲朋好友，想到此处，秦璐感到人情人暖的同时，也想起了与墨白一样，躺在医院里的亲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秦璐抬头望着天花板，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溢出。

“秦警官，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朋友。”不知何时醒来的赵冰给秦璐递来纸巾，愧疚的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但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诅咒吗？”

秦璐推开赵冰的手，眸光变得凌厉，用嘲讽的目光看着赵冰，冷声道：“亏你是高级知识分子，这种话居然也说得出口，照你这么说，老墨是被冤魂索命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冰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墨白身上，喟叹道：“不久之前，我和你一样，信奉科学，可是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后，我的想法产生了动摇，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人类出现的时间微不足道，也许冥冥之中，真有未知的力量……。”

“呵呵，我没有心情跟你讨论生物进化论，我不想看见你，请你马上离开。”秦璐下了逐客令。

赵冰突然抿嘴一笑，双手环胸，微笑道：“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秦璐投射出一道探寻的目光。

赵冰道：“那天墨白让我当他女朋友，我答应了。所以能不能不要打扰我们两口子相处的时间，秦警官。”

秦璐心中只觉得一股怒意上涌，对面这个女人果然不是吃素的。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擦出一道炽烈的火光。

赵冰人脉广，她知道秦璐与墨白并非男女朋友的关系，虽然暂时住在一起，也会这个女人自己赖着霸占人家的地盘。既然对方认定自己就是罪魁祸首，那么她也无话可说，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对这件事情负责到底。

秦璐心中一紧，此时手机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她快速的接通，低语几声，而后后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赵冰：“照顾好他！”

“我会的。”赵冰露出一个让对方放心的笑容。

秦璐最后望了一眼熟睡中的男人，目光复杂，掩上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纵然心中有气，她却明白，自己是一位人民警察，手头上有一个要案正等着她侦破，不说日理万机，时间上终归不充裕，有这个女人看护倒也能安心。

经过几天的调查，她基本能排除赵冰的嫌疑，她根本没有犯罪动机，而且对方也是受害者之一，让她微微不爽的是，这个女人似乎刻意隐瞒了什么极为重要的线索。

像墨白这种案例，并非个案，在调查中她发现本市有另外几个案例与赵冰极为类似，受害者也是长时间不眠不休，有明显自虐提神的迹象，熊猫眼便是最大的特征。

据调查发现，这些人‘熟睡’前精神状态与此前的赵冰，几乎如出一辙。

在本案中，所有受害人都无一幸免，唯有赵冰，因此产生了一个疑问，她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墨白当时对她做了什么？

这件事情目前仅限警方有数的几人之情，根据专家组分析事态可能远比预测中还要严重，这种症状仿佛能传染，目前疾控防御部门已经秘密介入，暂时没有任何结论。

不过从小刘的调查报告来看，最早产生这种症状的有三例，半个月后发展成为六例，最近医院陆续有这种症状的人已经达到了十二例。

如果按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龙城市将陷入恐慌，在这个非常时期，墨白却深受其害，秦璐反复看了那个监控视频，当时究竟他发现了什么？已经不得而知，她只知道事态越来越严重了，引起上级极大关注。

如果这种势头无法在短期内扼制，龙城或许要进入全面戒严，到时候军队不可避免的出动将整座龙城隔离，民众恐慌在所难免，让她想到了生化危机的画面。

事实上这一点都不夸张，从目前的趋势上分析确有这种风险，就像细菌分裂的速度一样，以半个月为周期，快速的裂变蔓延。

最糟糕的是，目前疾控部门甚至无法得知这是新型病毒，还是某种史前的微生物，究竟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一无所知，而接受隔离观察的病例中，不排除有工作人员可能已经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