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谣言的力量

天色渐暗，韦康康只身一人走在苞谷地之间的羊肠小道上，听到从苞谷林中传来如潮水般沙沙的声音，这才感到了害怕。突然，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从苞谷地跳出来了一位壮汉，手里还拿着一杆步枪！韦康康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他屏住了呼吸，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不动。

那壮汉似乎没有发现他，自顾自地跺着脚上的泥巴。苞谷地里声响更大了，又有七八个壮汉从地里钻出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一把步枪！有一个略显白胖的汉子钻出来时，他一边用手拍打身上的衣服，一边骂道：“他娘的！钻了半天苞谷地，身上被苞谷叶子拉得生疼，居然一点收获没有，连根毛也没找到！”

另外一个汉子挑起步枪，接话道：“你没有收获，俺今天收获不小呢，瞧瞧这是啥？”

大家朝他举起的枪望去，却见枪尖上挑着一条手指粗细的花斑小蛇，那蛇没有死，还在挣扎**。众人笑喷，有人道：“你想吃蛇肉啊？就这么个小东西，还不够你塞牙缝吧！”

那人没有笑，却一本正经道：“这恶心人的东西，俺才不会去吃它呢！俺家老头子经常说他身上这点疼那儿痛，俺想把它拿回去给老头子泡酒喝！”

一个头头模样的人走到大家的中间，高声道：“好了，大家别说笑了！今天俺们并不是一点收获没有，而是收获颇丰！俺们没有找到大王二王，至少说明他们没有逃窜到这里，俺们这里是安全的！大家不能懈怠，明天继续找！”

啊，还要找啊？有二三个人无奈地叫了起来，有人抱怨道：“这几天可把俺们折腾坏了，觉没有睡好，更不用说有空闲时间搂自家婆娘亲热了！”

“找，必须找！只要大王二王一天不落网，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就要遭受威胁，俺们就必须找下去！”那头头斩钉截铁道。

有人不以为然道：“不就两个逃犯吗，何必这样兴师动众，难道他们长着三头六臂不成？他们既然跑出来，想活命的话，就不可能朝人烟稠密的地方跑，说不定现在已到深山老林里躲起来了，害得俺们在这里白费劲瞎找！”

那头头有点烦了，训斥道：“都别在这里瞎磨叽了，赶快回家吃饭！吃完饭后，到村部集合！”

原来他们不是坏人，而是是附近的葛村民兵组织。葛村是鲁湾村东南的一个村子，也位于双子湖旁，也就是潘家男人潘则刚林场同事刘志入赘当上门女婿的那个村子。鲁湾村也有民兵，康康曾看到农闲时一些人会拿着枪或者棍棒之类的东西，在空旷的打谷场上比比划划，进行素质训练。

康康狂跳的小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从几个棵苞谷的后面走出来，继续赶路。一个民兵眼尖，惊叫了起来：“我的娘呀，那边还有一个小孩！”

众人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扫向了韦康康，有人感叹道：“这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呀，就是再借给我一个胆，我也不敢一个人走这样的黑路！听说那大王二王是杀人魔王，手上已经沾了六七条命案，现在杀人杀红了眼，见到陌生人一言不合举刀就砍！”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感叹道：“真是个胆大的小崽子！幸好遇到了俺们，若是遇到了那两个杀人魔王，小命岂不要玩完了？”

众人都好奇地凑过来，将韦康康围在了中间，见他并没有啥特别之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屁孩，这才散开。那个民兵头头轻声对韦康康道：“小家伙，以后千万不能贪玩了！放学后，就抓紧与其他人结伴回家去！”

韦康康怯怯地点了一下头，他从这些民兵身边走过后，便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他一口气跑出了苞谷林，登上了一片开阔的坡地，这才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稍加歇歇后，便又背着书包继续赶路。

当来到鲁湾村时，天已经黑透了。小脚奶奶正站在村头的槐树下，焦急地向远处眺望，见孙子走进，她便一把将他拉过来，举手要打他的屁股。小脚奶奶骂道：“你这个小混账东西，放学了咋不知道回家？害得俺们瞎为你担惊受怕一场！”

从那以后，韦康康再也不敢独自一人走苞谷地的那段羊肠小路了。每天早上，韦康康像其他孩子一样到村头的大槐树下集合等别的孩子，然后三五成群浩浩荡荡地往学校出发。放学时，孩子们更是集中，自发地组成一个长长的队伍。

恐怖气氛笼罩着双子镇，各村都组织了民兵在野外进行拉网式搜查，可是那两名逃犯像人间蒸发似的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与此同时，县广播站在各村的喇叭里通报说，遇难的人数已经增加到了近十个。

县城里目前刑事案件多发，特别是那轰动一时的银行盗窃案，省里已从别处调集警力入驻本县侦查，县委为了配合工作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不可能抽调太多的力量来追击大王二王这两个逃犯。各镇各地方的安全保卫工作，主要靠自己来实施。

关于这些遇难者的死因各不相同，有的是头部遭受钝器敲击，有的为刀斧所砍伤；还有二三人全身完好死因不明，暂且将罪行记在大王二王这二人的名下。对这几位不明原因的死者，人们充满了恐惧和好奇，有好事者传言说，在这几具尸体上都发现了针孔，虽然这些针孔所在的位置不同，有的是在胳膊上，有点是在腿上，有的是在背上，它们却有不少共同点，那就是这显然是注射针留下的痕迹，注射孔周围皮肤肿胀青紫，显然死因与这针孔有直接关系。

后来，便有传言这些身上有针孔的死者不是大王二王所杀，而是另外一伙人所为。这伙人企图制造社会动乱恐慌，勾结外国人模仿二战时期纳粹党对待犹太人的做法，见到溜单的弱势人员上去就是扎一针，轻者绝育，重者死亡。有人还绘声绘色描述说，这伙人中还有二名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如若见到这样的一伙人，赶快逃避。

鲁湾村的家长们开始担心起孩子们的安全，有不少人开始接送孩子上学。而更多村民忙于地里的活计，无法做到如此，也就在上学时叮嘱几句注意安全而已。有的家长想得开，并不担心孩子都安危，他们解释道：“看这形式防不胜防，该来的就会来，躲也躲不掉，就随它去吧！”

恐怖气氛日益加重，一声鸟叫人们也会草木皆兵，这无疑在折磨着孩子们的神经。这天早上上学，韦康康刚走到教室门口，却见傻子尤芝华惊慌失措地从教室里冲了出来。见到韦康康后，她嚷道：“那黄头发的洋毛子要来了！俺怕，俺不要打针！”

尤芝华恐惧得全身发抖，竟然一头扎进了韦康康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