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寡妇难做

一怒之下，小脚奶奶赶走了向儿媳妇大献殷勤的男人姜卫才。茂昌女人躲在屋子里感觉脸颊发烫，心跳加速，她对婆婆的这种霸道行为感到震惊。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对姜卫才这个男人是有些感觉的，如果现在还不把两人的关系挑明，估计以后再也无机会见面了。

她静了静神，决定把此事告诉孩子们，争取得到他们的认可。恰巧三个孩子都在屋子里，于是她招手将他们聚到面前，问道：“你们认为姜大叔咋样？”

康康首先说话了：“俺很喜欢姜大叔的。妈，你问这个干嘛？”

茂昌女人并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转脸望着两个女儿，问道：“你们觉得他咋样？”

三改急急巴巴道：“俺，俺也很，很喜欢他！”

“那你呢？”茂昌女人渴望地看着二错，二错现在已经长大了，她的回答很关键。二错沉吟了片刻，平静道：“还行吧！”

母亲的问话很突兀，三个孩子不知道她要做啥，因此都疑惑地看着她。

“那好！”茂昌女人宣布道，“他喜欢俺，俺也喜欢他，他想让他做你们的后爸！”

“俺有爸爸了，以后那些同学再也不能看不起俺了！”康康兴奋地叫道，开始在旁边手舞足蹈起来。三改也很高兴，跟在弟弟的身后跑来跑去。

二错已经是一个懂事的姑娘了，她略带忧郁的口气道：“妈，俺支持你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姜大叔这个人看起来不错，就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不过，俺们虽然都支持你，奶奶却不一定会同意！”

未待茂昌女人回答，小脚奶奶突然冲了进来，怒气冲冲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俺不同意！”

以前温柔的婆婆，现在咋变得这样凶神恶煞？茂昌女人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她对婆婆道：“娘，俺想再嫁并不是仅仅为了自己！孩她爸走后，家中老的、老小的小，这家庭担子太重，靠俺一个女人扛太艰难，俺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有个男人在家，这日子过得将是另外一番光景！”

婆婆更加恼怒了，骂道：“别扯淡了，你那点小心思俺还能看不懂？俺儿子去世不到一年，你这个女人就像只**的猫撒了欢，四处去勾引男人！”

茂昌女人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羞辱，眼泪顿时汹涌而出，她哭道：“娘，俺们相处有二十年了，俺是咋样的人，你心中应该清楚！从自身而讲，俺忘不了孩他爸，愿意终身不再嫁。可俺想到，韦家这么多人都张着嘴等饭吃，俺就下定了决心，再婚这一步俺必须走！”

小脚奶奶也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起来，骂道：“贱女人，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一家人好，可谁知道你心中究竟是咋想的？你嫌俺们是拖累，那你就跟那个男人走好了！俺们有手有脚，照样能找口饭吃，也不会被饿死！……”

茂昌女人跪到婆婆的面前，用手打自己的脸，道：“娘，都是俺不好，你不要说了！是俺太贱，好了吧？你们不同意，俺就不会再嫁人，俺不会离开你们、离开韦家的。孩子们一天一天地长大，俺相信好日子一定会来的！”

小脚奶奶显然是被儿媳妇的话感动了，她扶起儿媳妇，叹了口道：“这就是命啊！改她娘，认命吧，安下心来把孩子们拉扯大，这才是正道！”

茂昌女人擦干了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沉闷了片刻后，茂昌女人想到地里还有一堆活要干，于是就站起来将锄头扛在肩上，道：“娘，你在家做饭，俺到地里干一会儿活！”

小脚奶奶不放心，追到门口道：“改她妈，你可要下定决心，不能和那个男人再来往了啦！”

韦家的责任地里，茂昌女人挥舞着锄头使劲地刨着地。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极其复杂，只有肉体的劳累苦痛才能给她心灵上带来一丝丝平静。

正当她挥汗如雨时，突然一个男人从背后将将她紧紧抱住，吓得她大叫起来。她拼命挣扎，却难以脱身，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妹子，俺喜欢你，跟俺走吧！”

这个袭击她的男人正是姜卫才！茂昌女人这才放下心来，她用手掐着男人胳膊，骂道：“你这个色鬼，快放开俺，大白天干坏事是要遭雷劈的！”

姜卫才嬉笑道：“只要你同意嫁给俺，俺就不怕遭雷劈！”

茂昌女人转过身来，在他头上又捶又打，姜卫才这才放开了她。茂昌女人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对姜卫才道：“姜大哥，俺知道你对俺好！可是，你也看到了，俺婆婆不同意！”

姜卫才道：“腿长在你的身上，只要你愿意，那老婆子又能阻拦住你？妹子，俺离不开你，跟俺走吧！”

此时的茂昌女人已下定决心，要与婆婆及孩子们继续生活下去，于是劝道：“姜大哥，别在俺身上白费力气了！你是个好人，你会找到一个比俺好的女人……”

茂昌女人这几句回绝之言，根本扑灭不了姜卫才心中的烈火。想要绝交，没那么简单，这根本就是道无解的难题，两人只好无效激烈地争论个不休。

再来说说小脚奶奶，她放心不下儿媳妇，于是就决定去下地看看。她刚走出家门，李子俊领着媳妇拦住了她，道：“干娘，你等等，俺们有事要和你商量！”

小脚奶奶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俺要下地一趟，等俺回来再说吧！”

李子俊却拉住她，道：“这事很急，俺必须现在就说！”

小脚奶奶站在原地没有动，问道：“是啥急事？你快说，俺听完还要去干正事！”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俺们必须坐下来细说！”李子俊嬉笑着将小脚奶奶推进门，三人便围坐到桌子旁。李子俊以前帮了韦家不少忙，因此小脚奶奶也不便发脾气，只好摊着手道：“啥事这样急，快说啊！”

于是，李子俊便把实际情况说了，韦家缺少男劳力，而表弟姜卫才单身一人没有成家，俺们就想从中撮合，让表弟入赘到韦家，这应该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俺们事先没有将事情挑明，目的就是让两人有接触的机会，便于互相了解。现在他俩相处得很不错，你老人家就应该成全他们才对！

小脚奶奶听后，不禁勃然大怒道：“子俊啊子俊，俺一直把你当成知心人，你咋能这样算计俺们韦家呢？女人就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一而终，哪能再嫁给第二个男人！”

子俊媳妇不以为然道：“干娘，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是啥年代，老黄历那一套行不通了！”

小脚奶奶恶狠狠地望着她，道：“住嘴！子俊这孩子向来诚实，没啥花花肠子，这馊主意一定是你出的吧？”

子俊媳妇撅起了嘴，小声嘀咕道：“老封建，人家能放下身段倒插门进你家，已是你们的造化了！还挑三拣四，看不上人家!”

李子俊忙拉了拉媳妇的衣襟，让她住嘴。他满脸堆笑道：“干娘，别发火，先听俺把话说完！没有男劳力，俺看你们过日子过得太艰难，所以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小脚奶奶打断他的话，道：“你就是说破大天来，俺也不同意！俺有孙子，一个外姓男人和俺们一起过日子，这算啥回事？俺知道，茂昌走后，你帮了俺家不少忙，俺从心里感激。可是，你不想继续再帮俺们就明说！没了你们的帮助，俺们女人的日子照样能过下去，你为何出这样的馊主意来打发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