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火星撞地球

6、水星撞地球

“你说，小妞的病会好吗？”跟在钟非非斩钉截铁的脚步后面，看着钟非非倔强的背影，梅三芹悄悄地担忧。

这也正是钟石斤的担忧。

“放心，三年都过来了。证明老天还是会开眼的。”话虽如此说，内心深处，钟石斤也忐忑，因为钟非非看起来实在是入魔太深，可是除了给自己的老婆打气，顺便自己也得到一点美好的憧憬，这个时候，钟石斤也说不出别的话。

“这是景泰宫，这是德乾宫。”钟非非在前，一路走去，而钟梅夫妇的猜疑也越来越大。在钟梅夫妇的记忆中，钟非非在小学时代有过几次学校组织的参观博物馆，了解我国悠久的历史，培养民族自豪感，可钟非非对博望博物馆的熟悉程度，实在不像只来过三五次，七八次的游客，还真有点像她自己说的，她的家在这里，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数家珍。博望博物馆62万平方米，倘若不是在这里住上一阵子，这一阵子非得以年为单位计算才行，钟非非是绝不会有这种熟悉程度的。

只见钟非非钻街过巷穿小路，在经过一条小路时，前方的道路被一扇带锁的大门锁死了，上面一个牌子上写着“职工宿舍，非请勿入”的字样。

“现在庶民可以住到宫城里来吗？”搞明白牌字上的意思，钟非非问二老。二老实在是无言以对。

经过一番，最近距离的快走，钟非非带钟石斤和梅三芹来到西华宫，远远地，钟非非的泪就流下来了，脚步也越来越快。在钟非非的故事中，西华宫是钟非非的公主宫，她生于斯，长于斯，即便在以后父亲秦真赐她封地弋阳后，她也仍住在这里。对这里的一切，感从中来。

“你们真的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钟非非问二老。

钟梅夫妇想让钟非非接受他们的说法，钟非非是钟梅二夫妇的女儿，现年23岁，从小相依为命，在他们的家中从未间断地成长。而钟非非呢？显然想让钟梅夫妇接受新的故事，梅三芹叫梅娘，是钟非非的奶娘，钟非非和千锁，这是指钟石斤，本来素不相识，在皇上赐钟非非，其实钟非非的名子叫秦心，弋阳封地后，在奶娘的介绍下，才让千锁当上了弋阳封地公主府的侍卫长。

西华宫对千锁是陌生的，事实上，这可能是千锁第二回入宫，第一回是千锁进宫面试侍卫长。对梅娘，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啊。梅娘对大梁宫城的记忆事实上比弋阳公主还长，因为弋阳公主还有一段小时候的忘事。这些房瓦、窗棂，以及西华宫里展的雕花青瓷、凤形宝钗、金如意，都是奶娘日常常用的啊！

花了几百元的门票，就是听女儿讲她梦里的故事，还让钟梅二老相信她讲的是真。

“好，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在是2018年，我们生活在这里，一个距你讲的故事隔了一千多年的时代。你说你是公主，我也希望你是公主，跟着你到你的那个什么领地当侍卫长，从此衣食不愁。可是，怎么回到一千多年前呢？”钟石斤终于抛出了杀手锏。

“是啊是啊！”梅三芹赶紧，这其实是他们二老刚商量出来的妙计，附合：“如果回不去，可能就是上天让你投胎到我家，上辈子我做你奶娘，这辈子我们还是母女。”

弋阳公主真是欲哭无泪。

“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钟非非把钟石斤、梅三芹赶到西华宫外，自己一个人在宫内彷徨。她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出现这种事情？在上一个时间，她和奶娘正在宫内的大鱼缸喂金鱼，大鱼缸旁一颗枇杷树，树上结着金黄色的枇杷，还说叫奶娘唤人把枇杷摘下来吃。这些记忆，是那样的鲜活。梅娘讲，她昏迷了三年，一直生活在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世界，只是因为得了一场高烧七七四十九天的怪病，才变成现在这样。她的幻觉，只不过可能是那昏迷了三年的幻觉的结果。这个方向上的事实的可能性让钟非非生不如死。她本是一个公主，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贱民。瞧梅娘和千锁那扣扣索索的样子，买个劳什子门票都推辞再三，自己掉到这家做女儿？不对！肯定哪里，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到底在什么地方出现了什么问题呢？两个梦，一个是自己的金枝玉叶的皇家生活，一个是现在，有一个是真的，有一个是假的，有一个是现实，有一个是幻觉。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呢？好！如果说现在发生的一切是梦，世界上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一想到奶娘说的话十有八九不假，弋阳公主坐在台阶上，抱头嘤嘤哭起来。

“嘘——”杨笑笑忽然站住了。

和这样的男朋友共事，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冒出来幽默的灵感，任何一点异常，到后来都成了暴笑的钟子，就像一个神秘的黑洞里面从来没有落空过大变活人的游戏，虽然什么都没有上场，空空如也，也被这种蓄势待发的预想搞的神魂颠倒。

杨笑笑又不嘘了，面色如常地走。

“哎，你少卖关子啊！”

“卖什么关子？”

“你嘘什么嘘？”

“我就是有点感慨而已，那一个瞬间，忽然感受到了空中漂浮的一丝味道。”

“烤肠的味道吧。”

“不是。”杨笑笑一本正经地说：“文化的味道。”

“你少扯了。你真讨厌，你到底有什么招？我现在笑也笑了，等于先花钱买了你的相声，结果你罢演了！”

杨笑笑乐了，“你刚才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

“夜明珠的声音。”

周波怒了：“我刚才可是哈哈大笑，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从衣服底下变出来个鸭子，我跟你没完。”

杨笑笑笑了：“你别着急嘛，且听我慢慢道来。

他们两个来到西华宫，西华宫外坐着钟石斤和梅三芹。对于大家来说，彼此都是素不相识的游客。杨笑笑和周波没怎么注意这对神色忐忑的老夫妇，就进去了。

“我们也进去看看吧，小妞还不出来。“钟石斤对梅三芹说。

“给小妞一点空间，让她放松一下吧。咱们也别太逼急了。“梅三芹说。

“可是有人进去了，怕撞见我家小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钟石斤看着杨笑笑和周波的背影，担忧地说。

这真是个问题，就钟非非现在那样，以西华宫为家，进去两个陌生的游客，再跟游客打起来。

“唉。”梅三芹长叹一口气，“你说的是，我们也进去吧。”

老两口从坐着的树下站起来，依偎走去。

“我刚才听到有人在哭。”杨笑笑神秘地说。

“是吗？”周波一脸亢奋，“是一个关于女鬼的故事吗？”

虽然是周末，诺大的博物馆，却人迹稀少。穿行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超时空的环境，一切城市的喧嚣都不复存在，熟悉的快节奏的城市的纷乱被一份宁静取代，天空和阳光在这个世界占的比重突然大起来，并且大的无以复加。在这种念天地之悠悠的环境中，很容易升腾起被城市的浮躁蒙敝的情绪，什么独怆然而涕下什么的。也是诞生鬼故事的温床。

“嘘——小声点，她会闻到的。”杨笑笑的表演实在引人入胜，讲的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周波更是抖的花枝乱颤。

“好，好给力呀你。”

西华宫面积广大，有宫有院有园有阁，唯独没有的就是人。由于久无人气的滋养，整个园子野气生长，青苔爬上台沿，野草钻出石缝，真像是聊斋里野狐居住的场所。昨夜一场大雨，今日雨过天晴，在背阴的地方还积着水渍。整个气氛也由于这种潮湿而显得阴森森的。

钟非非循着一个人的背景疾步而走，她有点慌乱，有点焦急，有点迷糊，看起来像一个被牵着线的空心人。前面那个背影走的很快，从他操捷径走小路的快捷看，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不比钟非非差，在一个巨大的屏风的遮拦下，那个背影转过屏风消失了。钟非非站在那个背影消失的屏风后，惘然若失，天空中似乎漂浮着什么味道，钟非非仰着面孔，似乎想辨认出什么东西，判断那个刚刚消失的人影去往何方。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她走回屏风，转过屏风。

这是杨笑笑和周波第一次见钟非非。钟非非虽然穿的现代的衣服，但那表情和举手投足，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仕女，这是一张古画。钟非非含笑看着杨笑笑，也扫了一眼周波，不管是对杨笑笑还是周波，钟非非都露出会心的微笑。她的表情在那一刻变得笃定下来，就像一个胸腔里的心空了的人现在心落回了肚子里。她甚至带一点怡然自得，一份优雅，一份调侃。

这是杨笑笑和周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的熟人的笑毛骨悚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