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周日的夜晚

那是一个没有白云飘荡的夜晚，没有月亮，群星璀璨。那天晚饭过后，他觉得很累，很困，早早地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砰，砰，砰，楼下传来三声连在一起，踢门的声音，声音很大，很响，将他吵醒。三下，又三下，很多个三下之后，他要穿衣起床，下去看个究竟。

窗外突然闪烁着幽幽蓝光，像璀璨的蓝宝石。圆圆的，篮球那么大，在窗外的天空里飘浮，降落。

他猛然记起，高深莫测的林阿婆说的，捉鬼魂的日子，就是今天。捉鬼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他有些胆怯，害怕，他急忙带着恐惧睡下，望着窗外，蓝光球变幻成红光球，在窗外横过来，横过去。很快变幻成绿光球，斜上去，斜下来，再变幻成黄光球……

林阿婆算得半个神仙。他立即将被子捂住全身，只留一条缝，观察圆球的变幻，以及圆球的动向。他集中注意力注视着，观察着，一辈子没有看见过鬼是什么模样，今晚似乎能够满足将鬼看清楚看明白的好奇心，即使狰狞得叫他三天三夜睡不着，他也认了。

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闪烁光芒的圆球，不知去了哪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窗外恢复了之前的黑暗。想要看见鬼的希望，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他这才敢拉亮电灯，墙上的电子钟，指在一点的位置，没错，子时！

他睡意全无，约摸过了个把小时之后，楼下又响起砰砰砰三声连在一起的踢门声，跟刚才的踢门声相像，难道又要捉鬼魂了？

这回没有闪烁五颜六色的圆球了，踢门声却持续不断地传来，应该有人踢门，他麻着胆子去开门。

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男人，衣衫单薄，抓着扁担，站在门外，两只蛇皮袋子，一左一右在他身边。

“还收废品么？”男人怯怯地问。

“不收了，明天来，”西门宏故意这样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袋子里的东西是偷来的。这是赃物，法律不允许的，但这能实现利益最大化。其实西门宏对这更感兴趣。嘴里这样说，当然是为了把价钱压得更低。

男人说：“深更半夜的，我来一趟不容易。”

“你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我敢收吗？白送我都不要。”

“这么多，给六十元钱算了，行行好，积积德。”

“什么东西呢？”

“工地上的扣架管的扣件。”

“不要，你这一定是偷来的，弄不好，轻则罚款，重则坐牢。”

“要不，再优惠给你，四十五元。”

“你这有多重啊？”

“最少六十斤。”

西门宏提了提，很沉，说：“三十元钱，这风险也太大了，最多三十。”

“三十就三十。要不因为明天没饭吃，我才不干呢。今晚手气背，跟工友打牌，输了三百，袋子全光了，又不想跟别人借，就悄悄去捡了两袋扣件，换明天的生活费。谁知捡来的东西不值钱。”

说得冠冕堂皇，明明是偷，还说是捡，换做白天，最少一百。西门宏捡了个大便宜，高兴地将三十元钱交给他。

男人慢慢走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西门宏得意地笑了，正要关门睡觉，发现远去的男人，后背、手臂上有荧光点，怎么回事呢？难道林阿婆说的鬼魂，已附上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