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是甜甜的爷爷

简直是做了一场梦，一个惊险、刺激、而又令我十分激动的梦，感谢这场梦一般地偶然，使我认识了小甜甜这个小姑娘，我这可怜而又可爱的孙女儿。

这天我象往常一样，让秦嫂推着我在外面溜达。我这不争气的腿，越来越不听话，也越来越严重了。自从上次中风，这个腿没有堂堂正正地立起来过，而且屋漏偏遭连夜雨，病来了之后，年轻时受的伤也一起迸发了，于是我这腿便在伤病交加的进攻下，全面崩溃了。

腿疼我还能忍受，可是不能自由自在地出去走走，却是我最大的痛苦。那个时候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养成了傍晚出去走走的习惯，几十年来如一日，谁知就因为我的腿出毛病了，我的习惯不能不改一改了，可是几十年形成的习惯就那么好改变的么，自从被病腿囚禁在屋里，无法出去走走后，我就如患了一场大病，浑身不舒服。

实在憋不住，我只好让秦嫂推我出来溜溜。谁知这一溜却溜出了故事。

秦嫂推着我往人丛中走着，我坐在轮椅上观察着往来人群中每一个人的眼神，常言道眼睛是心灵之窗，几十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使我培养出一种通过人的眼神来判断好坏的本领，人是最善于伪装的，通过化妆的手段，可以让六十岁的老太婆变成十六岁的小姑娘，也可以使十六岁的小姑娘打扮成六十岁老太婆的模样，化妆技术高明的，甚至可以骗过我们公安的眼睛，但是无论他的化妆术如何高明，也无法对眼睛行化妆。

因此，我看人就喜欢看眼睛，从那里面我才能够看到一个人真正地内心世界：比如眼睛如一泓清泉，目光清澈明亮，必是光明磊落之人，眼睛晦暗眼神不定，必是心怀心事之人，眼神闪烁不定，眼光东张西望，必是怀有鬼胎，欲行不轨之人……，等等等等。还别说我这一套还真的管用，而且还在我的工作实践中得到了充分证实。

尤其在傍晚，正是白天的结束与黑夜来临的临界点，也是犯罪分子情绪激奋之际，如果把握好这种时期，对预防犯罪有着实际的指导意义。我退休前就是通过这种方法，提前制止了犯罪的发生。回想起这件事，我至今还有一种沾沾自喜地骄傲，只是因为退休尤其是中风后再也用不上，心里倒有一种空落落地感觉。为了弥补这种空落，我只好劳烦秦嫂将我推出来，重温一下逝去的梦。

却说我坐在轮椅上，观赏身边来回走过人群中的一双双眼睛，我正沉浸在这种如醉如谜的享受之中时，轮椅走过一段下坡，速度也就快了许多，看到秦嫂在后面吃力的跑着的时候，我伸手低着头去拉手闸，就在这时我觉察到一个黑影朝我的轮椅冲来，我还没有完成我的刹车操作，那人已经撞在了我的轮椅上，我只来得及将冲过来的黑影拨开，避开轮椅对她的冲击力，我的轮椅就因为失去平衡，翻倒在地。

秦嫂跟上来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跑上前结结巴巴的问道：“老，老爷子，没，事吧。”

我笑了笑说：“没事，这算不了什么。”在秦嫂的帮助下，我爬上了放好的轮椅，忙说：“快去看看，那人怎么样了，没受伤吧。”

秦嫂恨恨地说道：“老爷子别管他，看看自己受伤没有。”

我十分轻松的说：“没问题，除了腿没有知觉，一切都很正常，快将我推过去看看那人怎么样。”秦嫂拗不过我的坚持，只好将我推了过去。我叫秦嫂上前看一看，秦嫂告诉我是一个小女孩，好像是昏过去了。

我让秦嫂将小女孩抱过来，将我推到路灯下，我探了一下小女孩的脉搏，好像十分正常，身上也没见伤处，只是脸色苍白，我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觉得轮椅绝对没有撞到这位小女孩，可是为什么会昏迷醒呢，难道受了内伤，我想还是先送医院再说吧。

正准备要秦嫂先去给医院打个电话，听这小女孩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我这才明白，孩子可能是累了又饿了，加上刚才受到的惊吓，因此一下子晕过去了。我对这种情况是很有经验的，于是让秦嫂将我们推回去，我知道现在这位小女孩最需要的不是去医院打针吃药，而是吃一碗热喷喷的面条。

回到家里我将小女孩放在床上，这小孩长得眉清目秀的，年龄比我那孙子小虎还要小，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就对她生出一种亲近之情。这时只见女孩醒了过来，扭头往屋里看了看就要爬起来，我说道：“醒来啦，肚子饿了吧。”又高声喊道：“秦嫂，小女孩醒来了，快将面条端过来吧。”

只见小女孩连忙爬起来问道：“爷爷，我怎么会到了这里，这是您的家么。”

秦嫂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放在桌上说：“来，快吃点东西，你刚才怎么啦，跑得那么快，将陈爷爷都撞到了。”

小女孩腼腆地站起来，朝我敬了一个礼说：“陈爷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笑了笑：“孩子，你看看，还有没有事，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我就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先吃点东西。”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推辞道：“谢谢爷爷，我不饿。”

秦嫂笑道：“还不饿，你的肚子都咕咕地叫了一阵了，见你昏倒了，陈爷爷本来准备送你去医院的，听见你的肚子叫，这才将你带回来了，快吃吧。”

小女孩不再客气，坐下稀里哗啦吃起了面条。不一会一碗面条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

我问道：“吃饱了么？还要不要。”

小女孩忙说：“饱啦，谢谢，吃饱啦。”

我轻声地问道：“孩子，你跑那么快，是不是有坏人追你。”

小女孩见我这么一问，就如久别的孩子遇见了亲人，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见小女孩难过，伸手轻轻地在肩上拍了拍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跟爷爷说说。”

于是，小女孩便将自己的遭遇和来广州找人的经历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并从书包里拿出了那张画像，递给了我。

听完小甜甜的讲述，我十分同情地说：“孩子，一笔难写两个陈字，你就是爷爷的孙女，你的事爷爷替你管。”接着我很气愤地说：“这群害群之马，决不能轻饶了他们。”说完我将轮椅移到电话机旁，拨通儿子的手机后我大声喊道：“勇儿，你赶快回来一趟，我找你有事。”放下电话，我对小甜甜说道：“放心吧，我儿子是公安局的，我让他管管你的事。”

小甜甜十分感动，连声说道：“谢谢爷爷，谢谢爷爷！”见我坐在轮椅上，关切地问道：“爷爷，您的脚怎么啦？”

我苦笑道：“没事，人年纪大了，毛病就多了，去年闹了一次中风，有一条腿就不管用了。”说着拍了拍轮椅：“所以想动一动就只有依靠这玩意了。”

小甜甜十分乖巧的来到我的身旁：“爷爷我帮你按摩按摩行不？”

我望了小甜甜一眼，说：“你歇息一会吧，不用。”

小甜甜已经蹲下开始为我的那条病腿进行按摩了。很奇怪她的手法十分娴熟，用力恰到好处，按摩一阵我就感觉到了舒服。

我十分奇怪的问道：“孩子，你按摩得真不错，好象是受过专门训练，你小小的年纪怎么学会了这门手艺。”

小甜甜见问，似乎又勾起了对往事的记忆，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见小甜甜又流泪了，慌忙说道：“孩子，是不是爷爷不该问，惹你伤心了？”

小甜甜摇摇头说：“不是的，我想起了我的妈妈。”于是她又讲述了母亲变成植物人，为了让母亲早日清醒，她学会按摩针灸的经过。说完经过后，小甜甜说道：“爷爷你怕不怕痛，要不我给你扎银针，说不定你这条腿很快就能康复呢。”

我长长地一叹道：“孩子，小小的年纪就遭受了这么大的折磨，真难为你了。”

正在这时勇儿推门而入，一进屋就喊道：“爸，出了什么事？”

我见儿子进来，劈头盖脸的骂道：“陈勇同志，你这个公安局长怎么当的，光天化日之下，高级宾馆里面，就有拐卖人口的罪犯在你的辖区内肆意横行。”

儿子揣着笑脸问道：“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朝小甜甜说道：“甜甜，你将刚才在宾馆里的经过，跟你叔叔说一说。”

儿子这才注意到小甜甜，疑惑地问：“你是——？”

我打断儿子的话：“不管你是她是的，先听她讲讲经过。”

小甜甜便将宾馆遭遇的经过讲了一遍。

儿子问道：“陈晓甜同学，你知道那个宾馆叫什么名字么？”

小甜甜摇了摇头，当初跟着男保安进去时，就没有留意那宾馆叫什么。

儿子启发道：“宾馆前面有没有特别的标志？”

小甜甜想了想说：“有，宾馆前面有一个飞马石雕。”

“你还记得那两个人长得什么样子么？”儿子又问。

小甜甜稍一思忖，说：“那男保安高高胖胖，大概身材在175cm左右，姓王的中年人单单瘦瘦，不超过165cm。”

“他们具体有什么特征么？”儿子再问。

“特征——”小甜甜思忖了一下，朝我问道：“爷爷你这里有白纸没有，我可以将他们两人的长相画出来。”

“有，有，我们上书房去。”我说着转动轮椅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只见小甜甜裁出两张白纸，从书包里取出素描铅笔，凭着记忆不一会就将两人的头像画了出来，又取出水彩将两人的衣服着色，不一会两张半身画像，栩栩如生的呈现在我们面前。

儿子用十分赞赏的目光看了小甜甜一眼，说：“小姑娘你的画画得真不错。”拿着中年人的画像，儿子愣了一阵，说：“好家伙，这家伙是通缉犯呢。”立即掏出手机指示道：“文队，你马上带几人去天马宾馆1104房间，将里面的房客控制住，他很可能就是最近破获的贩毒集团中的那条漏网的鱼，我立即过来。”并将画像通过手机发送过去。

儿子打完电话朝我说：“爸，我得马上赶过去，这家伙可能是一条大鱼。”说完正准备走，我说：“好，不过办完案子立即回来一趟，我的话还没说完，还有事找你。”

儿子说：“好，抓住那个家伙，我立即就回来。”说完匆匆走了出去。

我对小甜甜说：“孩子，那个杀人凶手的画像也是你自己画的么？”

小甜甜点点头说：“是的，也是凭当时的记忆画出来的。”

我想了想说：“你再画一张，等会你陈叔叔来了，就给他，我让他们公安局帮忙寻找凶手，可比你方便多了。”

小甜甜十分感激地说：“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小甜甜抬头打量着书房的布置，看见里面装得满满的几个大书柜，惊呼道：“啊，好多书呀。”说完便十分欣喜的跑了过去，看了一阵后问道：“爷爷这是叔叔的书么。”

我说：“有你叔叔的，但大多数是爷爷的。”

小甜甜惊道：“爷爷您也看刑侦方面的书，您原来也是干公安的么？”

我十分自豪地说：“当然，爷爷可是老公安了，爷爷干公安的时候，罪犯可没有这么嚣张，爷爷亲手抓获的罪犯，没有成千，也有数百，那时候罪犯听到爷爷的名字都吓得打哆嗦呢，唉，可惜爷爷的脚废了，不然的话，爷爷现在抓罪犯，一定比你叔叔强。”

小甜甜来到我身边，俯身摸着我的腿说：“爷爷，要不我帮你扎扎银针试试，我妈病的时候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对你这种情况是很有效果的。”

我说：“爷爷这腿还跑过不少大医院，都没治好，不过真还没扎过银针呢，甜甜你要是有兴趣，爷爷就把这条腿托付给你了。”

小甜甜高兴地说：“你等等，我去拿银针来。”说着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小甜甜拿着书包走了过来，拿出一个小铝盒打开，里面有长长短短的十几根银针，小甜甜问：“爷爷家里有酒精么，没有酒精白酒也行。”

我指着书桌说：“中间抽屉里酒精药棉棒都有。”

小甜甜立即用药棉棒蘸了一点酒精擦了擦银针，然后蹲在我的脚边，说：“爷爷，我给您试试，如果我的针下去有什么感觉，就立即告诉我。”

说着小甜甜看准穴位一下刺进去，一边往里面扎一边捻转着。边扎还一边询问有什么感觉。刚开始小甜甜的银针扎下去，我没有半点感觉。小甜甜换了几个穴位，用了几种手法，终于使我感受到了一种麻胀，甚至体验到有一股细细地热流在运行。

听了我的感受，小甜甜说道：“爷爷，根据你的针感，这脚完全有治愈的可能。”

我看小甜甜小小年纪，认穴极准下针干净利落，便拿起小甜甜的手看了一阵说：“甜甜你天生是个习武的好材料，你愿意学武么。”

小甜甜高兴地说：“愿意，太愿意了，我长大了也要象爷爷、叔叔一样当一名警察，如果练了武术，就能够抓更多的坏蛋。”

我一听，十分高兴地说道：“行，好孩子有志气，今天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五点就得起床，爷爷先教你入门功夫。”

小甜甜十分高兴地说：“爷爷，甜甜一定会努力地学习。”

我的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女孩子，这下好了我有了小甜甜这一位孙女，而且立即就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没体验过的温馨和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