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郁久律苾扇

郁久律忽必赉让魏仁甫在燕京被迫做了寓公。随着时间逐渐进入冬季，河北各地的局势也逐渐归于平稳，郁久律忽必赉就重新前往魏州坐镇，准备等到黄河上冻之后，让契烈军队渡河作战。

为了此次渡河，郁久律忽必赉做了一番精心的部署。郁久律忽必赉安排新组建的殿前军和侍卫亲军作为渡河的开路先锋。接着让兀颜万弩率领的肃直军紧跟着先锋军渡河。肃直人与游牧的契烈为生不同，肃直人以渔猎为生，水性比契烈人好，因此郁久律忽必赉安排他们作为第二波渡河的军队。与肃直军队一同渡河的部队还有海东军、义定军和鸿济国派来的军队。至于郁久律忽必赉的主力部队契烈铁骑则是与党弗军和象旄军一同最后渡河。

此次渡河成功的关键在于前两波渡河是军队能不能成功控制黄河南岸的渡口并且搭建一座浮桥，让主力大军可以快速通过浮桥渡过黄河。由于之前郁久律苾扇主动请缨，郁久律忽必赉让郁久律苾扇担任前锋军队的将领，率领降卒渡河。

郁久律苾扇之前没有太多作战的经验，因此郁久律忽必赉让新任命的殿前副都点检薛延伯和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侯宁来协助郁久律苾扇。当郁久律忽必赉向众将讲出自己的部署时，不少将领都反对郁久律忽必赉让降卒打头阵，怕他们不出力，还说他们会帮助许军。郁久律忽必赉没有回应这些将领的疑问，就让郁久律苾扇领命出发。

由于郁久律苾扇麾下的士卒是从数万降卒之中挑选出来的，薛延伯和侯宁也是中原人。郁久律苾扇怀疑他们不会忠于契烈，故而一路之上都在提防他们。等到了前线，郁久律苾扇看见黄河水面已经开始结冰，就命令手底下的士卒渡河，而自己却待在大帐之中。

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侯宁看见郁久律苾扇的行径导致军心浮动，就不顾郁久律苾扇手底下亲兵的阻拦冲入大帐。当他进入郁久律苾扇的大帐时，发现看到郁久律苾扇正在用佩刀割肉吃，桌上还有一坛美酒，就对郁久律苾扇说：“陛下将重任交付大王，大王却只顾口腹之欲，让士卒挨饿受冻，如此行径，对得起陛下的重托吗？太宗皇帝当初饮恨于中原，大王作为太宗之子，难道不应该替太宗皇帝雪耻吗？”

侯宁的父亲侯雁郎本来是刘守恭的部下，后来投降契烈，在郁久律尧骨南下中原的战争之中战死沙场。由于侯雁郎的为国捐躯，侯家在契烈也算是功勋之家，侯宁还因此娶了一个契烈女子为妻。郁久律苾扇对侯宁也不好随意动怒，只能说：“大汗给我的兵丁都是中原的降兵，一路之上我不止一次听到他们私下夸赞郭榕，又岂能为契烈效力？大汗忌惮我是牟汗纥乞盖汗之子，让我率领这些降卒，就是想让我被这些降卒杀死。就算不被这些降卒杀死，他们也会挟持我回到中原。将军的父亲对契烈有大功，最好也不要亲近这些降卒。”

侯宁听完，就对郁久律苾扇说：“在下听闻郭榕作为国君，行军之时与士兵同甘共苦。遇到军粮不济之时，主动与士兵一同忍饥挨饿。自太祖皇帝建立大契烈国以来，有多少从他处投降而来的将领为契烈建功立业。如果当初太祖和太宗皇帝都像大王一样觉得降兵和降将有二心而处处提防，大契烈国又岂能有如今这广袤的疆土。大王如果能与太祖和太宗相同，必定能得到士兵的拥护。上下一心，大王也定能建立不世之功。”

郁久律苾扇听了侯宁的话，仔细想了一下，自己的祖父郁久律屈列建立大契烈国以来，的确是已经任用了许多从其他地方投降而来的将领。如今的契烈大汗郁久律忽必赉，身上不仅仅流着郁久律氏的血，同样也流着匈然挛鞮氏的血。想到这里，郁久律苾扇就更加愤恨，心想自己的母亲虽然不是可敦，好歹也是出身于赫连氏。自己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契烈人，又是郁久律尧骨的儿子，要不是当初祖母偏心于自己是叔叔，在父亲南下中原时，将他和几个兄弟留在皇都，契烈的皇位怎么也不会由郁久律忽必赉来做，导致他如今却要对匈然女奴生的的儿子称臣。

侯宁看见郁久律苾扇陷入沉思，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能先离开郁久律苾扇的大帐。等到第二天，侯宁带着薛延伯一起找到郁久律苾扇。比起侯宁，薛延伯的资历要浅得多。薛延伯是当初跟着杜千威投降契烈的将军。由于投降之后，被安排到了郁久律忽必赉的麾下效力，逐渐成了郁久律忽必赉的亲信，因而在组建殿前军的时候，被郁久律忽必赉任命为殿前副都点检。

由于不像侯宁那样在大乾大契烈国根基深厚，薛延伯一直低调做人，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导致许多人都会轻视他，当他是一个好欺负的老实人。薛延伯在大乾大契烈国的官场谨小慎微，在军中却因为爱兵如子，很受士卒的爱戴。由于郁久律苾扇和士卒离心离德，导致前方的士卒随时都有哗变的可能。侯宁将薛延伯叫上一起劝郁久律苾扇，就是希望让郁久律苾扇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薛延伯不善言辞，与侯宁进入郁久律苾扇的大帐之后，将前线的情况用最直白的话如实告知。郁久律苾扇听到薛延伯说士卒可能哗变，当即就准备带着亲兵逃离前线，跑回魏州。薛延伯对郁久律苾扇的所作所为实在无法忍受，开口说道：“陛下胸怀天下，能够将我等中原降将视作心腹。而大王作为将帅，将手下士卒视作祸患，根本不配做太宗皇帝的儿子。陛下将如此重任交给大王，实在是用人失当。大王如果擅离职守，难为国法所容。”

薛延伯的话让郁久律苾扇心中一惊。按照大乾大契烈国的律法，统帅擅自丢下手中兵马，逃离前线，是可以被处死的。郁久律苾扇不想给郁久律忽必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除掉自己的理由，只能打消逃回魏州的想法。眼看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后退，于是郁久律苾扇只好听从两位将军的建议，从大帐之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前线的士卒之中。

由于郁久律苾扇之前的表现，新组建的侍卫亲军和殿前军的士卒包括一些将校都在怀念郭榕，加上他们之中许多人亲人还在南边生活，因此士卒擅自脱离军队逃往中原的事情时有发生。近来不仅士卒有逃跑的，还有发生集体向南岸许军投诚的事情。

为了振奋士气，侯宁已经为郁久律苾扇草拟了一篇讲稿。等郁久律苾扇出了大帐，侯宁和薛延伯立即把手底下的士卒集合起来。郁久律苾扇登上军营之中的高台，按照侯宁的拟好的讲稿向士卒喊话，同时还许诺只要这一次能够成功渡河战胜许军，每个士卒都会得到赏赐，赏赐之物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土地和官爵。

郁久律苾扇说了话之后，侯宁和薛延伯也向手底下士卒喊话，他们将自己作为例子，告诉士卒说郁久律忽必赉赏罚分明，只有建立战功就能获得荣华富贵。郁久律苾扇毕竟是大乾大契烈的勋贵，两位将军也有威望。士卒的心也因此稍稍安定，与此同时黄河上结的冰也足够承载兵马的移动，渡河之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