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郁久律忽必赉

郭榕离开了人世，这一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郁久律忽必赉的大营之中。得知郭榕离世之后，郁久律忽必赉叫来众将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会上许多将领都提议要一鼓作气拿下魏州，平定黄河以北地区。也有几个将领建议郁久律忽必赉学虞昌勖，乘着许军主力被困在河北，派出一支轻骑渡河攻打大梁，如此一来，可以一举灭亡许国。郁久律忽必赉看到众将踊跃发言，也觉得此时是消灭许军的大好良机，当有人提出奇袭大梁之后，郁久律忽必赉当即表示同意。

此时，陈诩又一次站了出来，对郁久律忽必赉说：“中原有句古话，叫‘哀兵必胜’。当初虞昌勖奇袭大梁一举消灭魏国，是由于魏国内乱，军心民心尽失，但是许国内部还没有这样的问题。为今之计，还是应该稳步前进，不可像太宗皇帝当年那样急于求成。”

陈诩刚一说完，太平王郁久律苾扇就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说：“当初牟汗纥乞盖腾格里汗可以击败郯国，就是因为兵贵神速，不给敌人反应的机会。如今我们岂可畏首畏尾，我愿意带领国阿辇斡鲁朵麾下的勇士渡河攻打大梁，恢复牟汗纥乞盖可汗当年打下的疆土。”

郁久律苾扇是郁久律尧骨的庶子，见不得陈诩说自己父亲的不是，更想借此机会，控制自己父亲的斡鲁朵，日后好更上一层楼。

郁久律忽必赉也知道郁久律苾扇有野心，这些年也一直在压制郁久律苾扇和他的弟弟郁久律敌烈，不给他们独自领兵打仗的机会。对于郁久律苾扇的提议，郁久律忽必赉肯定不能同意，但是郁久律苾扇袭击大梁的想法却与郁久律忽必赉一致。

陈诩此时看出了郁久律忽必赉不愿稳扎稳打，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就又说到：“国阿辇斡鲁朵之勇士正围攻许军。大王如果带走这支兵马，远征大梁。万一河北许军突破重围，大王必定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何况许国远在河南，关中，淮南尚能有实力，太平王如果率军渡河去攻打大梁，敌人如果像我们一样将黄河南岸的渡口封闭，到时候太平王面对前后之地，又无粮草之援，莫非要靠打谷草来供应军需吗？当年太宗从中原北撤之时，就说过日后南下中原不可再打谷草。大王是太宗之子，必然会遵守太宗之命，臣想知道真到了那种情况，大王该如何是好？”

郁久律苾扇并没有考虑过陈诩提出的疑问，因而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郁久律忽必赉知道陈诩的明着是在问苾扇，暗地里也是在问自己。如今契烈军队在河北能把赵重胤和符立卿的联军困住，已经很不容易，分兵南下，虽然出其不意，一旦出现陈诩说的情况，那么南下军队必败无疑，同时还给许国一线生机。郁久律忽必赉觉得胜利是第一位的，稳扎稳打虽然会消耗更多时间，却能保证最后的胜利。消灭了许军在河北前线的二十万大军，就算无法快速灭了许国，却能保证许国日后再无抵抗实力，拿下中原便指日可待。

陈诩在自己的意见得到了郁久律忽必赉的支持之后，又站出来建议郁久律忽必赉派人前往关中，册封侯皿为秦国王，避免侯皿的军队有所异动，好征调朔方和陇右一带的兵马前来共同对付河北的许军。

郁久律忽必赉对于册封侯皿没有不同意见。一个虚名如果能换得侯皿十万大军按兵不动，郁久律忽必赉觉得是最合算的买卖。随后郁久律忽必赉就从陇右一带再征调党弗军三万人前来支援河北前线的作战。

党弗军在嵬名旺荣的率领下到达前线之时，权曦派来的鸿济国援军也到达前线。郁久律忽必赉立即安排两支军队加入到包围战之中，彻底将许军包围在魏州。随后郁久律忽必赉从前线分出一部分契烈精锐军队，以郁久律达岚为主帅，负责攻打许国在河北其余的州县。又让郁久律达岚率领代国的军队攻打潞州和晋州。郁久律忽必赉在前线的兵力本就不足，既然决定稳步推进，因此他下令围城的士兵围而不打，用时间来让许军困死，抽出兵力攻打河北其余州县，彻底控制黄河以北之地。

为了能够顺利拿下黄河以北的州县，郁久律忽必赉特意派人将石文瑭的儿子石千睿带到燕京，做出要扶持石千睿来做中原之主的样子。郁久律忽必赉觉得如今大许的诸多文臣武将都曾做过大郯之臣，利用石千睿可以减少他们的抵抗。

正如郁久律忽必赉预料的那样，许国在河北的主力军队现在被契烈军队包围在魏州，其余州县只剩下老弱士卒，根本无法抵抗。河北的邢州节度留后程思让、相州节度留后王珲和沧州节度留后袁奕看见契烈军队前来，在估计了一番自身的实力之后选择开城投降。三人在投降之后，郁久律忽必赉以石千睿的名义任命他们为节度使，继续留在当地治理。

有了三位节度留后作为榜样，外加契烈军队严格按照郁久律忽必赉之前吩咐的，在进城之后严肃军纪，但凡有欺压百姓的，立即处死。如此一来，除了少数几个地方官员选择带领全城军民抵抗契烈军队之外，大部分人都选择放下武器，准备改头换面，再做大郯的臣民。

拿下河北诸州之后，郁久律忽必赉派人将各州府库之中的粮食全部运到前线，如此一来契烈大军就有足够的粮草保障，对付赵重胤和符立卿就更加游刃有余。在郁久律忽必赉派兵攻取河北诸州的时候，赵重胤和符立卿几次带兵突围，但在契烈军队的铜墙铁壁之下，都没能成功，许军的军粮也逐渐消耗殆尽。

郁久律忽必赉念及赵重胤和符立卿都是沙场上的勇将，亲自给他们写信，希望他们可以投降。陈诩得知郁久律忽必赉想要劝降，就对郁久律忽必赉说：“郭榕临终之前立符氏为后，又让赵重胤当托孤之臣，使得符立卿和赵重胤，碍于父女之情和知遇之恩，断不会投降。”

郁久律忽必赉心中实在是爱惜两人，就问陈诩说：“二者皆是中原勇士，可有方法让其为大乾效命沙场？”

陈诩回答说：“郭榕临终之命，已注定他二人不会为陛下所用。如今陛下还是抛开心中怜惜之情，定计除掉二人，以完成太宗皇帝未尽之业。”

郁久律忽必赉听到陈诩这样说，心里面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长叹一声，然后开始了新的部署。他命人在围城之时，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赵重胤和符立卿觉得有突出重围的希望。此时许军已经断粮，就算赵重胤和符立卿觉得其中有诈，其麾下士兵也绝不会放弃求生的希望。

在许军的突围路上，郁久律忽必赉也就安排了几路兵马。饥肠辘辘的许军凭着对生的渴望突围而出，遇到郁久律忽必赉安排的兵马之时，已经是又累又饿。由于没有城池作为依托，又累又饿的许军根本不是契烈军队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赵重胤和符立卿一看大势已去，带着亲兵就冲入契烈军队的阵型之中，以死殉国，算是不负郭榕对他们的重托。

二十万许军士兵经此一战，损失数万人马，剩下的大部分成了契烈军队的俘虏。为了安置这些俘虏，郁久律忽必赉索性参照大许的军制，任命太平王郁久律苾扇为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郁久律达岚为殿前都点检，要他们二人管理许军的降卒。郁久律忽必赉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压制郁久律苾扇，会让一些当年追随郁久律尧骨的人不满，于是起用郁久律苾扇，同时又让郁久律达岚牵制他。

安置完许军的俘虏之后，郁久律忽必赉下令让邢州节度使程思让、相州节度使王珲和沧州节度使袁奕来到魏州。三个人按照郁久律忽必赉的命令来到魏州之后，郁久律忽必赉向他们表示自己要做中原之主，并且要三人向自己称臣。程思让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想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投降了，更不是第一次做契烈的臣子，再看郁久律忽必赉身边那些全副武装的契烈武士，于是三个人立马跪地，山呼万岁，河北诸州刚刚升起不久的大郯旗帜也全部换成大乾大契烈国的旗帜。

成功让三个节度使臣服之后，郁久律忽必赉汲取郁久律尧骨的教训，放三人回到各自的驻地，要他们继续按照中原律法治理地方。同时任命海东人高新福为天雄军节度使。随后郁久律忽必赉让四个节度使征调各处的船只，好让契烈军队渡过黄河，继续南下。

在征调各处船只的时候，郁久律忽必赉给郁久律木奕干下达了一份旨意，要郁久律木奕干将代国的州县与百姓变成大乾大契烈国的州县与百姓。接到郁久律忽必赉旨意时，郁久律木奕干正率领契烈与代国联军正攻打潞州。为了不影响前方的作战，郁久律木奕干没有立即执行郁久律忽必赉的旨意，而是给郁久律忽必赉写了一份奏疏，希望郁久律忽必赉可以允许他暂缓执行废除白熙王位的旨意，同时建议郁久律忽必赉像保留党弗的监军司一样保留保留土浑左右辅的设置。

郁久律忽必赉接到郁久律木奕干的奏疏，对郁久律木奕干的建议全盘接受，允许郁久律木奕干在河东便宜行事，自己则专心筹备接下来的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