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王元仁

郭榕发起南征，搅动了天下的局势，作为一直致力于北伐大业的蜀国皇帝王元仁而言，许国与雍国在淮南的鏖战无疑是一个北上中原的好时机。虽然王元仁北伐的志向未改，但是一直为北伐尽心尽力的大将张文钊却已经离开人世。

张文钊和王元仁都是蜀国最坚定的北伐派，他们都想着带兵打回中原，不愿意一辈子就待在蜀地作威作福。王元仁的父母都是中原人，在小的时候王元仁的母亲曾经给他讲到过希望叶落归根，王佶私底下也曾经感叹自己无法回到家乡的遗憾。在王元仁心中，中原是家乡，蜀地不过是客居之处，然而随着一批老臣的故去，与他想法一样的蜀国大臣却越来越少。

王佶在位的时候，就曾经想过更改国号，放弃“蜀”这个地域色彩浓厚的称呼。王元仁也曾经下令改“蜀”为“周”，可惜没能成功。如今蜀国大臣已经被蜀人占据半壁江山。

这些蜀地的士人大部分不支持王元仁北伐的国策，就围绕在太子王玄喆的身边，用尽一切办法影响着并没有多少主见的王玄喆。王玄喆生在蜀地，天性仁柔，对于中原没有任何印象和感情，屡次给王元仁上疏，请求王元仁收起争强好胜之心，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不要再发动战争。

王元仁对于王玄喆的性情是又爱又恨。王玄喆十分孝顺，身为太子，没有丝毫的志得意满，侍奉王元仁小心谨慎，从不出错，举国上下，有口皆碑。虽然和王元仁有政见不同，但是王元仁从没有想过废黜王玄喆，更何况蜀国的三位宰相宰相都坚定支持立嫡以长，毫无保留的表示对王玄喆的支持。

至于与王玄喆争宠的鲁王王玄弼，遭到大部分文臣的集体反对。宰相李日还劝王元仁收回王玄弼的兵权，把他从前线召回。王玄弼也知道自己虽然接手了张文钊的兵马，却因为远在边疆，没了先发制人的机会。王玄弼担心一旦王元仁有所不测，王玄喆既有太子的名分，又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只需要一纸诏书，就可以让他乖乖就范。

虽说王玄弼没有得到文臣的支持，但是在地方藩镇之中，王玄弼还是有几个支持者。新任松州节度使李固就是王玄弼一手提拔起来的。在蜀国的地方藩镇之中，由于松州节度使还管着周边的一些象旄部落，手底下有象旄人组成的兵马，因此实力颇为强悍。

李固因为王玄弼对他有知遇之恩，因此忠心耿耿，是王玄弼最坚定的支持者，多次对王玄弼表示，只要他一声令下，自己就带着兵马杀向成都。对于李固，支持王玄喆的人把他视为心腹大患，想要除之而后快。

就在王玄喆一派苦思冥想如何对付李固的时候，李固自己帮了他们。在象旄内地发生叛乱以及耸昌龙从贡宁手中调拨兵马的消息之后，李固为了立功，采纳了一些前来投靠的羌人部落的建议，私自发兵攻打贡宁所部。

在蜀国与象旄之地，原有八个羌人部落，后来象旄强大，这八个部落中一部分人内迁，被当时的大雍官员安置于松州与维州，留在原地的则逐渐被象旄人同化。如今这些留在当地的一部分羌人看到象旄衰落，就与李固取得联系，表示愿意内附，请求李固收留。

李固立功心切，接见了羌人代表，并且从他们口中知道如今象旄腹地的形势，就想着如果可以打败贡宁，就可以收编更多的部落，组建一支更强大的军队，那么王玄弼也会更有实力。于是，李固以这些羌人部落为向导，发兵进入孙波如地区。

一开始李固打得顺风顺水，一路上没有遇到象旄人的抵抗，很快李固就在羌人的导引下来到当年象旄占菩下令修建的道坞城。道坞城是象旄人修建的一座城寨，耸昌龙控制孙波如之后，将这座城修复，并派兵驻守，用于控制当地的部落。

由于耸昌龙财力、物力和人力都有限，因此修复后的道坞城规模并不大，李固攻打起来也没有花费多大气力。当地的象旄部队见无法抵挡李固，就集体西撤，没能跑掉的就投降了李固。

拿下道坞城之后，附近羌人部落纷纷前来投靠。李固将这些投靠的羌人部落与投降的象旄人单独编成一支部队，作为大军的向导，向贡宁的驻地进发。

在大雍时期，进入象旄腹地的主要道路是从京兆府出发，由北向南到象旄都城逻些城。由蜀地进入象旄腹地虽也有道路，但因山脉险峻，所以并不好走，当地羌人的态度十分重要。李固因为有了当地羌人的帮助，因而能够沿着这条道路向贡宁发起进攻。然而这条路是李固可以行军的唯一道路，贡宁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随着李固不断深入，许多象旄部落聚集到了贡宁的驻地，贡宁手底下的兵马日益增加。这些象旄部众是因为被李固逼迫，来到了贡宁的驻地，与贡宁主动征调他们不同，他们如今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打败李固，回到自己的家园。

贡宁在李固发兵之后，选择按兵不动，就是等着这些部落来到自己的身边，好集合起来对付李固带领的军队。李固孤军深入，补给线不断拉长，士兵开始也不适应高原的环境，行军速度一减再减。贡宁看准了时机，派出一支部队绕到李固的后方，断了李固的粮草补给。贡宁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与李固的军队周旋。

由于后方被一支象旄部队不断袭扰，导致粮草断绝，李固不得不安营扎寨，派兵驱赶后方的象旄部队，将囤积在道坞城的粮草运到大营之中。贡宁看到李固扎下营寨，就命令部队将李固的营寨围住，彻底切断李固的退路。

在包围李固之后，贡宁和李固军中的象旄人以及取得联系，里应外合一举攻破李固的营寨，李固知道自己已经铸成大错，没有面目活着回到蜀国，就向贡宁的军阵之中，力战而死。

李固的副将带着少部分兵马拼死杀出重围，回到了松州，向蜀国朝廷报告了李固战死沙场的消息。王元仁得知之后，勃然大怒，在王玄喆和几个大臣的劝说下，念在李固已经为国战死沙场，就没有追究他的家人，至于松州节度使的职务，就交给了王玄喆推荐的大将高藏俭担任。

由于李固丧师辱国，蜀国军队实力受损，外加侯皿防守严密，王玄弼几次试探性进攻都无功而返，王元仁也找不到可乘之机，就只能看着郭榕与虞璟大战，没能借此机会北伐，王玄弼也无法积攒军功来威胁王玄喆的太子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