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虞昌勖（中）

虞嗣源拿下郓州，这消息很快被大魏皇帝朱宏贞知道了。他一听到这消息就十分害怕，在大街上把几个从郓州逃出来的败军之将给杀了，还罢免了戴心远的招讨使官职，降为宣化留后。

与此同时，朱宏贞派遣使者去责问驻守在北面的段疑、王章等将领，让他们赶快带兵与虞昌勖作战，夺回失地。

敬羽知道此时魏国已经很危险了，于是把绳子装在靴子里进宫内求见朱宏贞，说：“先帝夺取天下的时候，不认为我敬羽是没有才能的人，无论什么谋划都让我参与。现在敌人的势力更加强大，而陛下不听或忽视我的话，我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不如让我死去。”说完，就把绳子从靴子里取出来想要上吊自缢。

朱宏贞一看，赶快劝阻，并问他有什么话想说。敬羽说：“现在的事情十分紧急，不用王章为大将，不能挽救大魏的危亡。”朱宏贞听从了他的建议，让王章代替戴心远为北面招讨使，仍然用段疑为副招讨使。

虞昌勖听说这件事后，亲自率领亲军驻守在澶州，命令蕃汉马步都虞候朱殷坚守德胜，并告诫他说：“王章勇敢果断，武艺高强，他们乘士卒愤怒激动的气势，一定会突然到来，应当谨慎小心地防备他们。”朱殷是虞昌勖小时候所用的奴仆。

虞昌勖又派遣使者给江南的吴王送去书信，告诉吴王说郓州已经被攻破，请他一起率兵攻打魏国。五月，使者到达吴国，吴国的权臣徐颢打算脚踩两只船，率领水上部队沿海向北而行，帮助取得胜利的一方。他的谋士严求说：“如果魏军请求我们登上陆地援助他们，用什么理由拒绝他们呢？”于是徐颢才停止了行动。

朱宏贞召见王章，问他多长时间可以击败敌人，王章回答说：“三天。”左右大臣都哑然失笑。王章率兵出发，用了两天时间，飞速到达滑州。

过了一天，王章大办宴会，并秘密派人准备舟船。晚上，命令六百名士卒都拿着大斧，船上载着冶炼的工匠，准备了吹火用的皮囊和炭，顺流而下。这时宴会还没有结束，王章表面上是出去换衣服，实际上他率领数千精兵沿着黄河南岸直奔德用。

这时天下着小雨，朱殷没有一点防备，王章船上的士兵将城门的锁用火烧断，用大斧把浮桥砍断。然后王章率兵迅速向南城发起进攻。浮桥被砍断，南城就被攻破，此时正好是接受命令以后的第三天。

此时，朱殷用小船载着士卒渡过黄河来援救，但已来不及了。王章又向潘张、麻家口、景店诸寨发起进攻，都攻了下来。王章一下子声势大振。

虞昌勖派遣焦宾迅速赶到杨刘，与杨刘镇守使李吉在那里坚守。命令朱殷放弃德胜北城，把房屋拆掉做成木筏，载着士兵和武器从黄河上向东漂下，帮助杨刘坚守，把德胜的粮草薪炭运往澶州。

王章也把德胜南城的房屋拆掉，做成木筏，顺着黄河漂下去。王彦章和朱殷各走一岸，每遇上黄河弯曲的地方，就在河中间战斗，射出的箭像雨一般密集，有时整船覆没，一日交战百余次，两军互有胜负。到达杨刘时，朱殷的士卒有一半伤亡。

到达杨刘之后，王章、段疑率领十万大军向杨刘发起进攻，四面八方一起推进，昼夜不停。把九艘大船连在一起，横放在黄河的渡口上，来阻挡朱殷的援兵。杨刘城几次都差一点被攻陷，全靠李吉与士卒同甘共苦，全力抵御，王章才没攻下，于是率兵退到城南驻扎，把营寨连起来坚守。

杨刘方面向虞昌勖告急，请求虞昌勖派兵前往援救，虞昌勖说：“有李吉在那里，有什么忧虑的。”于是虞昌勖带兵日行六十里，在路上还照常打猎。

六月初二，虞昌勖到达杨刘。魏军修筑了重重营垒，防守十分严密，很难深入，虞昌勖十分担忧，就问郭宗韬怎么办好，郭宗韬回答说：“现在王章据守着重要的渡口，他的意思是想要东平军。如果大军不向南开进，那么东平军就难以坚守。我请求在博州东岸修筑营垒，巩固黄河渡口，既可以接应东平军，又可以分散敌人的兵力。只是我忧虑王彦章侦察到我们的情况，直接逼近我们，到那时我们的城还修不好。希望陛下召募敢死的士卒，每天让他们挑动敌人出动来牵制他们，如果王章十几天不向东去，城垒就可以修好：。”

这时东平军节度使虞嗣源在郓州坚守，黄河以北的消息一点也不通，人心离散，朝不保夕。正好魏军右先锋指挥使康孝秘密请求投降虞嗣源，康孝原是生活在太原地区的胡人，因为有罪，逃奔到魏国，当时属于段疑的部下。

虞嗣源派押牙临漳人范光把康孝请求投降的信用蜡封好送到虞昌勖那里，范光因此对虞昌勖说：“杨刘把守很坚固，梁军一定攻不下来，请在马家口修筑城堡，打通通往郓州的道路。”

虞昌勖听从了他的意见，派郭宗韬率领万人连夜出发，兼程进奔博州，到马家口渡过黄河，昼夜不停地在那里修筑城堡。虞昌勖则在杨刘，与魏军昼夜苦战。郭宗韬修筑新城共用了六天时间，王章听到此事，便率领数万大军直奔新城。

六月十五日，王章对新城发起紧急攻击，把十余艘战船连起来放到河的中间，断绝郭宗韬的援兵。当时马家口城垒的板墙刚刚修好，但城墙很低小，修墙用的沙土质量也不好，还没有修建望台和守备设施。郭宗韬带领士卒四面抗战，同时也派出密使向虞昌勖告急。

虞昌勖从杨刘率领大军前来援救，在新城西岸摆开阵势，城里的士卒望见援兵来到，斗志倍增，大声斥骂魏军，魏军砍断了连接战船的绳子收回了战船。虞昌勖的船刚要渡河，王章就撤除了包围，退到邹家口坚守。郓州向后唐帝奏报的道路才打通。

虞嗣源秘密上表请求治朱殷覆军之罪，虞昌勖没有接受。七月初五，虞昌勖率领军队沿着黄河向南开进，王章等放弃了邹家口，又开赴杨刘。七月十二日，游弈将虞绍兴在清丘驿的南面击败了魏军的流动部队。段疑以为虞昌勖的军队已从上游渡过了黄河，惊惧失色，当面指责王章不应当深入郓州之境。

七月十六日，后唐帝派骑将虞绍荣直抵魏军军营，抓获魏军的哨兵，魏军更加恐惧，虞绍荣又用火点着木筏焚烧了魏军连在一起的战船。王章等听说虞昌勖率兵已经到达邹家口，十七日撤去了杨刘的包围，逃到杨村去坚守。虞昌勖的军队追击魏军，驻扎在德胜。

这一战，魏军先后猛打虞昌勖控制下的几座城。这城里面的士卒们遭受到箭石的射击，河水淹死、中暑而死的将近一万人，丢弃的物资、粮食、铠甲、武器、军锅、幕帐等，常常以千计。等到杨刘解除包围时，城中已经三天没有粮食吃了。

大军没有能胜利，王章很憎恨赵石干扰国政，他当了招讨使后，对其亲信说：“等我成功返回，将杀掉全部奸臣，以此来答谢天下百姓。”赵石、张又杰等人听到这些话，私下议论说：“我们宁愿被虞昌勖杀死，也不能被王章所杀。”于是他们相互协力合作，准备搞倒王章。

段疑平素就很嫉妒王章的才能，因而献媚依附赵、张，在军中动不动就和王章作对，千万百计地败坏损伤王章的声誉，惟恐他建立战功，经常偷偷地监视王章的过失，报告朱宏贞。每次送来捷报，赵、张都把功劳说成是段疑的，因此朱宏贞觉得王章没有建立功业。

他回到杨村后，朱宏贞相信了谗言，又怕王章一旦取得成功难以控制，于是把他调回大梁，让他率兵和董章一起攻打泽州。七月二十二日，虞昌勖到杨刘去慰劳李吉说：“要不是你善于防守，我的事业早失败了。”

前线打仗如此艰难，可是在后，虞昌勖任命的宰相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卢呈因私事有求于兴唐府，兴唐府的官吏们没有答应，他就用鞭子抽打府吏们的背。光禄卿兼兴唐少尹任才是任圆的弟弟，虞昌勖的叔伯姐姐的女婿，到了卢呈那里去诉说，卢呈骂他说：“你怎么这样下贱，难道想依仗你老婆的力量吗？”

任才把此事告给了虞昌勖，虞昌勖非常生气地说：“我错看了这蠢东西，胆敢污辱我的九卿！”打算命令他自杀。卢至全力解救，才将他贬为右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