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朱光

郁久律屈列不愿意分兵去打幽州，但是正如郁久律屈列预料的那样，总会有人去的，而这个人当然就是有志于取天下的虞昌勖。

在王卜直向河东送来告急文书之后，虞昌勖派遣蕃汉马步总管周威率领三万军队攻打刘仁光，以此救援易州和定州。

在魏国乾化二年正月，周威自代州东出飞狐口，与赵王的部将王明、义武将领程石在易水会合。

三镇军队进攻刘仁光的祁沟关，很快就夺取祁沟关，包围涿州。 刘仁光的部下，涿州刺史刘温据城防守，虞昌勖手下将领刘仁奇的门客刘非在涿州城下对刘温说：“刘仁光僭越称帝，如今河东大军来到，刘公难道想和他一起死吗！”刘温仔细一想，觉得刘仁光不是什么有未来发展前景的人，况且刘仁奇是刘仁光的弟弟，都来攻打他，他又何必为这么一个人赔上性命呢，于是就投降了。

刘温一投降，刘仁奇就派人慰劳他。可是这时候周威嫉妒刘仁奇的功劳，在晋王虞昌勖面前诬陷他。其实周威除了嫉妒之外，也有担心，毕竟刘仁奇是刘仁光弟弟，当年刘仁光作乱时候投奔河东，如果这一仗的结果是灭了刘仁光，来了刘仁奇，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晋王虞昌勖因为周威的话，召见刘奇，刘奇担心获罪，与刘非及手下的谋士赵又前去投奔朱光，赵又原本是幽州的一个读书人，考中过进士，但是刘仁光不怎么注重读书人，准备也把读书人强行拉去当兵，和士兵一样为了防止逃跑在脸上刺字，赵又不愿意，化妆成僧人逃跑了，投奔了刘仁奇。对于刘仁奇的投降，朱光喜出望外，于是他任命刘奇为博州刺史。

把刘仁奇弄走了，周威亲自率兵到达幽州城下，此时已经是大燕皇帝的刘刘仁光不得不放下皇帝的架子，也终于知道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只能派人来请求朱光救援他。

其实此时朱光才刚刚从一场大病之中缓过来，而这场大病就是因为自己被虞昌勖打败和他自己手下不争气给气得。大病初愈，朱光就与手下人商议亲自率领军队前去攻击镇州、定州来救援刘仁光。

说是商议，其实大家都明白朱光希望在有生之年解决河东问题的想法，因此结果很快出来，几天之后朱光就从洛阳出发。

不过出发那天，朱光的随从的官员因朱光近些日子的随意杀戮， 因此多数人都害怕随行，朱光听到这些话，马上暴脾气就出来了。当朱光一行人到达白马顿，赏赐随从的官员吃饭，多数人没有到，于是朱光就派骑兵在路上催促。最后朱光下令把最晚来的人给杀了。

几天后朱光到达武陟县。怀州刺史段疑对朱光的供应比规定的要更加丰盛。此时朱光突然想到他手下的将军李安去年的供应有所短缺，于是就贬他为柳州司马，在离开时朱光称赞段疑的能力说：“看段疑如此忠诚勤勉，可见李安是何等狂悖怠慢！”不久，朱光又把李安流放到崖州，令他自尽。

又经过几天时间，朱光到达魏州，命都招讨使及宣义节度使杨厚、副使及前河阳节度使李吉彝包围枣强，招讨应接使及平卢节度使贺德仑、副使及天平留后袁先包行带兵去往前线。

随后，朱光自己也是日夜兼程，带领主力军队到达下博南边，然后带着几个人登上一个叫观津冢的地方。此时赵将付习带领数百名骑兵巡逻到这里，不知道对方是朱光，立即上前逼近，于是有人报告朱光说：“晋军大批人马来到了！”

朱光一听到这话抛弃出行用的帐幕，赶快带兵奔赴枣强，与杨厚的军队会合。枣强城小而坚固，赵军在此有精锐军队数千人据城防守，杨厚日夜攻打，经过数日都没有攻下，而魏军此时的死伤已经是上万人。

但是此时 城中箭矢石块将要用完，守将准备出城投降，有一士兵奋力高呼说：“魏贼自柏乡失败以来，视我镇州人如眼中死敌，现在前去归顺他们，如同自己投入虎狼口中。我现在请求独自前去会会他们。”

于是此人在夜里出城去，前往魏军军营假装投降，李吉彝召他来询问城中戒备情形，回答说：“没有半月的时间，是不容易攻下的。”

随后，那个人又进一步建议说：“我既然已经归服受命，希望得到一把利剑，拼死抢先登城，取下守城将领的首级。”

李吉彝没有允许，派他去挑担。这个士兵于是就挥起扁担猛击李吉彝的脑袋，李吉彝跌倒在地，左右的人前来营救。

朱光听说这件事，更加愤怒，命令杨厚日夜加紧攻城，终于是把城攻克了，朱光下令城内不管老幼全部杀死，一场屠杀，鲜血流满了全城。

起初，朱光带兵渡过黄河，声称自己带了五十万大军。晋忻州刺史虞存审驻扎赵州，忧虑自己兵少，副将赵实请入土门躲避大军，虞存审没有同意。

等到贺德仑进攻，虞存审对史瑭、虞嗣肱说：“我王正在攻打幽州、蓟州，没有军队到这里来，南方的战事委托给我等数人。现在前线正吃紧，我等怎能坐视不管！如果梁贼获胜，一定西来进攻深州、冀州，危害更加大了。应当想一个办法打败他们。”

虞存审于是带兵把守下博桥，派史瑭、虞嗣肱分道活捉魏军。史瑭把他的部下分为五队，每队各一百人，一队往衡水，一队往南宫，一队往信都，一队往阜城，自己带领一队深入敌军，与虞嗣肱带领的军队遇见打柴割草的魏军全都捉拿，俘获数百人。第二天在下博桥会合，随后把俘获的魏军都杀死，只留数人把胳膊砍掉后放走，说：“替我告诉朱公：晋王的大军到了！”

朱光带领杨厚率兵五万，会同贺德仑的军队一起来到前线，没有来得及扎营，史瑭、虞嗣肱各率领三百骑兵，穿着魏军的衣服，与打柴割草的魏军混杂行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到达贺德仑的营门，杀死守门人，随后放人呐喊，弓箭乱发，扰乱魏军，接着就是代表左右奔驰突击。

魏军军营之中一时非常混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晋军砍断胳膊的魏军士兵又来报告：“晋军大队人马到了！”

朱光大为惊惧，烧毁营垒，连夜逃跑，迷失道路，竟然兜兜转转行走了一百五十里，才到达冀州。

一路之上，魏军抛弃的军用物资器械不能尽计。不久，朱光又派遣骑兵前去侦察晋军的动静，回来报告说：“晋军其实没有来，这只是史先锋的游骑罢了。”

朱光承受不了心中的羞惭和愤恨，因为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晋军大军到就丢盔弃甲，一代枭雄现在被虞昌勖吓成这样，因为这样没脸的事情发生两次，朱光大病复发，不能乘坐轿子。只能在贝州留住十几天，等待各路军队聚集。

朱光这一次来，是来救援刘仁光的，可是刘仁光实在是不争气，已经到了灭亡边缘。

刘仁光本人荒淫无度，就连他的儿子，义昌节度使刘绪威年纪轻也是如此。

虞昌勖派大军杀过来，这公子哥居他在都指挥使张进家**人家的妻子和女儿，张进大怒之下杀死刘绪威。

第二天早晨，张进叫来大将周裕，告诉他杀死刘绪威的缘故。张进自称义昌留后，委任周裕为左都押牙。随后派遣使者向朱光进表请求归降，同时也派遣使者向虞昌勖投降。

晋王虞昌勖命令周威安抚张进。周裕心里自感不安，毕竟他曾经和晋军作战，杀过虞昌勖手下不少的士兵，于是周煜只身一人前来投奔朱光，朱光为他设置归化军，任命周裕为指挥使，凡是自河朔来的军士都隶属于他。

几天后，朱光任命张进为义昌留后。又过了几天，朱光改义昌为顺化军，任命张进为顺化节度使。

可是张进的投降是朱光这次出征的结束。因为朱光觉得自己的病越来越重，不得不放弃御驾亲征回到洛阳。

回到洛阳之后，朱光的病情一天天加重，他对亲近官员说：“我经营天下三十年，想不到太原的余孽越来越强大！我看虞昌勖这小子的志向不小，上天却又削除我的阳寿，如果我死了，我的儿子都不是他们的敌手，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到这里，朱光哽咽失声，一下子晕厥过去，很久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