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鞠文嘉

大契烈与海东国作战，精力转向东方，为了这一转变，郁久律屈列把自己大汗的牙帐迁移到潢水流域的契烈故地。

不过与以往不同了，郁久律屈列让人在这里建立一座城。规模不大，但是好歹有个样子，作为他的指挥部。

当然注意力放在东部，不代表西部一点也不管。

自从乌浑汗国瓦解，西域诸部归向大契烈，被郁久律屈列按照部落编为千户百户，划分游牧区域，任命长官。

但是西域不仅仅有游牧部落，也有已经定居的城邦国家。

在西域这些城邦国家之中，最厉害的就是龟兹，疏勒，焉耆，于阗，高昌五国。

其中高昌国最为特殊。高昌并不是西域当地人建立的政权，而是中原移民建立的政权。

数百年前，中原王朝派士卒携家属在西域一处地方建筑军事壁垒，因这地方“地势高敞，人庶昌盛”，称为高昌壁，又称高昌垒。建造完成之后，中原王朝设戊己校尉，治于高昌，主管屯田和军事，隶属于敦煌郡。

后来高昌社会经济发展，开始具备置郡的条件。于是在其地置高昌郡及高昌、田地等县。

后来因为中原王朝动乱，当时刚刚崛起的突纥汗国攻打高昌，杀了当时的高昌太守，立了一个中原移民为高昌王，这便是为高昌建国之始。

随后几十年，高昌内部动乱，直到阚伯周直到麴氏夺得王位，高昌国得以稳定。

从突纥到匈然，再到乌浑占据西域，再到如今的契烈，鞠氏高昌国对于北方游牧政权一直表现的十分恭敬。

而同时期的中原，也经过多国混战，然后南北对峙，再到大雍，高昌国也一直称臣纳贡。

这样的小心谨慎终于使得高昌国得以保存，到现在也有五百多年。

高昌国因为是中原移民建立，政治制度仿效中原，但是同时也因为处于西域这样一个受到北边民族强烈影响之地，因此也有草原制度的特点。

高昌国王之下，有交河、田地二公，由高昌王族担任，分别镇守交河、田地二城，这就如同草原的左右贤王。

王廷内，置有中郎一人，就是国王的秘书长负责传宣王令。同时置令尹—人，兼理高昌郡事，相当于丞相兼任京兆尹，一般由高昌国世子担任。

令尹之下，分为八部，即：吏、祠、库、仓、主客、礼、民、兵部。每部置长史一人为正长官，司马一人为副长官。八部下，置侍郎、校书郎、主簿、从事等官吏。

军国大事，几乎全部由国王专断，当然高昌小国，所谓军国大事有时也包括居民土地所有权转让。

在国王周围也还有一个很小范围的决策机构，由世子及交河、田地二公组成，日常事务，由他们决定。

有趣的是，因为地方有限，因此虽然高昌国有各部门分立，但是各部分都没有独立办公地点，每天清晨诸官上朝，都是集于牙门来办公。部分虽多而衙门少，事务性质的工作，办起来到也集中、迅速，综合高效。

地方上，高昌国和中原一样，也实行郡县制度。有都城一座；郡城三座；县城十四座；军队负责镇戍的军寨四座，总计二十二城。各城各有户曹、水曹、田曹，每城还有由国王派遣司马、侍郎相监检校，名为“城令”。

由此可见，在西域诸国之中，高昌国与中原关系最为密切。在西域五大国之中除了也只有龟兹的实力可以相比。

现今的高昌国国王名叫鞠伯周，在郁久律屈列还没有灭匈然汗国的时候，就已经是高昌国王，可以说在这个乱世是一位老资格的君主了。

在大契烈控制灭了乌浑之后，西域各国就成了大契烈的势力范围之内，此时西域与中原沟通的道路被甘凉地区的象旄，朔方地区的党弗阻隔，因此只能选择侍奉大契烈。

于是年初的时候，鞠伯周就派自己的嫡孙 高昌国世子的次子鞠文嘉前往郁久律屈列的牙帐，名为当郁久律屈列的侍卫，其实就是人质。

郁久律屈列不可能真的让鞠文嘉来保护自己，况且就鞠文嘉的功夫，自保都是问题。不过，因为鞠文嘉来自高昌国文化水平高，于是郁久律屈列就让他帮助郁久律希尹干一点文化工作，也因此鞠文嘉成为了郁久律突欲的好朋友。

鞠文嘉作为高昌国王的嫡孙，从小可以说也是接受了很好的教育，郁久律突欲正好是一个对中原文化很有兴趣的少年，因此两个人一拍即合。

鞠文嘉是郁久律突欲的营帐之内的常客，可以说郁久律突欲除了在床上的时间，大部分时间就是和鞠文嘉一起讨论学问。

当然两个年轻人除了谈论学问诗词，更多时间是在指点江山，一个是大汗的嫡长子，一个是国王的嫡孙。诗词歌赋是业余爱好，政治才是本职，人不能不务正业啊。

按照契烈的传统，可汗死后，要召集诸部大人共同推举新任可汗。只要是郁久律家族成员，无论是先可汗的儿子，侄子，还是哥哥，弟弟，亦或者叔叔，伯伯都有机会。

这是草原的传统，但是鞠文嘉不止一次和郁久律突欲说过中原的嫡长子继承制和立储制度，郁久律突欲对此十分向往。

也是，因为按照中原的游戏规则，那么郁久律突欲就是毫无争议的接班人，但是按照草原的传统，郁久律突欲只能成为接班人的候选人之一。

在鞠文嘉的建议下，为了让自己从候选人到唯一人选，郁久律突欲跟郁久律屈列说，请郁久律屈列称帝，行中原制度，用中原位号。

这个提议一出，韩皓立马跟进，也对郁久律屈列说了应该采取帝制，郁久律希尹也一同劝进。

但是此时的国相郁久律曷鲁，大将郁久律室点密对此都没有表态，郁久律尧骨也没有什么反应，郁久律屈列对此也只有微微一笑以作回应。

皇帝这个名号的确很吸引人，但是就如同郁久律屈列给朱光那封国书上写的，他已经是大契烈的敕连皇帝，至于要不要采取中原制度，现在还不是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