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杜公拓

郁久律屈列可以放心大胆去闹，因为大家的目光还不会注意到他，漠北，是太远的地方，现在群雄的目标都是盯着中原，河东，河北，关陕，江南，巴蜀等地，毕竟那里是主旋律，主战场。

自古以来，一旦天下分裂，必有人割据蜀地，也就会有人割据江淮之地，南北之争是这天下永恒不变的主题之一。

如果说生命与爱情是诗人永恒不变的讴歌主题，那么天下统一是南北军阀永恒不变的征战主题。

朱光雄据北方中原，虞克用雄据河东，王佶雄据蜀地，可是南边也有霸主，不过幸运的是，此霸主现在已经成了坟头。

这霸主名叫杜公拓，初名杜行愍，他幼时丧父，家庭贫困。为人高大有力，能手举百斤的物体，一日可走三百里路。那时没有什么铁人三项，不然他必定夺冠。

大雍僖宗皇帝乾符，江淮地区反叛势力群起，杜公拓因参加江淮一带的农民起义，可惜打仗不是打架，也不是一般的打群架，而是有技术的打群架，杜公拓双拳难敌四手，失败后被捕。

刺史郑启因为他相貌奇特，孔武有力，觉得他是一个奇人，不知道是他崇拜这样的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解开杜公拓的绳索，将其释放。

之后杜公拓投桃报李，应募为兵，戍守朔方，不久提升为队长，守边期满返回。当地军吏非常讨厌他，毕竟他让别人显得太没有能耐了，所以大家纷纷要他再次出戍。

杜公拓临行前，军吏假装关心，问他还缺什么。

杜公拓大声说：“只要取你的头！”当即斩下军吏的首级，携带而出，趁此起兵为乱，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当地庐州刺史和守将弃城逃走。那名军吏用生命阐释一个道理，能力不够还嫉贤妒能，是不会有好果子的。

大雍中和三年，大雍朝廷正式拜杜公拓为庐州刺史，算是承认了既定事实。

淮南节度使高并被叛将毕铎所攻，高并上表皇帝请求封杜公拓为行军司马，杜公拓率领几千兵马赴援，走到天长县时，毕铎已囚禁高并，并召宣州军阀秦严进入扬州，杜公拓没有成功进入扬州，于是屯军于蜀冈。

毕铎率兵数万攻打杜公拓，杜公拓佯装失败，放弃营寨逃跑。毕铎的士兵没有军粮，非常饥饿，乘胜争相入营收取军资。终于他们要为贪心付出代价。

杜公拓见状回兵攻击，毕铎大败，单骑逃回扬州城，并杀死高并。

杜公拓听说高骈已死，令全军穿白色丧服向城哭三天，给自己的长官披麻戴孝，随后以这支哀兵再进攻西门，秦严及毕铎逃奔到东塘，于是杨行密得以进入扬州。哀兵必胜，悲痛的力量是巨大的。

杜公拓攻入扬州之时，扬州城中正是仓库空虚。饥民互相残杀充饥，丈夫将妻子、父亲将儿子争相卖给屠宰场，被卖的人如同羊、猪一样被屠夫宰杀。

杜公拓想到自己无法守住扬州而想离开。但蔡州的秦权派遣其弟秦衡攻掠淮南，秦严及毕铎还师东塘，与秦衡联合，杜公拓不敢出站。

不久，秦衡被偏将孙孺所杀，孙孺攻破高邮，杜公拓更加害怕。

杜公拓的门客袁汐说：“我们以新募集的军队守卫空城，而将领大多是高并的部下，必须有对他们给予厚恩，持守信义，以及有力的统制才能使他们心服。现在孙孺军势正盛，攻无不克，这是将领们持两端、选强弱、择向背的时候。海陵镇使高霸，是高并的旧将，肯定不能为我们所用。”

杨行密于是以军令召高霸，高霸率兵进入扬州城，杜公拓想让高霸守天长，袁汐说：“我们因怀疑高霸有二心而召他前来，如今还能再重用他吗？再说我们若能战胜孙孺，就没有必要用高霸，如若不胜，天长我们还能拥有吗！不如杀掉高霸而吞并其部。”这时候，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又起了作用。

杜公拓于是犒赏军队，擒获并杀了高霸，而且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一族之人悉数杀光，以绝后顾之忧，并得其部下数千人。

不久，敌人那一边也一样攘外必先安内，孙孺杀秦严、毕铎，吞并了他们的兵马，以攻打杜公拓。看来敌我双方，这道理是共同的

杜公拓想到去海陵，袁汐说：“海陵难守，而庐州是我们的旧地，城池完好，粮草充实，可做以后图谋的基地。”于是杜公拓又退到庐州。

很长时间，杜公拓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发展，杨行密问袁汐说：“我想整装兼程而行，西取洪州可以吗？”

袁袭说：“钟专新近得到江西，势头正盛，不可图谋，而秦严进入广陵时，召池州刺史赵晃托以宣州。现在秦严已死，赵皇失去依恃，而守卫宣州非其本意，，所以赵晃是可以攻取的。”

杜公拓于是率军攻打赵晃，两军战于曷山，大败赵晃，进而围困宣州，赵晃弃城逃去，被追上杀死。杜公拓于是进入宣州，也就从淮南进入江南，控制了江淮之间的通道。

大雍龙纪元年，朝廷再一次出现了，承认既定事实，册封杜公拓为宣州观察使。

杨行密派田页、安义、李福等进攻浙西地区的苏、常、润三州。站稳了在江南的脚跟。

大雍大顺二年，杜公拓又攻取滁州、和州。

大雍景福元年，杜公拓又攻取楚州。

孙孺自从赶走杨行密，进入广陵也就是扬州城，时间久了，也不能守，于是焚毁城池，杀死老弱病残的百姓以饷食军队，驱赶这些刚刚吃完人的部众渡江，号称五十万大军，进攻杜公拓。战争虽然残酷，但是孙孺的做法就是残忍，他手下的士兵也失去人性。

杜公拓手下，田页、刘渭等将领被孙孺的军队击败，于是杜公拓想退走铜官。他的门客戴规说：“孙孺来势凶猛，兵力众多，他的气势不可抵挡，但可以使他们先头受挫，他的兵力太多，不可力战。但时间久了兵力就疲惫，士气必然受挫。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弃城而走，那不是束手就擒吗！”

刘渭也进言说：“背城坚守，可以不战使之疲惫。”杜公拓心想自己已经不是几年前的自己了，怎么可以又逃跑呢，就算对外说是战略转移，但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于是同意了认为他们所说的。

杜公拓关闭城门，避而不战，时间一久，孙孺的士兵果然粮草不足，毕竟战场没老百姓，连动物都少，估计都知道孙孺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了，与此同时孙孺的大军又发生了大瘟疫。

这个大好时机到来之后，杜公拓尽其所有军队攻打孙孺，孙孺战败被俘。将死之时，孙儒孺抬头看着刘渭说：“听说避战不出的策略就是你提出的，倘使我有像你这样的将领，又怎么会失败呢？”

杜公拓收降孙孺的余兵数千，命人用黑衣蒙住他们的盔甲，称他们为“黑云都”，作为亲军。因为这些亡命徒真的是杀人不眨眼。他们一来，别人就要披麻戴孝，让他们穿黑衣，正好黑白相得益彰。

大雍景福元年八月，杜公拓再入扬州，朝廷第三次承认既定事实，封杜公拓为淮南节度使。

大雍乾宁二年，朝廷加拜杨行密为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一线军阀。

杜公拓以田页镇守宣州，安义镇守润州。因为杜公拓的势力越来越大，升州刺史冯铎前来归附。

杨行密又分派田页等人四出攻掠，自淮河以南、长江以东各州都被攻下。而且进攻另外一位大军阀，明汉宏的苏州，擒获其苏州刺史成及。

大雍乾宁四年，兖州朱景被朱光攻击，向虞克用求救，虞克用派虞承嗣率精锐骑兵数千救助朱瑾，朱景失败，于是与虞承嗣都奔附杜公拓。

杜公拓的部众大多是江、淮人，大家都知道南方人打架是打不过北方人的。但是得到朱景的精锐骑兵，杜公拓的军队更加强大。

同年，朱光派大将葛周、庞古攻打杜公拓的寿州，杜公拓在清口击败朱光军，杀庞古，葛周收兵逃走，追到渒河，又被杜公拓打败。杜公拓这下一战成名，成为朱光南边的大敌。

大雍乾宁五年，明汉宏攻苏州，与杜公拓大将周贲战于白方湖，周贲战败，苏州又归于明汉宏。

大雍天复元年，杜公拓派李福攻明汉宏，战于杭州，大败明汉宏军，擒获明汉宏的将领顾武而归。

次年，冯铎叛变，袭击宣州，田页与冯铎在曷山交战，冯铎战败，准备逃入海中，杜公拓亲自到东塘邀请冯弘铎，派人对冯铎说：“胜败是用兵的常事，一战之败，何苦自弃跑到海岛上去呢？我的府第虽小，还可以容纳你。”

冯铎感动哭泣，杜公拓带领十余骑，跑到冯铎的军中，以冯铎为节度副使，以李福代冯弘铎为升州刺史。有时候原谅和宽恕别人，正是自己强大的表现。

大雍天复二年三月，虞晔困在岐王与茂贞的驻地凤翔，派江淮宣谕使李严拜杜公拓为东面诸道行营都统、检校太师、中书令，封吴王。与梁王朱光，晋王虞克用，蜀王王佶，岐王虞茂贞成为并肩的人物。

朝廷又加朱景为平卢节度使、冯铎为武宁节度使、朱寿为奉国节度使、皆为遥领，加武安节度使张建锋为使相，让他们即日起兵勤王。当然结局是谁也没去。谁都知道，这朝廷没几天了，抢地盘比救皇帝重要。

大雍天复三年，杜公拓以李福为鄂岳招讨使进攻杜共，荆南成美救援杜共，李福将其击败于君山。

朱光军攻青州，青州的军阀王范来向杜公拓求救，杜公拓派军救援，大败朱温军，杀朱光亲戚朱宁。朱宁是朱光哥哥的儿子，

朱光大怒，亲自率领号称二十万的军队进攻杜公拓，又为杜公拓击败。

此时田页背叛杨行密，袭击升州，捉住李福的妻子儿女奔归宣州。杜公拓召李福讨伐田页，田页派将领王云迎击，又送信给李福，以其妻子儿女招降他。

李福说：“我从一个小卒的生活就跟从吴王起事，现在成为大将，忍心背离恩德而顾恋妻子儿女吗？”立即斩杀来使自绝退路，军士听说后都很感动振奋。

李福走到吉阳矶时，田页拿着李福的儿子李鼎用以招降李福，李福呵叱左右射杀其子，并在吉阳打败王云。杜公拓又另派军队协助攻击田页，田页战败被杀，朱光也没有履行诺言，援助于田页。

起初，田页及安义、朱寿等都跟从杜公拓起自微贱，及至江淮刚平定，杜公拓想休养生息、罢兵安民，但田页、安义、朱寿三人都猛悍难制，杜公拓很想除掉他们，只是没有行动。

大雍天复二年，明汉宏的部将许思等反叛，围困明汉宏，许思联合田页进攻明汉宏的大本营杭州，快要攻克时，杜公拓接受了明汉宏的贿赂，令田页撤兵，田页为此很怨恨，才会被朱光收买。

在田页叛乱之后，安义也反叛杜公拓，焚烧东塘，袭击常州。常州刺史李禺出战，看见安义就大骂。

安义止住自己的军队说：“李禺竟敢这样辱骂我，他肯定有伏兵。”于是率军退却，而伏兵果然出击，追到夹冈，安义插旗于地，解开盔甲吃饭，李禺的军队也害怕有埋伏，不敢追击。

安义又进入润州，杨行密派军围困安义。吴军中首推朱景擅长用槊，米诚擅长射箭，都为当时的佼佼者。

而安义曾以射箭自负，对别人说：“米诚以十分之弓，不及朱景一分之槊；朱景以十分之槊，不及我安义一分之弓。”

每次与吴军交战，安义是箭无虚发，因此吴军畏惧，不敢接近。杜公拓也想招降，安义犹豫不决。吴军乘其懈怠，挖地道入城，捉住安仁义，斩于广陵。

大雍天祐二年，杜公拓派军攻鄂州，焚烧城池，城中军队突围而出，将领们请求赶快攻击，杜公拓说：“我们攻击，他们又进入城内，那么城池就更坚固，让他们离去，城池就可以攻取。”这一天城破，俘获杜共，斩于广陵。

同年九月，朱光军攻破襄州，赵凝投奔杜公拓。同年十一月，杜公拓因为战场之上受的旧伤复发，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时年五十四岁，以其长子杨渥继立。

朱光得知杜公拓死了，高兴地眉飞色舞，因为他少了一个大敌，又神情落寞，因为他少了一个人生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