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往事

退朝之后，四皇子便跟着兵部尚书一并去了尚书府，一路上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到了尚书府，四皇子先是将尚书府书房伺候的下人赶了出去，这才开口同尚书商议，求娶卫笙之事。

说是商议，不过更像是告知他而已。

虽然兵部尚书并不怎么赞同，不过四皇子一再坚持，也只能由着他了。

太子退朝之后，便跟着老皇帝去了御书房，到了御书房之中，老皇帝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看上去是极为的阴沉。

“太子怎么跟了过来？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强朕的位置不成？”

太子有些错愕，也没想到老皇帝竟然会变得这般的刻薄，倒是同皇后娘娘有了几分相像了。

“回父皇，儿臣不敢，儿臣听闻父皇昨夜不曾回宫中就寝，担忧父皇的身子，这才前来，想请父皇注意休息。”

老皇帝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

看着太子低眉顺眼的模样，老皇帝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太子是所有孩子中最得自己心意的，同时也是最听话的，自己确实不应该这么质问太子。

不得不说，太子就算是腹中有千般算计，这会儿也不会用到老皇帝身上，相交于其他皇子，太子很清楚自己的短板，也清楚自己的依靠，自然不会自撅城墙。

“老五，你今年多大了？”

老皇帝这会儿的语气和善了许多，听起来就如同寻常人家的老父一般。

“回父皇，儿臣今年二九有半了。”

太子已经十九岁了，说起来还是本朝的规矩如此，皇子不到二十岁不可行加冠礼。

前朝时期，皇子二八年纪便行了加冠礼，之后便是自己单独出去开府。

老皇帝听着太子毕恭毕敬的回答，有了昨日三皇子的榜样，这会儿也觉得格外的刺耳。

不过老皇帝也清楚，太子段然不会那么同他说话的。

“太子的年纪也不小了，朕也愈发的老迈了，以后太子登基，要善待你的几个兄弟啊。”

太子刚想点头，却突然心头一惊，随后猛地开始摇头，“父皇正直壮年，孩儿愿意做一辈子的太子，孝顺父皇，侍奉父皇左右。”

太子这会儿额头已经有了冷汗，果真是帝王心意难测，若是自己真的应下来，指不定老皇帝要怒成什么样子。

老皇帝看着太子谨慎的模样，突然发笑，“瞅给朕的皇儿吓得，朕不是傻子，不是被人称作万岁，就真的会万岁了，朕早晚有一天会去找先帝的。”

老皇帝的语气一反常态的平静，若是往日提起这些，老皇帝非得是大发雷霆不可。

太子自然不会应下来，此话老皇帝可以说，自己可不能应，若是应下来了，怕是会惹老皇帝动怒。

“朕这一辈子，一直以为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女人是你母亲，可是昨夜朕将老三叫了过来，这才发现，朕对不起后宫的每一位女子，也对不起淑妃。”

老皇帝看上去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太子心里也是清楚，指不定老皇帝打的什么主意，若是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让老皇帝记在心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父皇乃是天子，后宫之事便是国事。”

太子只能如此说道，自从老皇帝知道淑妃之死乃是贤妃所害，便心怀愧疚，包括今天朝堂之上，定下三皇子的封地，不过就是想要宽慰自己。

说实话老皇帝并不是那么适合这个皇位，他的心不够狠，也不够宽容，若是他能够想开一些，又或者不那么感情用事，自己的母亲不会死，淑妃娘娘也不会死。

可是无论是谢皇贵妃的死，还是淑妃的死，在这幽深的后宫之中，除了一层细小的涟漪，再无其他了。

太子的年岁越长，就越发的看不懂老皇帝，或者说是他不愿意看懂老皇帝，他觉得老皇帝是个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无论是母妃的死，还是淑妃的死，都是他一手铸成的。

别人不清楚谢皇贵妃的死因，太子又怎么会不清楚呢？是眼前这个极为钟情于谢皇贵妃的男人，一点一点在谢皇贵妃的饭菜中下了毒，因为他觉得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谢皇贵妃，没有了昔日的柔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谢皇贵妃的身子越来越虚弱，等到老皇帝发现谢皇贵妃的身子已经虚弱不堪的时候，早已经为时已晚。就算是他停了谢皇贵妃的药，也无济于事了。

其实谢皇贵妃心里自己也清楚，不过她依旧是吃了老皇帝给的毒药，因为她觉得那是他爱她才这么做的。

在谢皇贵妃去逝之后，太子也曾心疼过一段时期，可是最后太子却觉得自己的心疼极为好笑。

索性将对谢皇贵妃的高兴安置在心底，在看到老皇帝的时候，才彻底的释放出来。

“对啊，朕乃是天子，国家之中的百姓便是真的子民，朕不能难过于儿女私情啊。”老皇帝的声音略带嘶哑，仿佛是压抑着心头的痛苦一般。

太子的低着头，并没有去看老皇帝，所以老皇帝也不曾看到太子眼中浓浓的嘲讽。

若是他看到，或许才会你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至死不渝，又或者说是念念不忘有多么的可笑。

太子出了老皇帝的御书房，外面的天已经有了几分暖意，御书房是历朝历代皇帝探讨政务的事情的地方。

到了老皇帝这里，更像是他的避风港，倒也是可笑。

太子的脸上依旧是看不出什么，面色看起来极为的沉静，老皇帝身边的太监远远的迎了过来，太子点了点头，面不改色的离开了老皇帝的地盘。

到了自己的东宫，太子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所有一日自己登基，定然不会如同老皇帝这般的。

自己心中只有卫笙一人，断然不会娶她人的，免得自己辜负了妙儿，也辜负了其他的女子。

谢湄的脸庞在太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替换成了卫笙的模样，少女身上不甘心的倔强，牵动了太子的心。